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说贾大妈,你也别太上火。”
许大茂抱起胳膊,那张脸就差写上幸灾乐祸。
嘴里却偏要挤出几句假惺惺的同情话。
“人家林总工是干大事的人,哪有空管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死活”
他故意把“干大事”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那股子阴阳怪气,院里谁听不出来?
“这就叫不近人情!官儿越大,心越冷!”
许大茂心里早就乐开花。
斗!斗起来!最好把林卫国也拉下水!
他爹许父在旁边磕磕烟斗,跟着帮腔。
“就是!一个院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跟防贼似的。”
“贾家都这样,帮一把能咋?为富不仁!枉读那么多书!”
刘海中觉得挽回自己地位的机会来了,背着手踱出来。
清清嗓子,端起二大爷的架子。
“林卫国同志,这事你办得确实欠妥。”
“群众有困难,我们当干部的就该伸出援手。”
“哪怕是表面上也得做做样子嘛!”
“你这样一走,让院里人怎么看你?”
“让组织怎么看你?你的思想觉悟在哪?”
这话明着是批评,暗里却是抬高自己。
看,我刘海中就比他林卫国觉悟高。
傻柱在屋里听得心头火起。
他本就因为帮不成秦淮茹,憋一肚子气。
本想着林卫国家大业大,多少会顾及脸面给点。
没想到这么铁石心肠,一毛不拔。
“呸!什么狗屁总工,就是个铁公鸡!”
他对着墙角啐上一口。
“那姓林的就不是个好东西!”
一直竖着耳朵听的聋老太太,听见傻柱的骂声,眼睛里闪过快意。
林卫国不帮秦淮茹,她心里痛快。
但有机会踩林卫国,她更痛快。
老太太走到门口,冲着院子闭眼就喊。
“都是街坊,心也太狠!”
“老婆子我活这岁数,没见过这么冷血的!”
易中海也从屋里走出,冷冷看着林卫国家。
他当然知道贾张氏是什么货色。
但那又如何?这正是攻击林卫国的由头!
这个年轻人毁了他的一切!
今天就让他尝尝被千夫所指的滋味!
“年轻人,得了势,就忘了本。”
易中海声音抬高,让每个人都听清。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一时间,整个院子风向大变。
从烦贾张氏,一下变成集体攻击林卫国。
一个个义愤填膺,好像自己多正义。
其实,就是嫉妒和怨恨。
他们乐意看贾家倒霉。
但更乐意看林卫国这天之骄子被踩进泥里。
屋里。
娄晓娥气得浑身发抖。
“这帮人!欺人太甚!”
她放下文件袋,在屋里来回走。
“卫国你为国家项目,家都回不了。”
“他们不理解就算了,还在背后这么说!”
“一个个都是什么东西!白眼狼!”
“不行,我得出去跟他们说道说道!”
娄晓娥说着就要去拉门。
林卫国一把拽住她,把她搂进怀里。
“好了,别气。”
他声音里有藏不住的疲惫,却很温柔。
“为这群人生气,犯不上。”
林卫国轻轻拍着妻子的后背。
“他们什么德性,你第一天知道吗?”
“跟他们讲理,就跟劝狗别吃屎一样。”
“讲不通的。”
“噗嗤……”
娄晓娥被这个粗俗的比喻逗笑,火气消了大半。
靠在丈夫坚实的胸膛上,心里才安稳下来。
“我就是……心疼你。”
娄晓娥闷闷地讲。
“你为国家做这么多,回来还要受这帮人的气。”
林卫国笑笑,抚摸着她的头发。
“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让他们念我的好。”
“只要国家能挺直腰杆。”
“我受这点委屈算什么?”
娄晓娥心里又是一阵激荡。
这才是她的男人。
心怀家国,志在千里。
院里那些鸡零狗碎,确实不配让他费心。
“那你歇着,我去给你烧水洗个澡,再做点吃的。”
娄晓娥从他怀里出来,脸上恢复神采。
“嗯。”林卫国点头,他确实太累了。
连续一个月的高强度工作,精神和身体都绷到极限。
他只想在这个属于自己的小家里,好好睡一觉。
娄晓娥利落地生火烧水。
又从柜里找出白面和一块腊肉。
她要把自己的英雄丈夫喂得饱饱的。
外面的咒骂还在断断续续。
但屋里的两人谁都没再理会。
任凭外面粪坑翻涌,他们只在自己的桃源里,享受着片刻的温馨。
……
第二天一早。
娄晓娥醒来时,天刚蒙蒙亮。
身边的林卫国睡得正沉。
她悄悄起床,没敢弄出一点动静。
轻手轻脚穿好衣服,出门打水。
清晨的四合院格外安静,空气里带着凉意和尘土味。
各家各户的门都关着,昨天的喧嚣像一场梦。
娄晓娥提着水壶,走到院子中央的水龙头下。
刚拧开龙头,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秦淮茹。
一夜之间,秦淮茹好像老了十岁。
头发随便一挽,脸色蜡黄,眼窝深陷。
整个人像霜打过的茄子,蔫头耷脑。
她看见娄晓娥,脚步顿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
但还是低着头走过来,声音沙哑打声招呼。
“娄……娄助理。”
“嗯。”娄晓娥应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
秦淮茹默默把木盆放龙头下,等着娄晓娥接完水。
她一句话不说,就那么麻木地站着。
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让娄晓娥心里堵得慌。
这个女人以前是挺讨厌。
总想占小便宜,对自己男人还有心思。
可是……
娄晓娥看着她那双空洞的眼睛。
一个女人死了丈夫,婆婆又是那么个东西。
还带着个孩子。
这日子要怎么过?
娄晓娥的心地终究还是太善良。
尤其是在经历“九号院”那些为国献身的日日夜夜后。
她对生命的苦难有了更深的感触。
娄晓娥打满水,却没有立刻走。
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秦淮茹,你……还好吧?”
秦淮茹像是没听见。
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
她看着娄晓娥,眼睛里慢慢蓄满泪水。
最后只是摇摇头,眼泪就大颗大颗往下掉。
这无声的哭泣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碎。
娄晓娥叹了口气,转身回屋。
过了一会儿她又出来。
手里拿着一个用布包着的小包。
走到秦淮茹面前,把布包塞到她手里。
“这个你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