被抓的队正喊冤喊得震天响——他不过是按规程办事,还有仓曹参军的手令在,怎么说最多定个失察之罪。
那仓曹参军一听也急了,拿出一应俱全的文书,说是下面人验收不严的事。
线索直接断了。
靳李李在帐中急得团团转,昭切玉不急不缓地想叫他先好好坐下歇歇,靳李李一皱眉头道:“这可怎么办呐?要是王爷觉着我办事不力,我可再无出头之日了!”
“王爷既然没有再说其他,想必此事已经了结了吧。”昭切玉沏了杯茶,抿了一口后继续翻动文书,连看都没看靳李李一眼,“你我依令行事便可,稍安勿躁。”
没过多久,江未易便带来了一份升迁文书,内容是将靳李李升为顾问。
靳李李听到“升迁”时的惊喜被“顾问”这个职位浇了一大盆冷水。昭切玉暗自想,此次王爷给靳李李明升暗降,想来是知道了其中内情。
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感涌上心头,昭切玉浅浅一笑,将茶一饮而尽。
紧接着她主动去找了周渚,周渚还是一脸平静,淡然开口:“这次你可是办事不力。”
“王爷希望我出头吗?”昭切玉抬起头,脸上挂着浅笑,“若是我争着出头,岂不是坏了王爷的计划?王爷是早知靳李李呈上的那份是抄件,所以想以此来打击他,不是吗?”
周渚身体略微向前倾,盯着她说:“你揣测我的心思?”
昭切玉摇摇头:“是我懂王爷。”
她又认真地开口:“那批箭矢确实是民间私铸,但绝对不是通过义捐这个渠道光明正大地运进来的,那个队正也不过是替罪羊。依我看,暂时先把有关此事的消息压下去,避免军心动荡。”
“还有呢?”周渚给了江未易一个眼神,江未易立马会意,下去办了。
昭切玉说:“王爷手下是不是有支秘阁卫?叫他们去查,看看哪有隐蔽的途径可以把这些箭矢偷运进来。私铸箭矢需要铁矿,相信秘阁卫出手一定能很快查出来。”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周渚说,“问题就出在一个旧漕运支流上。”
周渚继续说:“这条支流早年用于运送木材、山货,后因淤塞和改道早已废弃多年,其入口处荒草丛生,近乎隐形,就在北山那边。”
“北山?”昭切玉稍加思索,“赵启泰的势力恐怕不足以渗透至北山,不知北山那边是不是有地方豪强或者矿主和他有关。不过其他的就说得通了,他们通过此支流便能让劣质箭矢靠近沧州辖区,只要能顺利绕过官方关卡和巡逻队,将其混入物资内便是轻而易举的事。”
“昭切玉,我最看重的便是你的聪明,”周渚的声音没有刚才严肃,“这便是靳李李比不上的。”
“他只是太急功近利了。”昭切玉一笑,向周渚行礼:“如果王爷别无他事,我便先下去了。”
“我倒是想起来了,”周渚看着昭切玉说,“九月初三,是文氏嫡女的生辰。”
王爷居然知道。
她和文昭玉是同一个生辰,或许这就是命运——她注定要替文昭玉走完下半生。
周渚吩咐炊事营给她煮了长寿面,还卧了鸡蛋,这在军中已算得上奢侈。裴勤还翻出之前去沧州城时偷买的一壶酒,吃完面后,她们坐在小土坡上对月而酌。
“切玉,你有什么心愿吗?”裴勤问她。
月光将她整个身躯都裹住了,她又想起在王府蹲在湖边时看到的月亮,好像有些不同。可细想来,不过是人们有时给它倾注悲伤,有时寄予思念,有时奉上欢愉,其实月还是那轮月,相由心生罢了。
她想了很久,终于开口:“我以前想要变得有名,让我笔下的文字能被人发现。或许我现在仍保留着这份希望,但我已有了比这更想要的东西——和你、和王爷一样的愿望。”
“是什么?”裴勤好奇地问。
昭切玉望着月亮说:“天下太平。”
之后,昭切玉的帐中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周渚要把那潜在的危机从一开始就扼杀,昭切玉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帮着压下消息,尽量让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的生辰已经过了好些日子,谁知炊事营的张老爹突然悄咪咪地找到了文牍房,还揣着个布包。由于他左顾右盼,盯着来去的人看,昭切玉便以为他要送什么重要情报来。
结果他一掏,掏出来个干净的面饼子,中间还夹着小半个熟鸡蛋。
昭切玉惊奇道:“张老爹,这是干什么呀?”
