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靠在墙边,手里拿着搓条修着指甲,摇了摇头。
“啧啧啧,我好像闻到了一股恋爱的酸臭味。”她探出头,冲温昭挤挤眼,“昭昭同学,你上次说祁慕有喜欢的人了?”
温昭点点头,“嗯”了一声。
林晚停下手上的动作,直起身走了过来,坐到她边上:“可我怎么瞧着,他说的那个人,就是你呢?”
“我?”温昭指了指自己,有些诧异。
“对啊!”林晚搂住她的肩膀,“你想啊,那么难得的一张票,他放着喜欢的人不带,偏带你去?还有他那只宝贝猫,他一个明星还找不到人照顾?更重要的是,他每次跟你说话时那眼神,明里暗里都在撩你。”
温昭刚张了张嘴想辩解,就被林晚伸手捂住了嘴:“你可别跟我扯朋友啊,邻居那一套,我跟我朋友可不来这套。”
温昭乖乖闭了嘴,垂着眼。
其实她不是没偷偷想过,说不定祁慕喜欢的人就是自己。
可念头刚冒头,就被她自己按下去了。
怕这全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是自作多情。
更何况……祁慕说过,他喜欢的那个人,身边烂桃花多得很。
她对着自己默了默。
她哪里来的什么烂桃花?
别说多了,简直是清心寡欲。
正愣神呢,林晚忽然拍了下大腿:“对了,他啥时候回来?”
“还有个七八天。”
“七、八天!”林晚睁大眼睛,“昭昭,你说他要是经常这样一段时间出差一趟,那你这夫——得追到猴年马月啊!”
温昭尴尬地笑了笑——
猴年马月又怎样?她也认了。
大不了就慢慢等,慢慢靠近。
除非……他真的追到了他口中那个“喜欢的人”。
念头刚落,心里又忽然窜出个有点自私、甚至称得上歹毒的想法:
她希望他追不到。
-
隔天,星海就飘起了雨。
眼看就快到六月,梅雨季也缠缠绵绵地跟着来了,整个天都阴沉沉的,空气里闷得发黏,走两步就一身汗。
温昭撑着把伞从车上跑下来,帆布鞋尖还是溅了些泥点,袜子湿乎乎地黏在脚背上,难受得很。
她刚踏出电梯,脚步就顿住了。
祁慕家的门敞着道缝,里面隐约有说话声漏出来,嗡嗡的,听不真切。
不是说还有七八天才回来吗?
温昭愣了两秒,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刚靠近些,里面的争吵声就带着极浓的火药味漫了出来。
“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他可是你亲弟弟!你非要让他这么难堪是吗?”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透着怒火。
“亲弟弟?我记得我妈当年只生了我一个,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还是说,我得认个私生子当弟弟?”
是祁慕,他的声音又冷又厉。
温昭的心猛地揪了一下,犹豫了片刻,还是悄悄推开了那道缝。
客厅里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体型有点胖。
“你!”男人往前冲了两步,指着他脸的手都在抖,“我看你是被你那死老太婆教坏了!一点规矩都没有,目无尊长!早知道当年就该把你捆在家里,看你还敢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死老太婆?”祁慕猛地站起来,他本就比男人高,居高临下地睨着对方,声音带着压迫感,“你再敢说我外婆一句试试?”
“我说错了?要不是她没好好教你,你能跟家里闹成这样?”
“家?”祁慕冷笑着,“祁清远,我妈死的时候你半句话都没说,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转头就带着祁子航他们娘俩领进门,那个时候你怎么没想过‘家’?”
他上前一步,几乎贴到男人面前,声音压得极低:“他祁子航在我水里下安眠药,差点让我错过考试的时候,你帮着他骗我,怎么没想过这个‘家’?怎么,现在他被我打了一下,你倒想起我是你儿子了?倒想起来这个你所谓的‘家’了?”他声音越说越响,一字一句传到温昭耳中。
他眼尾泛着红,眼眶中布满了红血丝,连手都在微微发颤,眼里明明含着泪,却死死憋着。满身戾气,又藏着说不出的委屈。
啪——
温昭见状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甩在祁慕脸上,力道不轻,脸上立马红了半片,眼里那点死死憋着的泪也被甩落,额前的碎发也跟着晃。
他盯着祁清远,忽然低低地笑出声:“这一巴掌,就当还你前六年的养育之恩。”他拿起手机,在屏幕上轻点,“最后的100万。”
一百万?
温昭心里一顿。
所以这一百万,是他欠他父亲的?
祁慕对着祁清远输入的支付密码,祁清远口袋里的手机发出“叮”的一声:“我还清了,从今天起,祁家的事别再来烦我。你要是嫌闹得不够大,”他舌尖顶了顶后槽牙,“我们可以去媒体说道说道,你那些破事儿,他们指定感兴趣。”
“你敢!?”男人气得浑身发抖。
祁慕扯了扯嘴角:“你看我敢不敢!”他重新坐回沙发,翘着腿:“还有事儿吗?没事,就给我滚!”
