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的很快,报完警等待期间,杜晓姗知道了卫勤的事,立马赶了过来。
她进入屋子便朝初琢跪下:“云知青,你撤销报警好不好,卫知青他知错了,你的手表找回来了,也没受到损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杜晓姗的到来让人稍显困惑。
她这副样子,村长误以为杜晓姗爱慕卫勤,将人扯起来教育:“杜晓姗,你这是什么话,丢东西的是云知青,用得着你乱凑热闹?快回去,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杜晓姗甩开村长的手,挪动膝盖恳求道,“云知青,你放卫勤一条生路吧,他不是故意的。”
孔春芙同为女性不怕拉扯,拽开杜晓姗说:“偷东西这种行为如何不是故意的?啊,你的意思是云初琢的手表自己长腿跑卫勤屋里来了?你自己听听像话吗?”
谁知孔春芙的话反倒给了杜晓姗灵感,她立马顺着说:“我就说卫勤不是那样的人,他家里也有钱,犯不着偷云知青的手表,肯定是其他知青偷的,嫉妒他想毁了他,放进卫勤的屋子里陷害他。”
听到这里,其他知青不干了:“这位女同志,说话要讲证据的,我们知青虽是外乡人,但也绝不随便受人诬陷。”
“对啊,你这女同志嘴可真厉害,上下嘴皮子一碰把我们知青名声都毁了,村长,她必须给我们道歉,否则这件事绝不姑息。”
“这女人是疯子吧,逮谁咬谁,卫勤给她灌迷魂汤了?”
杜晓姗态度实在可疑,为了个男人又是哭诉又是求情。
村长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杜晓姗,你冷静点,卫勤所犯的是偷盗罪,你想清楚自己说的话。”
毕竟是本村的人,话里话外提醒她,局面已成既定事实,不该说的赶紧咽回去。
卫勤都要坐牢了,杜晓姗冷静不了,崩溃大喊:“我求你们了,我,我跟卫勤,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他答应娶我了,他要是进去了,我该怎么办啊。”
此话一出,大家伙倒抽一口冷气。
这这这,卫勤居然还跟女同志不清不白,这可是耍流氓啊。
话都提醒嘴边了,村长恨铁不成钢地斥了她一眼,指挥两个年轻小伙子去把卫勤拖出来。
怕卫勤跑,他被看守在另一间房里。
卫勤刚现身,杜晓姗焦急地朝他扑过去:“卫勤,你快说你不是故意偷的,你家里也有钱,不可能偷云知青的表!”
“……”卫勤脸色铁青,恨恨地剜了眼初琢方向。
邢钺铮横跨一步挡在小知青身前,肩部宽阔健壮,目光映射戾气:“再瞪挖你眼珠子。”
卫勤缩了缩脖子,被杜晓姗吵得不行了,怒声吼道:“东西是我偷的,你闭嘴吧,吵死了。”
杜晓姗视线愣愣地追随他,不肯放弃地问:“可你平时吃穿用的都不便宜,你为什么要去……”
“再有钱也抵不上那块表,你知道那块表多贵吗?瑞华牌的,市场价八百多。”小屋安静的时间里,卫勤已然想通了,偷盗罪他是逃不了了,流氓罪的话杜晓姗这女人好哄,到时候娶了她便是。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争取主动自首,减轻罪行。
卫勤施舍点耐心安抚杜晓姗:“晓姗,等我出来娶你。”
杜晓姗怔然地望着即将面临牢狱之灾的男知青,没有回话,眸光慢慢垂下。
心里想的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警局那边来了两个小警察,带走人后,惯例检查卫勤的住所有无遗漏。
这一查,发现他在书本上写大逆不道的话,大肆批判时局,宣扬封建迷信,推崇资本主义。
字迹对上,是他本人。
这可不得了,形势上升高度,层面完全不同了。
关押犯人的小黑屋子里,接到消息的卫勤本人傻眼了,这年头谁敢宣扬封建资本主义,那不是找死吗?
“警察同志,这本书不是我的,是云初琢的!”卫勤翻着书本,终于记起它的归属,大声争辩,像抓住对方把柄须臾间笑得猖狂,“这是他的书,有问题的是云初琢,你们快去抓他!”
警察无语地指着那上面的字迹:“书本封面写的是你的名字,根据你的其他书籍对比,字迹是你本人,同志,狡辩或诬陷他人罪加一等。”
卫勤脑子里一团浆糊,云初琢的书怎么会是他的名字,他努力翻找着回忆。
是他借到书本后,见那上面没有名字,便写了自己的名,他想着等还回去再抹掉……
借东西不还成瘾的人,早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
九月份天气变凉,早晚温差大,初琢上课不到一周,被换季风吹感冒了。
鼻子通红,眼眶湿润,吃个早饭连打六七个喷嚏。
邢钺铮心脏揪紧:“今天不去学校,我带你到城里找医生看病。”
初琢眼皮热热的,揉捏发痒的鼻头:“嗯,邢钺铮帮我请假。”
乖乖回话的样子让人怜爱又心疼,邢钺铮跑去学校请假。
学生们担忧地问起云老师的身体状况。
“云老师身体多久能好啊,我喜欢云老师上课。”
“希望云老师感冒快点好。”
“林老师,云老师还会回来吗?”
林老师安抚完学生,邢钺铮早走远了。
请完假的邢钺铮骑自行车载初琢去医院,后背上削瘦的身体越来越烫,微弱地打着寒战。
邢钺铮短暂停下,单腿抵住自行车轮子,利索地脱掉衣服,细致地套在初琢身上,拢住男生发烫的身躯。
探手摸他额头,滚烫无比。
初琢只觉额间拂过一阵温凉的触感,脑袋无意识地追逐,汲取凉意般喃喃说:“铮哥不走,要凉快。”
说话哼哼唧唧,声音弱不可闻。
他的手根本不冷,是初琢在发热,体温上升,才会觉得寻常的温度凉凉的。
邢钺铮紧咬牙关,拼命维持镇定,心脏抽抽的疼,恨不得代替他承受,轻轻地回碰对方额头:“琢宝不难受啊,乖啊,铮哥在呢,没走。”
“来,抱紧我的腰,不要松手。”邢钺铮抽掉裤子上的粗布腰带,从初琢腰后方绕过,与自己捆在一处,余光瞟了眼确定他在背上。
无人看见的001急坏了,挥翅膀飞行:【宿主坚持下,就快到医院了。】
脑瓜子嗡嗡的,这具身体极速升温,初琢意识半失,偏过头,换了个方向继续枕。
邢钺铮以为他趴得不舒服,边骑车边哄道:“琢宝乖乖的,铮哥带你去医院。”
以前这条路,来来往往都没觉得长,今天脚都快蹬冒烟了,无望的尽头让邢钺铮痛苦煎熬。
全程绷着气,瞟见医院的那刻才敢大口呼吸。
将自行车甩给医院门口看护的人,邢钺铮打横抱起半昏迷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