“前几天主簿生辰,俺把那鸡蛋煎得有些焦了,心里老过意不去,”张老爹脸上挂着憨厚的笑,“这个补给主簿!”
昭切玉眼眶微微发热,连忙向他道谢,然后小口小口地将那还温热的面饼啃完。
刚将最后一口咽下,江未易便掀帘而入。昭切玉不用想,必定又是王爷传她。
果然如此,不过这次是叫她去校场清点箭矢损耗。
昭切玉当是个轻巧的活,拿起册子与笔便往校场去了。谁料刚踏进这场地,那声浪就把昭切玉震得脚下一踉跄——脚步声、兵器声与军官的怒吼声全都混在一块,几乎要把天震破了!
昭切玉尽量稳住步伐,找到管箭矢的校尉岳守济问:“岳校尉,请问箭矢折损几何?”
“啥事?”岳守济大声回应,“你声太小了!大声点!”
“请问箭矢折损几……”昭切玉尽量提高声音,可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一道“嗷”的叫声打断。她立马朝着声音源头望去,居然是一头驴冲了过来!
幸好她解锁了初级武力,迅速弹射起步般避开了。
“这驴哪里来的!你们这里连驴来了都得练吗?”昭切玉大声道。
后面追来的几个小兵连忙把驴擒住,带头的解释道:“这是后勤营拉磨用的驴子,没吓着您吧?哎哟,这驴听见校场热闹便冲过来了,以为是给它拉磨助兴呢!”
那驴还冲昭切玉嗷嗷叫着,她小心地靠近,伸出一只手安抚似的摸了摸它的头:“快些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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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带回去吧,扰了校场秩序就不好了。”
驴被牵走后,昭切玉便向岳守济记录箭矢数据,连带把损耗弓弩的数量也记了进去。
“咻——”
一把飞刀瞬间擦过昭切玉的脸侧,稳稳地扎在了她身后的草垛上!
失手的新兵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岳守济揪过来挨了一顿骂。
昭切玉站在原地仍感到后怕,心道:“这和之前被刺杀有什么区别!”
她还是很惜命的,拿着册子就躲到了运草料的车后,翻着册子开始计算。
她盘坐没多久,那辆车竟被推走了!
为了让自己更有安全感,她挪到了箭垛后面,总算安静了一会儿。大功告成后,她正打算收起册子,早些离开这个要“夺她小命”的地方,一支脱靶的箭便“哆”地一声扎在她头顶的草靶上。
她要找王爷告状!这简直是谋杀!
她确实去找了周渚,然而说的却是另一件事:“据属下统计,箭矢共计损耗三百七十二支,弓弩五张。我单独列出了因品质问题而损耗的箭支,共有三十三支。我怀疑还有人在暗中作梗。”
周渚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昭切玉便要退下,却被周渚叫住:“你为何不问我,为什么不直接封堵漕运支流?”
“王爷有王爷的考量,我们做下属的做好本分内的事便行了。”昭切玉说。
“昭切玉会是守本分的人吗?”周渚用指尖敲了敲桌子,“三日后,随我暗访北山。”
昭切玉皱眉思索,王爷要亲自出马,应当不止是箭矢的问题。她立马应下,没有犹豫。
周渚又开口:“我会派人严整校场操练纪律。”
“王爷细致入微。”昭切玉向周渚一躬,“多谢王爷。”
出行之日,江未易提前两个时辰便带着秘阁卫前往北山了。此行明面上只有十余人,且皆作商队打扮。
昭切玉庆幸自己有了初级武力,裴勤给她调好马蹬长度,她便能顺利上马。
马蹄踏入晨雾中,这一行所有的危机也藏在这雾里,看不清,却必须走进去,来个斩草除根。
昭切玉目之所及逐渐变得陌生,快日上三竿时,周渚打手势叫停,众人纷纷勒马。
昭切玉正奇怪为何突然停下,低头一看——有异常车辙。
她细细观察后说:“这车辙印很深,估计是用于运重物的。”
她又立刻下马,查看车辙印所在泥土的干燥程度:“王爷!这大概是两日内经过的。”
“你很聪明。”周渚低头看着那道灰色的背影。
昭切玉没有直接回应,继续伸手拂过那痕迹中的碎屑,闻了一下后皱紧眉头。她向最近的一个小兵伸出手,说:“我在军中时间不长,分辨不出这是什么味道,劳烦你帮我闻一下。”
那个小兵马上俯下身,隔着一小段距离闻了闻:“是矿石,还掺了硫磺味。”
硫磺?
那便不止造劣质箭矢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