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是孟太后的娘家侄女,前几年,被孟太后接进宫中养着。
纪明樱得宠后,孟秋就成了孟婕妤。
两个人平常没什么来往。
性子也不和。
一个素有才名,一个妖媚惑主,话都说不到一起去。
纪明樱想了想,上辈子孟秋好像没有派人折磨她。
嗯,孟秋算是个能交往的人。
她特地整理了一下仪表,做出个端庄模样,才请菱枝进来。
“奴婢给昭仪请安。”
菱枝大方稳重地行了礼。
“纪昭仪,我们小主叫奴婢来跟纪昭仪说一声,请纪昭仪别着急,纪大娘子没事。”
纪昭仪微微一怔:“阿蘅在你们小主那里?”
“是我们小主也在太后那里呢。”
菱枝再次行了一礼。
“昭仪,奴婢是偷偷出来的,这就要回去了,昭仪放心,我们小主很喜欢纪大娘子的画,一定会护着纪大娘子的。”
纪明樱越发吃惊:“阿蘅还会画画呢?”
菱枝的神情就有些古怪,带着点瞧不上纪明樱的意思。
“纪大娘子师从书画大家顾行之顾老大人,是顾老大人唯一的关门弟子,顾老大人曾云,纪大娘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昭仪,纪大娘子的画可值钱了呢。”
送走菱枝,樱桃回来就抱怨。
“瞧把她神气的!不就是不知道萧氏会画画么?这也不能怪小主,是那萧氏自己不说,小主,奴婢觉得,萧氏是故意不告诉小主的,好叫小主丢脸!她一个纪家人,却跟孟婕妤走得这么近,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纪明樱正为萧蘅和江淮悬着心,听着樱桃的抱怨就心烦。
“你最近是怎么了?成日抱怨,景仁宫的日子过得就这么不顺心吗?你若是不想在景仁宫待着,趁早说出来,我也好求皇后娘娘,给你另外安排一个好去处。”
樱桃的眼圈儿慢慢红了,捂着脸便跑了出去。
“小主,”石榴贴心地奉上一杯香茶,“樱桃那小蹄子,一直都是这么口无遮拦,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说话不中听,可她对小主却是忠心耿耿。”
纪明樱没接这杯茶。
“她光是说话不中听也就罢了,她那分明是挑拨,我要是真的听了她的话,对阿蘅稍微差一些,阿蘅那么聪明,立马就能察觉出来,说不定从此就要与我离了心,纪家如今可离不开阿蘅,我怎能亏待阿蘅?”
石榴低头一寻思,樱桃的话的确很不妥当,她就不好开口再劝。
纪明樱直等到月亮偏西,才把萧蘅盼回来。
她把萧蘅全身上下检查了个遍,确定萧蘅没有一丁点不妥当,又把人都撵出去,问萧蘅在坤宁宫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萧蘅一张圆脸苍白如纸,身子冷得发抖。
“什么都没喝,昭仪,我怕得很。”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没经过这样的阵仗。
她躲进纪明樱的怀中,哭了一小会儿,才不好意思地擦干眼泪。
“太后叫我过去,问我明德亭的事,我说没看见,那送我回来的小公公,却偏偏说他看见了,是三公主贪玩,自己摔下池子的。”
“皇上和太后都没为难我……”
纪明樱一愣:“皇上也去了?”
萧蘅叹气:“昭仪,三公主不大好,皇上就去守着了。”
果然叫她猜中了。
大冬天,一个小孩儿掉进冰窟窿里,身子怎么能撑得住。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萧蘅抿了抿唇,慎重地挑着字眼:“伺候三公主的乳母说,是大公主把三公主推下池子的,可大公主的乳母却说大公主一直在坤宁宫,没出去过,太后这才想着叫我去问一问。”
纪明樱紧紧地揪着帕子。
三公主的乳母绝不敢无缘无故地攀扯大公主,此事十有八九是大公主做的。
太后这是在想方设法为大公主开脱呢。
萧蘅却说没看见,太后心里必定不高兴。
她得想法子将萧蘅送出去。
“我这几日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见皇上一面,求皇上让你出宫,你在宫里待着,迟早要出事。”
萧蘅是太后开口叫留下来的,也没说让萧蘅住多久。
太后不说送萧蘅出宫,纪明樱不敢贸然把萧蘅送走。
否则,太后就会越发生气。
她只得求助皇上。
“那池子里的冰窟窿是怎么弄出来的?”
纪明樱记得,明德亭旁边的池子离岸边不高,三公主就算是掉下去,也不可能把池子砸出一个冰窟窿来。
萧蘅脸色越发苍白:“说是有人凿出来的,却没找到那个人。”
纪明樱心一紧。
有人想要害了三公主!
三公主还是个孩子啊,她生母许选侍也没了,谁会跟一个没有依仗的孩子过不去呢?
不对,是有人想要跟贤妃过不去!
纪明樱开始佩服自己了。
她也有头脑开窍的一天。
也是时候开窍了。
再不学着聪明一些,还得跟前世一样,被人折磨惨死,却还不知道陷害她的凶手是谁。
“阿蘅,皇上和太后有没有说过要如何处置贤妃?”
萧蘅摇摇头:“太后斥责了贤妃,皇后娘娘为贤妃说情,被太后和皇上连番斥责,贤妃娘娘为了三公主,哭得眼睛都肿了,皇上倒并没有怪她,倒是那几个伺候三公主的乳母,被杖毙了。”
乳母大多是宫外选进来的,她们在宫外有丈夫有孩子,进宫伺候小公主小皇子们,到了年纪,大部分乳母都会放出宫,和家人团圆。
眼瞅着到了年关底下,出了这样的事,这几个乳母也是可怜人。
若是三公主熬不过去,怕是贤妃娘娘也要担干系。
这个年,不好过啊。
纪明樱感叹了一番,萧蘅也跟着感叹。
“自古年关都难过,和咱们家相熟的张维迎张大人,昨儿个还好好的,我方才在太后那儿,就听孟婕妤说张大人被申斥,连官儿都丢了。”
张维迎?
纪明樱想起来了。
怪不得先前江淮回来时说起张维迎,她听着有些耳熟呢。
这个张维迎也是个喜好金石拓片的,从前常常去纪家。
有一次不知道为了什么跟纪太傅吵了起来,便再也没有踏足纪家门。
怎么张维迎又跟纪太傅来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