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切玉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真诚地说:“如若她做了这么多,在军中仍然无名无姓,怕是会遭人议论,说王爷赏罚不分明。”
“谁敢议论我?你昭切玉吗?”周渚面无表情地说,“罢了,说不定你还真干得出来。我本就打算升她为旅帅。你自己又想要什么?”
昭切玉摇摇头说:“如今只是升个主薄便招惹来这么多非议,王爷象征性地赏我些银两便好了。”
“除了这些,你还有别的要说的吗?”周渚问。
“有的,”昭切玉回,“赵启泰不知何时又会打过来,王爷多加小心。”
“哦?”周渚对这话感兴趣,“主薄还关心起本王来了。”
“毕竟我仰慕王爷嘛……”昭切玉开了句玩笑,又瞬间正经起来,“沧州境内事情频发,刚好赵启泰又对沧州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攻打过来。”
“若是这几日当真攻打过来,你又要戴上‘不详’的头衔了。”周渚一本正经地回了句玩笑话。
当然,这谁也料不定。
周渚离开后没多久,果然有小吏端上来一盘用红布盖着的银子。她脸上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正想摸一摸,谁料扯到伤口,叫她直接痛喊出来。
她看着这盘银子想了想,说:“将这些银两分为三份,一份送给伤兵营,用于添些药材;一份送去给此次行动的士兵们,算是我的心意;还有一份送去给刘敬一家,此事是他们受了惊吓了。”
小吏恭敬应道:“是。”
沧州城内的暗流暂时停歇,但是此次平叛大业才刚开始。昭切玉特意去找裴勤打探了赵启泰的动作,裴勤说他正守在地势险要的响泉峡,依照山势扎下连营。
昭切玉瞬间皱起了眉,响泉峡两侧皆是连绵峭壁,要打它,只能送入小股部队,这与羊入虎口有何异?
难道赵启泰想守在那里?根据赵启泰第一次设下埋伏的行为来看,他不像如此稳重的性格。
“这种事你比我懂得多,你怎么看?”昭切玉问。
“我看这难办,耗时太久的话,我们粮草耗不起。”裴勤回,“但是我在想,如果赵启泰只想固守,为何不选择补给更容易的城池?”
昭切玉灵光一闪:“你这么说,倒像是诱饵……”
“你的意思是,赵启泰很可能设了局?”裴勤疑惑道。
“我胡乱猜测罢了。”昭切玉朝她一笑,“只是希望快些平叛成功,结束这整天吃黄沙的日子。”
昭切玉心不在焉地回帐中,准备再翻翻与响泉峡有关的信息。突然她感到肩上一痛,一个趔趄差点倒在地上,她抬头一看,原来是个抱着箭矢筒没看路的小兵。
那小兵抱着的箭摔了一地,看见撞了人又慌忙道歉。昭切玉疼得说不出话,只能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缓了好几口气后准备离开时,那小兵也收拾好了。等他走后,昭切玉目光无意间扫过地面——他落下了一支箭。
她本想赶紧叫没走远的小兵回来拾走,多看了两眼却发现此箭矢与军中制造的不同,要粗糙许多。
昭切玉皱了皱眉,心想:“王爷麾下大军装备精良,怎么会有如此粗制滥造的箭矢?”
昭切玉回到帐中时便翻出了一卷破旧的舆图,盯着响泉峡的位置瞧了许久。
响泉峡易守难攻,如果王爷强攻,必定损失惨重……
赵启泰只想要周渚“损失惨重”吗?未必。
昭切玉呼吸逐渐加重,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届时我军必疲惫不堪,如若此时有一支奇兵从别处杀出,直指我军主力或者沧州城……”
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强忍着不适铺开纸页,握起笔开始写字。她没有写正式的文书,那样太郑重了。昭切玉只是在上面将自己的想法进行梳理和推演,又详细地分析了响泉峡的利与弊。
写到末尾之时已经到了深夜,她斟酌过后还是将发现那支粗制滥造的箭矢与她的疑虑添了进去。匆匆写完后觉得心力交瘁,便吹熄油灯睡下了。
第二日她睡到了正午,没有人叫醒她。昭切玉赶紧起床,想将昨夜写的那些再修改一下,再找个稳妥的方法呈报,结果往案几上一看——空空如也。
昭切玉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眼。
是真的消失了!
