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禾伸手在油面上方感受了一下热度,觉得差不多了。
她捏起一个油条生坯,小心地沿着锅边滑入滚热的油中。
“刺啦——!”
生坯一入热油,瞬间如同被注入了生命般,周围立刻涌起密集的金黄色泡沫,剧烈的声响在山洞里回荡。
面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浮起,在油锅里欢快地打着转儿。
林禾用一双长长的木筷子小心地翻动着油条,让它受热均匀。
那原本白胖的面坯在滚油的洗礼下,颜色飞快地转变为诱人的金黄色。
表面鼓起一个个不规则的气泡,散发出混合着麦香和鱼油特殊焦香的浓郁气味。
先前那点鱼腥味早在高温下转化为了另一种勾人食欲的异香。
很快,一根金黄酥脆,体型膨松的油条便炸好了。
林禾用筷子夹起,沥了沥油,放在旁边准备好的陶碗里。
热腾腾、油汪汪的油条,拿在手里甚至有些烫手,散发着惊人的热量和香气。
紧接着,林禾又将剩下的几个面剂子都如法炮制地炸好。
一根根金灿灿的油条堆叠放在大陶碗里,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沈大山在一旁烧火,看得直咽口水,忍不住称赞。
“娘,您这手艺真是绝了!这面疙瘩还能炸出这般好东西!”
林禾笑了笑,掰下一小截刚出锅的油条递给他。
“尝尝,小心烫。”
沈大山接过来,迫不及待地吹了吹,然后咬了一口。
“咔嚓”一声轻响,外层极其酥脆,内里却还带着一丝发酵面食特有的软韧,咸香可口,油润却不腻人,那独特的香气瞬间充满了口腔。
“好吃!太香了!”
他含糊不清地赞叹道,三两口就把那一小截油条吞下了肚,眼巴巴地看着碗里剩下的。
同样和沈大山一样望着陶碗的还有二妞。
父女俩的神情如出一辙。
林禾没忍住笑出声,将碗推了过去,“端过去吃吧,记得给大妞分一根。”
“好!”
二妞应得快,满脸欢喜地抱着陶碗往石桌走。
另一边,王三娘把昨晚煨在陶罐里的羊骨汤从火堆上撤了下来。
昨夜就熬上的羊骨头汤,掀开盖子之后,奶白色的汤汁还咕嘟冒泡,撒上一把翠绿的葱花,香气扑鼻。
“大妞二妞把碗筷取出来,咱们吃饭了!”
林禾一声令下,揭开锅盖。
蒸腾的热气散去,露出一个个白白胖胖,表皮光滑的大包子,微微透明,隐约能看到里面饱满的馅料。
“来啦!”
大妞二妞一个抱着碗一个拿着筷子,从蓄水池的方向走过来。
王三娘把陶罐放好后,接了一把大妞手中的陶碗,一家人围坐在石桌旁。
沈大山给每人盛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羊骨汤。
大妞二妞迫不及待地各拿起一个包子,小心地吹着气,然后“啊呜”一口咬下去。
“唔!好烫!好香!”
二妞被烫得直呵气,却舍不得吐出来,眼睛幸福地眯成了缝。
包子皮暄软可口,带着面食特有的甜香。
里面的羊肉馅鲜嫩多汁,毫无膻味,只有肉香和恰到好处的咸鲜,偶尔咬到的葱和香料更是点睛之笔,吃得人满口生香。
再喝一口醇厚的羊汤,咬一口酥脆的油条,简单的食物却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沈大山吃得满头大汗,连脚疼都忘了,憨厚的脸上尽是满足。
“娘,这包子比集上卖的香多了!”
王三娘也笑着点头,细心地帮两个孩子吹凉汤汁。
林禾吃上了盼望已久的大肉包,嘴角的油都没空擦,哪里还会和他们说话。
“嗝~”
吃撑的林禾站起身消食,休息半个时辰后,她扛着锄头去水田里引水。
这几天没怎么下雨,反倒是太阳一日比一日毒辣,水田里的稻苗正是需要水的时候。
从前是隔五天来看一次,现在隔三天就得来一次。
给稻田引完水,林禾心中惦记着建木屋的事情,打算绕一圈看看地形。
林禾扛着锄头,沿着山势慢慢走着,仔细勘察着每一处可能适合建房的地形。
山洞虽能暂避风雨,但一到下雨天或者秋冬季节,潮湿阴冷的环境林禾觉得自己的腿受不住。
天气一热,山洞里不打开茅草门,闷热如同蒸笼,若是打开又要放着蚊虫蛇蚁。
若是短暂歇脚还行,但长期居住,实在不是长久之计。
最好是能找到一个干燥向阳,避风且靠近水源的地方。
林禾心中盘算着,一边走一边观察地形。
西边是茂密的茶油树和松树林,林木高大。
遮天蔽日,地面常年不见阳光,过于阴湿,且取水不便。
西边不行!
东边长板栗树的附近倒是平坦些,但地势较低,万一夏日山雨大了,容易积水。
而且离他们开垦的田地稍远,每日往来不便。
北边背阴,山风凛冽,冬天怕是冷得受不住,阳光也少,晾晒东西和居住都不合适。
林禾的脚步最终转向了南边。
这里朝阳,日照充足。
她拨开齐腰的杂草和灌木,小心翼翼地往上攀爬,同时留意着脚下的泥土湿度和周围的植被。
爬上一处小坡,她的目光忽然被坡下一片相对平缓的台地吸引。
那里地势略高于周围,显然不易积水。
她快步走下去,用锄头拨开茂密的草丛,露出底下黄褐色的土壤。
她蹲下身,抓起一把土在手里捻了捻,土质干燥疏松,绝非山洞附近那种捏一把仿佛能渗出水汽的黏重湿土。
她心中一喜,站起身环顾四周。
这片台地背靠着一段天然形成的岩石壁垒,像是一面坚实的屏风,足以抵挡北面来的冷风。
而前方视野开阔,能望见远处他们开垦的田地和蜿蜒的小溪,取水虽需下个小坡,绕过山洞下去,但路程不远,完全可以接受。
最妙的是,台地周围生长着不少笔直的杉木和松树,正是搭建木屋的好材料,取材极为方便,能省去许多搬运的力气。
下午日头高,阳光毫无遮挡地洒在这片土地上,晒得人脊背暖融融的。
甚至能看到一些喜阳的野花在微风里轻轻摇曳。
林禾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是干燥的泥土和草木被晒暖后的芬芳,完全没有那股子令人骨头缝都发酸的潮气。
就是这里了!
林禾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