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刘海中早就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二大爷。
在仓库扛几天大包,身体早就虚得不行。
他人还没扑到跟前,就被旁边几个邻居死死拉住。
易中海不慌不忙退两步,脸上全是“惊愕”和“无辜”。
“老刘,你这是干嘛?我好心帮你调解,你怎么还……”
他这副样子更让院里人觉得刘海中是恼羞成怒,疯狗乱咬。
看着失去理智的刘海中。
看着周围邻居鄙夷的目光。
看着他那俩儿子仇恨的眼神。
易中海心里涌起一阵病态的舒爽。
刘海中,你完了。
不过,这还不够。
让你身败名裂算什么本事。
得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易中海的眼神深处一抹阴冷划过。
一个更狠更绝的念头在他脑子里慢慢成型。
刘家的闹剧以刘海中被邻居们强行拉回屋告终。
但他在院里的威信和名声,已经烂到了泥里。
从那天起,刘海中在院里就成了过街老鼠。
人人见他都像躲瘟神,远远就绕开走。
院里小孩儿还编了新的顺口溜。
“二大爷,官迷心,偷煤卖鱼不是人,如今变成扛包的,活该!”
易中海听着院里这些风言风语,心里舒坦极了。
但火候还差最后一把,也是最旺的那一把。
这天晚上,易中海把刘光天叫到自己屋。
“光天啊,来,坐。”
他给刘光天倒杯热水,脸上挂着慈父般的笑容。
“你爸他……最近没再动手打你吧?”
刘光天摇摇头,低声回话:“他现在天天在屋里喝闷酒,不理我们。”
“那就好,那就好。”易中海满意地点头。
然后,他回到床边装作不经意地弯下腰。
从床底下那个破旧木箱里,吃力地翻出一本边角卷曲的册子。
“唉,人老了,记性不行,东西也乱放。”
他一边吹着册子上的灰尘,一边好像在自言自语。
“这是解放前,咱们胡同的住户登记册。”
“街道前两天让上交旧档案,我好不容易才刨出来。”
他拿着册子走过来摊在桌上,指着其中一页。
“光天,你来看,这上面还有你爷爷的名字。”
刘光天好奇地凑过去,果然找到自己爷爷的名字。
易中海的手指,顺着名单慢慢往下滑。
突然,他的手指停在一个名字上。
“咦?”
他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呼,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事。
手里的茶杯都晃了一下。
“光天,你快看,这个名字……”
刘光天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册子上用毛笔清清楚楚写着三个字:
刘海中。
而在名字后面,还有一个身份备注:
伪保长。
“伪保长?”刘光天念出声,一脸茫然。
他年纪小,哪知道这三个字的分量。
易中海的脸色,一下就“严肃”起来。
他把声音压得极低,用一种特别凝重的腔调说:
“光天啊,这保长,是当年给小鬼子和反动派当差的。”
“欺压老百姓,帮着他们收苛捐杂税,抓壮丁。”
“手上都沾着血!是咱们人民的敌人!”
“解放后,这些伪保长全是要被镇压的!”
“是历史反革命分子!”
刘光天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脸都白了。
手里的搪瓷缸子差点没拿稳。
历史反革命?
这顶帽子扣下来,天都得塌了!
“这……这不可能吧?”刘光天声音发抖。
“上面写的,肯定不是我爸,是同名同姓的!”
“我也希望是这样。”易中海叹口气,眼神复杂。
“可是……这住址,写的就是咱们后院这间房啊。”
他又指了指册子上的一行小字。
刘光天彻底说不出话。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快冻住。
他爹要是历史反革命……
那他们兄弟俩,以后还怎么做人?
当兵、招工、提干,想都别想!
一辈子都得背着这个黑锅,在人前抬不起头。
出门就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狗崽子”!
“易大爷,这……这可怎么办啊?”
刘光天六神无主,一把抓住易中海的胳膊。
像是抓住水里最后一根稻草。
易中海拍了拍他的手,语重心长。
“光天,你先别慌。”
“这事儿也许是个误会。”
“这本册子,年代久了,也可能记错。”
他一边安抚,一边话锋一转。
“但是,光天啊,你是个共青团员,思想觉悟要高。”
“对待历史问题,咱们不能含糊。”
“更不能包庇坏人,哪怕这人是你亲爹。”
“这是对组织,对人民负责。”
他盯着刘光天惶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讲:
“我觉得,你应该把这个情况,向组织上反映一下。”
“让组织去调查,去核实。”
“如果真是误会,那正好还你爸一个清白。”
“如果……如果不是误会……”
易中海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重重叹口气。
“光天,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记住,要相信组织。”
说完,他把那本登记册轻轻地推到刘光天面前。
然后就端起茶杯,不再说话。
刘光天呆呆地看着那本册子。
看着“伪保长”那三个刺眼的字。
他的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举报自己的亲爹?
这可是天理不容的事。
可要是不举报……
万一将来被人翻出来,他们全家都得完蛋!
他想起父亲常年的打骂。
想起他贪婪自私的嘴脸。
想起他毁掉了这个家,也毁掉了自己和弟弟的未来。
一股怨恨,一股疯狂,在他心里慢慢滋生。
他不是我爸,他是个恶魔!是个历史反革命!
我这不是大义灭亲!
我这是在跟旧社会,跟反动派划清界限!
对!我这是在帮助组织清理队伍!
刘光天的心,慢慢变冷,变硬。
抬头时眼神里再没有一丝犹豫。
他拿起那本册子,对着易中海重重地点一下头。
易中海看着他这副样子,满意地笑了。
笑得像一条刚刚吞下猎物的毒蛇。
第二天一早,刘光天揣着那本要命的登记册。
和一封他熬夜写就的长长的举报信,直奔红星轧钢厂保卫科。
信里,他以一个“受尽封建思想压迫,但一心向往光明,坚决跟党走”的进步青年口吻。
痛陈父亲刘海中的种种“反动”行径。
从解放前的“伪保长”历史,到解放后的贪污公款、倒卖救济煤。
再到在家搞“封建家长制”,长期、残酷地殴打老婆孩子。
把他父亲描绘成一个十恶不赦,从根子上就烂透了的阶级敌人。
保卫科的干事一看这举报信,还是亲儿子举报亲爹,当场就重视起来。
这年头,这种举动可是政治觉悟高的表现,是要受表扬的。
他们立刻成立调查组,并联合了街道派出所。
开始对刘海中的历史问题和经济问题,展开全面调查。
刘光天和刘光福,作为最重要的“证人”,被叫去问话。
审讯室里,面对一脸严肃的公安和保卫干事。
兄弟俩一开始还表现得有些“为难”和“痛苦”。
刘光天甚至还挤出几滴眼泪。
“同志,他毕竟是我爸……”
“但是,为了革命,为了组织,我不能再包庇他!”
这番表演,让调查人员对他更加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