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天色,估摸着不会再下雨,周袅袅决定不带家中唯一的雨具。
到厨房拿起准备好的猫饭放入竹篮中,又从自己房里取出一块粗布,这是她早写好的招牌。拾掇好去夜市的行头,赶在太阳未落时出了门。
老鸦巷就在蔡河边,出了巷口沿河向内城方向走,路过第一座桥、粜麦桥、太平桥、新桥,远远望见龙泽桥时,便到了州桥夜市。这一路虽足有六里,但沿途楼瓦俱美,周袅袅只觉各色风景入眼,使人目不暇接,一连看了多日也不觉得腻。
管理夜市治安的街道司厢军见她挎了个竹篮,便知是来夜市买卖的小经纪,查验身份后指引她往街旁表木拦起的区域走。周袅袅入城头一天便打听到在夜市做生意需登记造册,早早缴纳押金获得了合法身份,此时自然顺利进入划归好的铺席地点。
大宋汴京居民活的最是自在,不论升斗小民还是官宦贵人,对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的要求都很高,夜市自然是忙碌一天后最好的消遣。此时夜市刚开,街上已然有很多人打牙祭。
她先将竹篮放好,方仔细打量起未来一段时间的地盘。她分得的位置在靠近夜市末尾处,左边是一家脂粉铺,一位与向大娘年纪相仿的妇人正坐在自备的矮凳上,面前满当当一铺席商品,周袅袅看过去,只认得胭脂、水粉、眉笔、镊子等常见之物,还有好多物件根本没见过。
右侧则是一家粥店,摆了两张小桌供客人歇脚喝粥,桌前还写了张招牌“王家水饭”,有几分脚店气质。店主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丈,此时正从车上将水饭桶卸下放到炉头上,还另有位年纪相仿的妇人在揽客并收拾餐具,可能是家夫妻店。
周袅袅也同样是别人的注视对象,见她正四处打量,脂粉铺大娘便过来搭话:“我是隔壁刘大娘,专做脂粉生意。娘子如何称呼?做甚营生?”
“唤我周娘子便可,至于卖什么,您自个儿瞧。”边说边大方将竹篮内的物品一一取出,让她看个仔细。
刘大娘探头瞧了一会子,见肉沫菜沫混杂装在一个大碗中,似是吃食,但还是生的,样式也不曾见过,旁边还放了一叠桑叶,不知是做什么用。瞧了半天也没猜出,犹疑着问道:“这是何物?”
周袅袅含笑将手里写好的粗布门头一张,就摊在自家铺席前,又将装猫饭的大碗盖好,一个简陋的小铺席便齐全了。她伸手拍拍门头上的字,大声吆喝起来:“猫饭猫饭,健康美味的猫饭,回家蒸一刻钟就熟,小猫不吃全额退款。”
刘大娘惊地嘴巴微张,没看出这小娘子长得娇娇俏俏,却一点不羞怯,来夜市第一天便敢张口吆喝。见周袅袅足足张罗了两刻钟,一份也没卖出去,心一软,上前询问:“周娘子,你这猫饭如何卖,我家刚聘了狸奴,买来尝尝罢。”
“十文一叶。”知刘大娘是好心帮自己开张,周袅袅用勺子?出大大一份放入桑叶,又细心包裹好,笑盈盈地递给对方。“主要材料是鸡肉鱼肉,还加了补充营养的蔬菜,带回去给狸奴试试,绝对不亏。”
“吃惯你这猫饭,那狸奴还捕鼠吗?”一旁粥铺里收拾碗筷的妇人打趣道,她嗓门大,引得路上许多人看过来。
乍听这话,气得刘大娘一双杏眼圆瞪,叉腰骂道:“我说徐婆,你家又没有猫,操的心可太多了。小心现下说多了,往后遭报应。”
周袅袅也不恼,心中想的却是这可是打广告的好机会,转头向着粥铺徐婆一福身,大声解释:“大娘,这猫饭和捕鼠不冲突,猫捕到鼠虽也要吃,但实为捕猎本能,它是在与那老鼠玩耍呢。你且细思,捕鼠将军们每次是否要将老鼠抓放几回,直到那鼠力竭方休?”
没等徐婆张口,在旁刚买了烤猪皮肉塞入口中的书生出声应和:“是了,还真如你所言,我家那衔蝉便是如此,家父便曾哀叹鼠儿甚惨。现下看来,非口腹之欲也。”他是凑过来看热闹的,最喜搭话。
周袅袅见有人捧哏,更是笑意盈盈张罗道:“这位相公所言极是,想来家中衔蝉也是一英武将军,何不购些猫饭奖励一二?”
此时那书生嘴中的烤猪皮肉还没咽下去,即被这番话逗得哈哈大笑:“你这小娘子甚是有趣,我只搭句话就要掏钱,甚衰也。也罢,便为家中的捕鼠将军购得这一叶猫饭。十文是吧,且帮我仔细装好。”
边掏钱还边仔细打量起袅袅写的门头,见上面不单有猫饭广告,还写着‘猫犬病看治’、‘猫犬预定’两行字,心下疑惑,脱口问道:“你还能为猫犬看病?”
