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樱还是淑妃时,在宫里养了几个针线好的宫女,去了贤妃身边的锦绣,死了的锦织,便是其中两个。
如今这些人都散了,内务府又挑来了一批新的宫人,也不知道这里头有没有擅长刺绣女红的。
卫嬷嬷想了想,倒想出几个来。
“二等宫女红袖、绿罗,都是针线极好的,小主要做衣裳,就交给她们吧。”
纪明樱就把此事交给了红袖绿罗。
她如今只是个昭仪,身边伺候的人不如做淑妃时候多,但也差不多够用了。
不知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的燕逢春,还能不能习惯无人伺候的日子。
本来今日只是想演一出戏,激怒燕逢春,叫燕逢春以燕归来要挟皇上,惹得皇上生气。
哪里想得到燕逢春这般疯魔,当众殴打张婕妤不说,还把沈皇后的私密事抖搂了出来。
真真是个糊涂人。
纪明樱自认性子大大咧咧,因进宫就得盛宠,也从未想过与人争斗,所以从不去打听这些私密事。
但即便如此,纪明樱也知道,皇上有多敬重沈皇后。
她在盛宠之时,都不敢说沈皇后的半点坏话,甚至都不敢撒着娇抱怨沈皇后。
哪怕从前瞧不上沈皇后明明万事不管却自诩公正,也从不在皇上跟前说这个。
她进宫一年,尚且明白这个道理,燕逢春进宫十年多了,还不明白?
活该燕逢春被降位份。
掐指一算,燕逢春这回想要起复,怕是真的要靠她哥哥燕大将军了。
只要有燕大将军在,燕逢春又老老实实不作妖的话,必定能保住一条命,可以在才人的位置上安安稳稳。
倘若哪日皇上心血来潮,燕逢春又讨得皇上欢心,说不准这位份又要往上升了。
纪明樱咬了咬唇,可不能叫燕逢春再春风得意。
“江淮,我记得上回严子陵给了你几盒上好的伤药,你那里可还剩下?”
江淮笑眯眯地道:“小主,奴才那儿还剩下好多呢,小主哪儿受伤了?是不是方才在毓德宫弄伤的?这可得请了太医来瞧瞧。”
他说话一直都是这么油嘴滑舌的。
卫嬷嬷初来景仁宫,还有些不大习惯,日子长了,就也接受了。
甚至还觉得江淮的脾气好。
“她想伤我?且还要再练一练呢。”
纪明樱得意地伸出手,在面前晃了晃。
十指纤纤如水葱,涂上鲜红的蔻丹,煞是好看。
她好不容易重回一次,才不舍得辜负老天恩赐,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张婕妤方才伤了脸,你取一盒伤药,送过去。”
江淮眉眼微抬:“小主,送药给旁的小主,这不大好吧?”
宫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能给旁人送吃的喝的和药等。
东西入口,出了事,这便说不清楚了。
纪明樱笑着乜斜他:“你当张婕妤是傻子?能在深宫活下去的,个个都是人精,我送了药膏给她,她面上会收下,背地里才不用呢,你跟她说,这是严子陵给的,她肯定如获至宝,感恩戴德,但你以为她会立马就用吗?”
“才不会呢,她会拿着药,去太医院找相熟的太医看了,确认没事,才会用。”
无论张婕妤用不用,她这个人情是送出去了。
张婕妤可不傻,细细一琢磨,就能踏上她递出去的台阶。
如今张婕妤跟燕逢春彻底撕破脸面,燕逢春若是能翻身,第一个就拿张婕妤开刀。
张婕妤深知这一点。
眼下,最盼着燕逢春倒霉的,张婕妤当属第一。
纪明樱递出去一个台阶,张婕妤只要还想在宫里活下去,就会顺着这个台阶爬过来。
她们从前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上辈子,张婕妤只是附庸燕逢春,去冷宫里羞辱过她。
纪明樱连对玉美人的仇恨,都能暂时放下,又如何放不下和张婕妤之间的心结呢?
毕竟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江淮很快去而复返,出乎意料,张婕妤居然当场就抹上了药膏,甚至还回送了一份才做出来的栗子糕。
这也算打破了宫中那个不成文的规定,等于是把自己的弱处送到了纪明樱的手中。
纪明樱只要吃了这个栗子糕,随口扯几句说自己不舒服,张婕妤就得倒霉。
卫嬷嬷盯着那栗子糕,淡淡笑了笑:“小主,张婕妤这是投诚了呢。”
“可不是么?”
纪明樱捏着栗子糕,放在鼻间闻了闻,又丢下了。
“这栗子糕没什么花头,御膳房里送来的栗子糕还会放了枣泥,亦或者浸了蜜,这栗子糕看起来很普通嘛,张婕妤就吃这个?”
江淮点头哈腰地笑:“奴才去张婕妤宫中,张婕妤宫里的栗子糕才做好,正要浸蜜,可却把一盘没浸蜜的栗子糕给了奴才,还说什么栗子栗子,故人难觅,小主听听,这张婕妤也学会吟诗作词了。”
张婕妤是武将出身,父兄皆是莽夫,张婕妤是家中独女,自小被宠得没边儿,没读过什么书。
听闻当年张婕妤刚进宫,连钟粹宫的牌匾都不认识,与她一同进宫的惠美人,好心告诉她那三个字是什么字,张婕妤还记恨上了,从此就跟这惠美人结下来梁子。
两人当时都还是选侍。
惠美人灵巧一些,承宠之后,得了一个惠字的封号。
张婕妤眼馋得不得了,处处跟惠美人作对,后来更是和燕逢春走到了一起。
等惠美人刚生下孩子,她居然抢了孩子走,抱到燕逢春跟前邀宠,燕逢春便帮助张婕妤,从一个小小的选侍,一步一步变成了婕妤。
而惠美人没了孩子,却也只得了一个美人的位份,这么多年,没再动过。
惠美人倒是大度,与张婕妤同住钟粹宫,却始终没听她抱怨过什么。
真没想到,当初连钟粹宫几个字都不认识的张婕妤,还装起文雅了。
“她不会想在家宴上作诗吧?”
纪明樱盯着那盘栗子糕捂着嘴笑。
“栗子栗子,故人难觅,林檎林檎,白费殷勤!这样的诗词,我也会做!”
宫人们都附和着笑了起来。
卫嬷嬷却咦了一声:“栗子?故人?小主,奴婢倒是隐约记得,哪个主子的闺名就叫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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