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先生,虽然这个季节不产茉莉,但是南边一年四季都有花,冬日有冬日的花种。我可以调配其他配方。”林惜知笑道。
钱洪果然喜上眉梢,“我也正有此意!林小姐果然是个聪明人!”
林惜知谦虚地笑纳了他的夸赞,接着说:“除了能根据不同的花种做出新配方外,我其实还有一项天赋——不知道钱先生听说过没有,香道亦通人道。我不仅会制香,更会‘识香’。每个人气质心境不同,适用的香也千差万别。批量生产的香膏,再好也是大众货。若想真正达到安神养颜、契合心性的效果,需得量身定制,那才是上上之选。”
她看着钱管家逐渐亮起来的眼神,继续加码:“如果您信得过我,不妨请您太太亲自来一趟沙井公社。我可以当面为太太调制一款独一无二的‘专属香膏’,保证世间仅此一份,功效也绝非普通香膏能比。这样特殊的生日礼物,那才是全世界独一份!”
这番话说到了钱管家的心坎上。
他家东家要的就是这份独特和尊贵!
钱洪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他立马返程,说是回去请示太太。
钱洪一离开,惠姑就把林惜知单独叫到后院。
问:“你又想干什么?送上门的钱不赚,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别的算盘?这种人你还是少和他们来往!回头要是把事情闹大了,被人举报你投机倒把,到时候谁也护不住你!”
惠姑的话没有完全点透。
但她知道林惜知能想明白。
宋卓为如今不在公社,要是林惜知惹上了这些官司,没有人可以护着她!
林惜知自然也是明白惠姑心中顾虑的。
她狡黠地眨眨眼,悄声说道:“师父,我就是想到,不能就这么把家里剩下的十几个香膏都卖给他,所以才小心谨慎,想看看他后边的大鱼到底是什么样的。如果只是像他说的那样,是制作一份生日礼物,那我就算是帮人完成心愿,实现了成人之美。如果另有其他,我到时候再拒绝。”
惠姑心里多少有点不安,“有什么大鱼不大鱼的?只要你不贪心,就不会掉进别人的陷阱里!”
林惜知抿唇,“师父,可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您别担心,我有分寸。”
惠姑撇嘴,“你有什么分寸?去逛个集市回来就埋头痛哭的分寸?”
林惜知哭笑不得。
师父这人真是过分!
怎么说话一点情面也不留!
“师父!我当时只是累了……”
“行了行了,人你都惹了,回头自己多加小心!”惠姑给林惜知下了死命令,“我最多容忍这人来第二次,绝不能看到他第三次,明白了吗?!”
林惜知点头如捣蒜,“好,都听师父的!”
没过几天,钱洪果然又来了。
这次和他一起登门拜访的,还有一位穿着讲究,气质雍容的中年美妇。
两人说是夫妇,可林惜知分明看出,钱洪身上的卑怯感更重了!
想必,这就是想要收购她香膏生产线的真正金主了。
“您先坐,我给您泡一壶茶,一会儿我给您试试几种香,看看您更喜欢哪种。等了解清楚了,我才能更好地为您配香。”
借着泡茶的机会,林惜知把她的小小情报员们,叫到了屋门口,给他们发了糖,让他们把“南沙城来了一位漂亮阿姨,要找林知青定做特殊香膏”的消息送到阿香家周围。
林惜知算过了。
裴允承的治疗已经起了效果。
他现在这会儿应该找回了一部分自信。
阿香对他的看管也没那么紧了。
正是这个节骨眼上,裴允承肯定又重燃了那份不甘不愿。
他心气那么高,注定不可能永远被埋没在沙井公社的腥咸海风中。
如果在这时候,告诉他,他或许有一个可以乘风起飞的机会,裴允承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林惜知给不了百分百准确的答案。
但她知道,时间会给她结果!
而在林惜知耐心给钱洪所谓的妻子泡茶时,南沙城美妇的消息,已经如林惜知所愿,飞到了正在家里忍受阿香白眼和咒骂的裴允承耳朵里。
裴允承就像是重新回到了水里的鱼似的,拼命吸水。
从南沙城来的漂亮太太?
定制香膏?
裴允承那颗沉寂已久、渴望攀附权贵的心,瞬间死灰复燃!
他简直太爱林惜知了!
多亏了林惜知这朵掉在淤泥里也能开出花来的种子!
多亏她招蜂引蝶!
这是一个难能可贵的机会!
是他裴允承改变命运的机会!
他现在身材倍棒,比一般男人更强上不少!
再加上本身就一表人才的基础,他凭什么不行?
这根本就是命运送到嘴边来的机会!
裴允承几乎没有多想,他赶紧翻出自己最好的一件蓝色衬衫,偷到了阿香之前从林惜知那里换来的香膏,把自己捯饬得人模狗样,然后,假借着拉肚子要去卫生院的理由,离开了阿香家,蹲守在回城的路上。
他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制造一场“偶遇”。
也想好了求人带他脱身的理由。
看着暮色西沉时,裴允承甚至已经幻想出了自己摆脱沙井公社的一切,在南沙城舒舒服服喝茶泡脚的日子!
裴允承左等右等,好不容易在小码头附近,等到了钱洪和他所谓的太太。
他远远瞧着那位从南沙城来的美妇,见她穿着质地精良的墨绿色衬衫,外面罩着件薄呢外套。
尽管也是低调和通俗的打扮。
但通身的气派,与这沙井公社的乡土气息,格格不入!
再加上钱洪唯唯诺诺、恭恭敬敬地陪伴在侧,更让人感觉到这位美妇身份不凡!
就是这次了!
裴允承深吸一口气,直奔着钱洪和美妇必经之路摔过去。
钱洪被这个突然杀出来的年轻人吓了一跳。
当即护在了美妇面前。
钱洪怒道:“你走路不长眼啊!”
相比钱洪的剧烈反应,美妇脸上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
只是一双见过世面的通透眼眸,在裴允承身上来回巡梭。
裴允承没有抬头,只是充满抱歉的道歉:“不好意思,冲撞到你们了……”
他说着就要走,可是,起身的时候,却好像是不经意的露出了自己的手臂。
那上边有些来历不明的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