她以为或许是被风吹走了,四处寻找之后却发现连影都没有。正巧裴勤进来了,两个人同时要说话,昭切玉便让裴勤先说。
“文牍房怎么这么多有才能的人。”裴勤看起来脸色还不错,“有个文吏叫靳李李,他今早给王爷送了一页公文纸,那上面写的东西可不少,一针见血地分析了我军应对叛军的策略。”
昭切玉瞬间停下了翻找东西的手:“上面是不是还提及了响泉峡与后勤?”
裴勤惊奇道:“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因为是她写的!王爷见过她的字,既然王爷一言不发,那便说明那个靳李李定然重新抄录了一遍。
“没事,我猜的。”昭切玉表面平静,其实已然感到一股气堵在胸口。
裴勤和昭切玉还要再聊,被突然进来的江未易打断了:“昭主薄,王爷找你。”
昭切玉应下,朝裴勤一点头就跟着江未易去主帐了。
周渚坐在案后,手中正用布擦拭着与昨日昭切玉捡到无二的箭。昭切玉像平日一样朝周渚行礼,周渚没抬眼看她,只是问:“伤势如何了?”
“如果王爷要听实话的话,那便是还经常疼痛。”昭切玉说,“如果王爷只是单纯慰问下属,我会恭敬地回答‘已无大碍’。”
“噢。”周渚用手抵着头,侧过脸来看着昭切玉,“我不爱听假话。”
他又接了句:“痛就不必行礼了。”
“谢王爷。”昭切玉弯了弯眉眼,随即又收住笑容,“王爷召我来所为何事?”
“这是文牍房一个叫靳李李的文吏呈上来的,给你看看。”周渚手指点了点案上的那页纸。
那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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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的内容,分明是她所写的抄件!
王爷要如何决策与昭切玉无关,她写下的本意便是希望能找到打下响泉峡的突破点,便不想争一时长短。她接过抄件之后假装认真翻看,又说:“分析得很大胆,思虑周全。其人心思缜密,见微知著。”
周渚听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看着她说:“你对他评价很好。”
他顿了顿,继续说:“既然如此,我会派人将他提到的这些路径一一细细地查。至于后勤,便叫靳李李去查这些箭矢的来源,你在旁协助。”
一个窃取他人成果上位的人,哪会有什么真才实学。这便是王爷在试靳李李,还要昭切玉亲自去拆穿他!
昭切玉应下后便躬身出了主帐,但她并未直接去找靳李李,而是先回了自己帐中处理了几份文书。
没过多久,帐外便传来了靳李李得意的声音:“昭主薄,王爷派我们一同查那箭矢来源,还请主薄多多指教呀。”
昭切玉皱了皱眉,靳李李太高调了,容易打草惊蛇。
昭切玉放下笔,脸上挂着一丝疏离的笑迎上去:“王爷有命,我自当尽心尽力。不知你对此事已有何看法?”
靳李李愣了一下,随即故作高深道:“当然是从后勤查起,定然是负责军械入库的哪个环节出了错。”
废话。
“既然如此,那便从入库查验记录查起如何?”昭切玉平静地说,“我还得向你多学习学习呢。”
靳李李听到这话乐了,之后对着负责入库的小吏颐指气使,但翻起入库记录时便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手忙脚乱却什么也没查到。
昭切玉就跟着他在各大地方穿梭,眼看着日头偏西,靳李李愈加焦急起来。
昭切玉看着正在抓耳挠腮翻入库记录的靳李李,假装无意中提到:“这箭矢制法粗糙,倒像是民间私铸的……”
靳李李突然拍案站起:“对!民间私铸!有没有近期非官方渠道的物资运送记录!”
手下的小吏又着急忙慌地去将运送记录翻来,靳李李赶紧接过来翻看。昭切玉倒是不急,独自将他翻乱的那些册子一一收好摆回去。
过了一炷香时间,靳李李终于有些眉目了:“一批声称是‘民间义捐’的物资从西山方向运来,手续齐全,但验收似乎……似乎并未严格开箱核查,直接入库了!经办是仓曹参军麾下的一个队正!”
“就是他!”靳李李狂喜道,“快去禀报王爷!”
昭切玉却感觉应当不止如此,一个队正不过是个小卒,这背后必然还牵连着其他。
靳李李没想这么多,兴冲冲地将发现呈报上去,上面还极力渲染自己如何聪慧,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
昭切玉见他如此着急邀功,也不再多言。慢悠悠地煮茶,等着茶滚的那刻便给靳李李沏了一杯。谁料靳李李以为昭切玉是见他即将一飞冲天,要拿茶水讨好他,便趾高气昂地拒绝了。
然而,他翘首以盼,并未盼来王爷的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