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表达对陈师傅倾囊相授的感激,程处默和李泰说什么也要请他好好喝一顿,连拉带拽地将他请到了路口一家看起来颇有年头的小餐馆。
酒桌上,程处默豪气干云,李泰也是频频举杯,气氛热烈。
然而几轮推杯换盏下来,老师傅依旧面色红润,谈笑风生,尽显老当益壮。
反倒是两位来自大唐的好汉,先是舌头打结,继而眼神发直,最后彻底软倒在桌边,烂醉如泥。
幸好苏寅早有先见之明,以要开车为由,全程以茶代酒。
此刻他看着不省人事的两人,无奈地摇摇头,只得一人一边,费力地将他们架起来,踉踉跄跄地塞进车后座。
与依旧神采奕奕的陈师傅挥手道别后,他开着车沿路寻找,开出几公里后终于找到一家便捷酒店,开了间房,几乎是拖着将两人扔在了床上。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苏寅拉开窗帘,阳光刺入房间。
李泰和程处默几乎是同时被一阵剧烈的头痛折磨醒,两人捂着仿佛要裂开的脑袋,呻吟着从床上坐起,眼神涣散,满脸都是宿醉后的痛苦与迷茫。
“赶紧起床洗漱,我们要回去了,还得开七个小时的车呢。”苏寅毫不客气地将两人从床上硬拉起来。
两人如同梦游般被塞回车里,踏上了漫长的归途。
直到中午,车辆再次驶入一个服务区,下车呼吸到新鲜空气、又灌下一瓶冰镇饮料后,两人才仿佛还了魂,总算恢复了一点人色和精神。
在快餐店吃着午饭时,李泰的思维终于重新开始运转。
他仔细回想了一遍昨日的收获,郑重地对苏寅说:
“哥,这次考察收获极大,晒盐的各处诀窍我都详细记在笔记本上了,相机里也拍下了现场的关键步骤。”
他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拿起那台数码相机,“这相机…不知能否让我带回去?方便我随时查看里面的照片参照。需要多少钱,你只管说。”
苏寅闻言,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嗨,一个相机而已,算不得什么,送给你了。”
李泰顿时喜出望外,连忙道谢:“太好了,多谢哥!”
然而苏寅随即给他泼了盆小小的冷水:“不过,你这样光靠相机看照片,也不是长久之计。”
他指了指相机,“这东西是需要用电的。里面的电用完了,你在大唐可找不到地方给它充电,到时候它就是一坨废铁,里面的照片照样看不了。”
李泰脸上的喜悦瞬间凝固,眉头又皱了起来:“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没事,别担心。”苏寅看着李泰瞬间垮下去的表情,笑着宽慰他,“其实有更好的办法,能一劳永逸。”
“我们可以把这些照片印出来,印在纸上。”
“印在纸上?”李泰疑惑地重复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机光滑的外壳,脸上写满了不确定。
“那…印出来的画片,能有在这小框里看的这么真切吗?”
“当然能。”苏寅语气肯定,“不但能一样真实,而且如果我们把照片放大冲印,细节反而会看得更清楚、更直观,可比挤在这小小的屏幕上看强太多了。”
李泰一听,眼睛立刻重新亮了起来,看到了一个更完美的解决方案。
他急忙恳切地说道:“既然如此,就万万要再麻烦哥一趟,帮我们把这些照片都印出来,越大越清楚越好。”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苏寅爽快地答应,“等会儿回到城里,我们第一站就先去找文印店。”
下午,SUV终于驶回了熟悉的城市街道。
苏寅没有先回住处,而是直接方向盘一拐,将车开到了前天冲洗小兕子动物园照片的那家文印店门口。
这家店面虽不大,但设备专业,使用的是高质量的彩色喷墨打印机和光泽细腻的专用相纸,打印出的照片色彩鲜艳、细节清晰,效果相当不错。
苏寅将数码相机递给老板,让他将存储卡里的照片全部导入电脑进行筛选。
屏幕上瞬间被图片填满。
里面既有小兕子在动物园里嬉笑玩闹的可爱瞬间,也有李泰初次拿到相机时好奇乱按快门拍下的模糊风景和莫名特写,这些自然都要剔除。
最终筛选出的,全是在盐场拍摄的宝贵照片。
光是盐场的清晰照片就有一百多张,涵盖了从引水渠到最终收盐的各个关键环节。
苏寅豪气地一挥手:“老板,这些,全部冲洗出来,都给我印十寸的。”
老板闻言,推了推眼镜,惊讶地确认道:“全部?还都要十寸?小伙子,这可要花不少钱啊…”
“没事儿,您尽管印!”苏寅爽快地答道,“钱不是问题。”
这笔投资,对于即将带给大唐的价值而言,微不足道。
当第一张大幅照片从打印机中缓缓吐出时,在一旁紧张等待的李泰瞬间屏住了呼吸。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张依旧微热的相纸,眼睛猛地睁大——
太大了!太清晰了!
照片上,盐田的阡陌纵横、卤水的波光、工人打花的动作细节,甚至远处陈师傅脸上的皱纹,都无比清晰地呈现在光滑的纸面上,远比在相机那小屏幕上缩略查看要震撼得多。
“乖乖!”程处默倒吸一口凉气,指着照片上老师傅的皱纹,“连汗珠子都数得清。”
“太好了…这真是太有用了!”李泰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双手珍重地捧着那张照片,翻来覆去地看,脸上洋溢着如获至宝的狂喜,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整整一百多张十寸照片,打印机持续工作了一个多小时才全部完成。
最终结算,花费了一千多元,但抱着那厚厚一摞、散发着淡淡墨水味的清晰照片,三人没有一丝犹豫,都觉得这钱花得值极了。
这可是珍贵的图像资料,多少钱都买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