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禾走在前面,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回头一看,沈大山一脚踩空,整个人正倒在地上,装在竹筐里的米袋掉了出来,幸好绑得结实,里面的米才没有散落出来。
“嘶——”
沈大山起身时,发现右脚的脚踝传来刺痛。
“先坐下。”林禾把肩上的竹筐卸下来,让沈大山挽起裤腿。
果然右脚的脚踝肿了。
走这样的山路,最忌讳心不在焉,稍不留意就会踩空。
“大山,今日在集市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林禾之前不问,是想尝试让沈大山自己消化,但很显然,他消化不了,而且有越发纠结的趋势。
这就不得不问了。
“娘!”沈大山心虚极了,声音不自觉提高,“我什么都没发现!”
“嗯?”林禾看见他这般反应,不打自招。
林禾轻叹一声,“大山,一家人要一起解决问题,独自一个人承担并不好。”
“娘……我没碰见什么问题。”沈大山面露纠结,沉吟片刻,还是低着头不愿意说话。
林禾也没强求,“脚还能走吗?”
“能……”沈大山想重新背起放在一边装米面的竹筐,但林禾却抢先一步拿走了那个竹筐。
林禾把更重的那个竹筐背在肩上,“你背另外一个。”
沈大山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去,心中却泛起一丝波澜。
娘还是心疼我的……把轻的竹筐留给我。
沈大山看着林禾的背影,突然想通了,忍着脚上的疼快步上前。
“娘,我今日在胡市好像看见虎子了!”
沈大山说出这句话,下了很大的决心。
他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就意味着可能要接二弟一家回来。
但这次他愿意相信,也愿意赌一把,赌娘和之前不一样了!
林禾闻言脚步停下,蹙眉看着沈大山,“那个被抓的扒手小孩?”
“娘,您也看见了?”
“没有,但今日咱们在胡市见过的不就是那个小孩吗?”
动静闹得那么大,沈大山从胡市出来之后就一直不对劲,她岂会猜不到?
“娘,您若是想接二弟他们一家回来,我明日就能去……”
“不去,不接,不让他们回来。”
林禾接连三个否定,砸得沈大山不知所措。
“娘,您不是在说气话吧?”
沈大山小心翼翼地求证,但眼中已经带上些欣喜。
“不是,当初断亲的时候他没犹豫,我权当没他这个儿子,他们一家和我们没关系。”
林禾不是原主,她对沈富贵这一家白眼狼没有一点感情,自然不会让他们回来搅乱一家子的生活。
“大山,往后有什么事情,不必憋着,直说便是。”
林禾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和他说这样的话。
沈大山在这个方面,还得和二妞好好学一学。
不过相比之前,他现在好歹能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也是一种进步。
“娘,我记下了!”
沈大山将话说出来,压在胸口的石头终于被移开,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这次,他是真的将话听进去了。
“爹!奶奶!!”
还没看见二妞人,就先听见了她的声音。
透过月光,林禾瞧见在树丛中跳动的火光,定睛一看,二妞跑在前面,大妞提着灯在后面追。
等到了林禾跟前,大妞成熟稳重的小脸上带着几分怨气。
“奶奶,二妞总是这样乱跑!”
大妞慢慢也学会了告状。
“我替你教训她!”林禾接过大妞手中的灯,“我们罚二妞今天晚上少吃一个煎蛋。”
“嗯。”大妞认同地点头。
二妞却在一边哀嚎,抱着林禾的胳膊求情,“奶奶,我错了,不要扣我的煎蛋,好不好?”
“乱跑确实危险,这次我罚你是给你长个记性,下次记得好好走路。”
林禾没妥协,二妞换了策略,悄悄溜到大妞旁边。
“姐姐,一会儿煎蛋你分我一半呗!咱们俩个关系最好啦!”
“我想想吧。”
大妞嘴上没答应,但其实她是个宠妹狂魔,寻常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分一半还多给二妞。
二妞也是知道大妞愿意才第一时间去找大妞。
林禾瞧了也只能摇头。
四人回到山洞,饭菜正好出锅,还冒着热气,尤其是刚煎好的鸭蛋,铺在陶碗里金黄焦脆。
林禾闻见香味就饿了,走了一日的疲惫也在坐下那一刻达到顶点。
不过一顿热乎的饭菜下肚,林禾身上的疲惫消除大半。
饭后沈大山去洗碗收拾灶台,王三娘帮着林禾一起清点今日带回来的东西。
“娘,这三根羊骨头这么大!咱们怎么吃啊?”
王三娘把羊骨头从竹筐里取出来时,眼里的新奇大过不会做的担忧。
她从前没出一直生活在村子里,很少有机会能见到羊肉,记忆里还是十岁左右,村子里的教书先生从镇上带回来一只羊腿。
当时整个村子里的人都闻见了香味,馋得她好几天都没能睡一个安稳觉。
梦里都是羊腿肉的滋味,第二日起床枕头上都是口水。
当时没吃上羊腿肉,现在有羊骨头啃也是一样的,反正都有肉味。
没看到竹筐底下垫着的羊肉,王三娘还以为只买了羊骨头。
当她把辣椒和棉花种子拿出来时,看见竹筐底下的羊肉,眼中的欣喜满得都快溢出来。
“娘!咱们还买了羊肉回来!”
“嗯,明早我们蒸羊肉包子吃。”林禾从装白面的袋子里取出来一小坨面疙瘩。
“我特意找米铺的伙计要了个面引子,晚上揉好面,明早就能包。”
林禾馋大肉包已经馋了许久,奈何集市上的大肉包价格贵,肉还少,用料不实在。
她宁愿自己在家里做。
“成!那我先去把肉剁了。”
王三娘拎着羊肉直奔灶台。
林禾把辣椒粉和干辣椒挂在通风好的地方,免得发霉长虫。
棉花籽单独放在一处,至于棉花和买回来的麻布,林禾都卷在一起放在草席上。
米面沈大山接手归置在大陶罐中。
林禾看了一眼他的右脚,“脚消下去一些了吗?”
“消下去不少,没事……还有些疼,估计明日不能下地。”
沈大山本来下意识想掩饰,但想起林禾的嘱咐,话到嘴边又改了一种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