“你会后悔的!”男人撂下这句狠话,转身拍门而去。
见祁清远出来,温昭吓得赶紧转过身,假装只是碰巧路过的邻居。
直到电梯门“叮”地合上,她才慢慢转过身。
祁慕家的门被刚才那一下摔得敞开着,祁慕正微微抬着眼,恰好看到站在门口的温昭。
她就站在门口,没说话。
祁慕动了动唇,刚想说什么,温昭就跑回家了,悬在半空的手僵了僵,缓缓落回膝盖上。
他靠回沙发里,后脑勺抵着靠背,仰头望着天花板那盏吊灯。
刚才没掉完的眼泪,终于忍不住顺着眼尾往下滑。
不仅仅是因为祁清远那一巴掌,也不是因为那些翻旧账的争吵。
是因为温昭刚才那个眼神。
惊惶、无措……
她肯定都听见了。
听见他像个疯子似的嘶吼,听见那些不堪的家丑,听见他藏了二十多年的戾气。
在她面前,他就算偶尔冷傲,也从来没这般歇斯底里过。
怕是吓到了……
祁慕抬手抹了把脸,指尖触到滚烫的红肿,自嘲似的勾了勾嘴角。
……
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变得泼泼洒洒,声响裹住了整个屋子,湿冷又沉闷。
祁慕眼角的泪还在无声地淌,沙发一角洇出了深色的湿痕。他没去擦,就那么垂着眼,肩膀垮着,整个人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而下一秒。
一股冰凉的温度带着些许粗糙的质感触碰到他滚烫的脸上。
他意识到什么,心头一震,猛地睁眼,直起身。
温昭站在他面前,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纸巾递来,语气温柔又轻:“擦擦吧。”
他愣住了,眼里还蒙着层水花,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这副样子,没了刚才的戾气,只剩下茫然。
见他没有反应,温昭坐到他边上,轻轻握住他的手,把纸巾塞进他掌心。
“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温昭抬头看他,嘴角弯着浅浅的笑意,眼里干干净净的。
“以为你吓到了……”他别开视线,声音低了下去。
温昭顿了顿,忍不住轻笑出声,像风吹过风铃:“祁老师,我是医生,胆子…没这么小。”
她说着,从一旁的塑料袋里摸出个裹着毛巾的冰袋,递到他面前:“刚从冰箱冻的,敷敷吧,能消肿。”
祁慕接过冰袋,毛巾上的凉意渗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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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在滚烫的右脸上,那阵强烈的温差让他混沌的脑子清明了几分。他愣了一秒,看向她:“所以,你刚刚、是去冻这个了?”
“嗯。”
“你…”他看着她,握着冰袋的手紧了紧,“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吗?”
“你要是想说自然会说。”她声音很轻,但却安心。
祁慕低下头,缓缓开口:“刚才那个,是我爸。”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生病了,乳腺癌。”他声音依旧很低,“那时候她每天都盼着我爸能来看看她,可是有些时候一个星期就来一次,每次待不到一小时就走。慢慢地,我妈她就不怎么再盼了。我想去问他,我妈总拦着,说他工作忙,别去添乱。可我那时候就想不明白,什么工作能忙到连自己生病的妻子都不管、不顾?”
“后来我妈走了,三天丧礼,他一次都没露面。”说到这儿,他声音开始发颤,带着浓重的哽咽,“我当时一气之下跑去他公司找他,人不在。后来问了助理才知道,他去渝海接人了。我当时还傻着,以为真是急事,结果回到家……”
他顿了顿,眼眶又红了,好半天才开口:“家里多了个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孩,还有个女人……原来他哪是什么忙工作,他是在给别人当丈夫、当爸爸。”
“从那以后,那个家就不是家了。”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外婆年纪大了,我不想让她跟着操心,就一个人呆着。寒暑假都赖在学校,食堂关了门就啃面包,吃泡面,后来就去打工赚钱,慢慢的也就习惯这样的日子。”
“只是偶尔学校里总有些不长眼的,背地里说我没爸没妈……毕竟我跟他那个儿子就差几个月,每次开家长会,他们永远围着他转。其实想想,他们说得也没说错,我可不就是……”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温昭也能猜到。“没爸没妈”四个字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她心上。
“直到前天,他那个儿子也去了节目录制现场,当选手。”祁慕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疲惫,“他讲得烂透了,我打了低分,他就觉得我是故意针对他,私下找过来的时候,嘴里不干不净地编排我妈。我没忍住,动手打了人。然后……就是你刚才看到的样子。”
温昭静静地听着,但心里却很难受,掌心开始冒汗,眼眶也跟着发酸。
她爸爸虽然从小离开了她,但妈妈给了她双倍的爱,让她在温暖里长大。
从前总觉得,祁慕的冷傲、毒舌,是站在聚光灯下被捧着惯出来的性子。
可直到这一刻,她才忽然明白,那层坚硬的外壳底下,藏着的是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孤独里独自熬过来的年月。那些看似扎人的尖锐,不过是他裹在身上、用来抵御风雨的盔甲。
他哪里是天生带刺?
他分明是怕疼。
而现在,她好想把他身上那些沉重的、低落的心情统统赶跑,她想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
如果没人喜欢他,她来喜欢。
如果没人爱他,她来爱。
“祁慕。”
她轻轻唤他,声音有些抖,却异常坚定。她望着他眼底那片挥之不去的失落,一字一句道。
“你没做错。”
“你把自己从泥泞里拽了出来,还把自己变得这么好,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声音慢慢软下来,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而且,你现在也不再是一个人了。”
祁慕睫毛颤了颤,缓缓抬眼看她。他眼眶还泛着红,眸底水光未散,像是被雨水打湿的墨,晕开一片湿漉漉的黑,看得人心里发软。
“你有那么多粉丝喜欢你,支持你,还有外婆,她也那么爱你,”温昭顿了顿,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她迎着他的目光,“还有,我。”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我也喜欢……”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