“祖传的医术,不单猫犬,鸟兽皆可。”周袅袅接过递来的铜钱,认真点数后塞入怀中,又将刚刚装好的一叶猫饭递过去:“您家将军吃了我这猫饭,定能战无不胜,从此家中再无鼠患。”
“借你吉言。”书生一手托起猫饭,一手拿着烤猪皮肉串踱步离开。
经此一番宣扬,她的铺席前居然多有人驻足,有几位小娘子闻风而来,各买一叶猫饭,说要去喂那走街串巷的野猫。还有个老汉听闻这里还能预定猫犬,特地跑来打探。
“老丈莫着急,我家现有五只狸奴待售,三只虎纹橘猫均为粉鼻粉爪,可爱至极。两只玳瑁也是极英武,父母皆为捕鼠健将。现下都还小,需精心照料,待教导好规矩,过几日便可卖与你。”周袅袅柔声细语慢条斯理解释着。
那老丈焦急之色却丝毫不减,哀叹道:“非是我为难娘子,实为家中老猫月前刚产下一只独苗,前日竟突然夭折。自此那老猫每日只是呆坐,莫说捕鼠,连饭也不食了。老妻视此猫若亲儿,昨日已然忧心落泪,若不能缓解,只怕人也要病了。”他尚未说完,自己也红了眼,双目含泪,连连拱手作揖:“周娘子若能饶我一只小猫,吾妻之忧可解矣。”
周袅袅有些为难,非是她不想现在卖猫,而是那几只小猫也刚到家中,还未适应新环境,若着急卖出,很怕频繁更换环境导致小猫应激。但这老丈说的情深意切,甚是可怜。思量良久,她开口问道:“敢问老丈,你家这猫还有奶吗?”
虽不解其意,老丈还是答道:“有,怎么没有?我这老猫刚产子不久,自然是有奶的。”
“这便好了!”周袅袅双掌一拍,开心道:“我有一计,可否将猫接来我家,用她的奶喂养几天小猫?待双方都接受彼此,你再挑一只小猫即可。此法即能让小猫安心,也可缓解你的燃眉之急,可谓两全其美。”
旁边看热闹的众人也觉得好,刘大娘甚是捧场,拍手赞道:“这个主意好,果然两全其美。这老丈,你还有甚犹豫的?莫不是想等家中老猫忧郁而亡?”
那老丈停下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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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眼泪的手,仔细思量一番,最终下定决心般重重点头:“就按周娘子说的,我这就回家将此事说与老妻,她定能同意。娘子且在此等我,一刻便归。”说完转头疾驰而去。
“莫急!莫急!”周袅袅只能朝他的背影大声呼喊,没等她喊出第二句,已然看不到老丈身影。
汴京人最喜热闹,见有这一桩事,许多人便不走了。王家水饭两张小桌瞬间坐满了人,反正来夜市也要寻杂嚼,那猫狗铺子的小娘子还长得娇俏可人,吃碗水饭顺便看个美人的新鲜事,甚美。
可把徐婆喜坏了,也不再说闲话,忙着张罗起水饭生意,将自家煮水饭的王老丈指使得团团转。刘大娘看得连翻白眼,但此时她的脂粉铺也有了生意,几个同样在看热闹的小娘子围在铺席前问价,自是无精力出言相讽,算是放过徐婆一回。
还有那什么都不买的闲人跟周袅袅搭话:“小娘子这是白赚了个乳母,还卖了只猫,真真做得好生意。”
自有看客替她说话:“你莫不是眼瞎?没看那老汉着急回家取猫?就像小娘子所言,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哪容你在此胡说?”
周袅袅只是含笑望着挑刺之人,直将他看到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再不敢多言。
此时她已对今天的收获很满意了,准备的猫饭卖了过半,还帮家中的小猫找到了乳娘。但此时还未到夜市人最多的时候,她决定坚持到亥时再走,就算猫饭卖尽,留个门头让大家看到也好,更不要提自己还能吆喝两句。
正想着,突然一道小小的身影伸出小手扒努力拉着钻出人群,出现在她眼前。周袅袅定睛看去,见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穿着嫩黄色的小裙子,梳着花苞头,怀中抱着一只小狗。好容易才挤进来,却在看见周袅袅的瞬间扁了嘴。
“呜呜,你能救救追风吗?”
此时再次人潮涌动,两名下人打扮的女子慌张挤入,见到小姑娘无事才神色一喜,快步近前道:“兰姐儿,可不要乱跑,若被那拐子拐去,再见不到老爷娘子。大娘子见你跑掉,着急得差点哭出来,等下少不得要被责骂。再说总不能听闻这处有猫狗大夫便来,还是去内城鹿家巷的猫狗病所看病吧,那边的王大夫很有名。”
“呜呜,我要给追风看病。”兰姐儿似是被那人的话吓到了,抱着小狗的手紧了紧继续哭。
围观群众们也看到了小姑娘手中的小狗,纷纷议论起来。
“这狗太小了,看着应有两个月大小,不过怎么一动不动啊?”
“哪有一动不动,这不还抽搐呢嘛!”
“哎呦,这抽的真吓人,不会要死了吧?”
听到众人的议论,兰姐儿哭的更伤心了。她圆溜溜的大眼睛中珍珠般泪珠一滴接一滴冒出来,滴落在毫无知觉的小狗身上,又滑落到地面。
“且将此犬与我瞧瞧。”周袅袅将铺席上其他物品都收起后,向小姑娘伸出手,示意她将怀中的狗递过来。
“你能救它对不对?”兰姐儿的眼神中带着哀求与期盼,手却搂得更紧了。但哪怕是使尽浑身力气,怀中的小狗依旧不动弹,仿佛不知道疼。
周袅袅一指门面上几个大字‘猫犬病看治’笃定地说:“我这猫犬病看治是祖传的手艺,你且将它与我,若看不好,必分文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