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樱的心已经沉了下去。
皇上到如今还在袒护沈皇后。
只因她是皇后,便什么都是对的么?
“嫔妾斗胆,想跟皇上要个理由。”
“樱儿,朕说过了,你病了,朕怕这景仁宫有害你的东西,所以才叫人来搜宫。”
纪明樱猛然抬头,一双杏眼里满是泪水。
“皇上,敢问嫔妾生了什么病?”
崔邕别过脸:“你病得厉害,等严子陵来,就知道你是什么病了。”
听着身后美人的低声啜泣,崔邕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
他想了想,又柔声安慰纪明樱。
“樱儿,你莫要怕,严子陵医术精湛,年纪轻轻,便有越过其师的势头,有他在,你一定会平安无事。”
“皇上……”
纪明樱膝行几步上前,扯了扯崔邕的衣角。
崔邕忙将自己的衣角扯回来,瞅见纪明樱手上缠着帕子,眼里都是失落,他的心又软了。
“樱儿,地上凉,你快起来吧。”
纪明樱垂下双眸,把崔邕骂了个狗血喷头。
她有个屁的病!
即便是有病,也是被关在景仁宫憋出来的。
“皇上,嫔妾有疾,不能侍奉皇上,皇上还肯来看嫔妾,嫔妾心中感激不尽,但求皇上看在往日情分上,再答应嫔妾一个小小的要求。”
她哭得实在是可怜,崔邕都忍不住想要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哄着。
可他不能。
即便是夜里想要这个小妖精想得要死,他也得克制住!
他不能死在这个勾人的小妖精身上啊!
“你说,你想要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朕都答应你。”
撷芳殿有些空荡。
这个小妖精向来喜欢花花绿绿金碧辉煌的东西。
先前,崔邕还以为纪明樱出身书香世家,喜欢的都是琴棋书画这样文雅清贵的玩意儿。
后来才发现他想错了。
纪明樱只喜欢贵的。
如今这殿里无有一样摆件,看着就颇有些寂寥。
估摸着是被燕贵妃砸了。
崔邕不由自主蹙紧眉头。
一看他皱眉头,纪明樱就很忐忑。
她还什么要求都没提呢,皇上就皱眉头。
真是小气。
“皇上,嫔妾没犯错,能不能别降嫔妾的位份了?皇上降了嫔妾的位份,又将嫔妾禁足景仁宫,宫里的人惯会拜高踩低,瞅着嫔妾失宠了,都要排着队欺负嫔妾呢。”
纪明樱把自己的手用帕子缠得牢牢的,蹭到崔邕跟前,扯着崔邕的衣裳晃悠。
“皇上,您就再疼嫔妾一次吧。”
把皇帝踹下床这件事,确实骇人听闻。
可她也是为了崔邕好啊。
她要是不踹那一脚,崔邕又死了怎么办?
她也不用崔邕谢她,只求能重新做回淑妃娘娘就好。
升了位份,这个月的俸禄就不会变。
她能过个舒心的肥年,家中的老祖父也可以安心了。
“你没有错?”
崔邕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仔细打量着纪明樱,很想捏一捏纪明樱的脸。
他可是死在这小妖精的身上,这小妖精居然说她没有错?
虽说他死后飘荡在小妖精身边半个月,心里清楚这小妖精的确是无辜的。
但他还是不能不妨。
妨的就是有人利用小妖精给他下毒。
至于有没有毒,还是得等严子陵到了再说。
崔邕心中憋着一股气。
勾人的小妖精就在眼前哭哭啼啼地看着他,他却摸不得抱不得,这股子火气自然得朝着小妖精来撒。
谁让这小妖精把他的火气勾起来的。
“你把朕踹下床,你敢说自己没错?”
纪明樱微微一颤。
她就知道崔邕这个小心眼的,还记挂着这点小事。
帝王当年登位用的手段可不怎么光彩,登位后,大臣中凡是有反对过他的,都没有好下场。
小心眼至此,也不知道踹他下床这件事,得到猴年马月才能化解了。
“你歇着吧,你放心,只要你好生听话,不惹祸,朕不会叫人欺辱你的。”
崔邕狠狠心,硬是逼着自己不去看纪明樱那双眼。
出了撷芳殿,瞅见跪在院子中的王选侍,崔邕眼底就闪过一丝厌恶。
“王选侍小产,急需养病,即日起,挪出景仁宫,送到皇后那里去好好养着吧。”
沈月容不是要做贤后么?
那他就给她这个机会!
崔邕前脚刚走,太医后脚就到。
来的并非严子陵。
江淮问了一句,才知这严子陵刚被燕贵妃半道上劫走了。
纪明樱满不在乎。
她就是受了点小伤,用不着严子陵。
果然,太医在她的伤口处撒了点止血粉,伤口就不再往外渗小血珠子了。
“小主这些日子千万要注意,这伤口不能见风见水,否则便会留下疤痕。”
纪明樱谢过太医,朝石榴使了个眼色。
石榴便亲自送太医出去,在院子里给太医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回来后就忧心忡忡地开口劝纪明樱。
“咱们手头的银子可不多了,小主又不知何时才能复位,还是省着点花吧。”
纪明樱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
“我知道钱很紧,可打点太医这样的事情可不能省,石榴,我叫你给小燕一些钱,你给了吗?”
石榴忙道:“给了,奴婢也按照小主的吩咐嘱咐她,叫她多听多看少说话,看紧了王选侍,莫要让王选侍做出格的事。”
纪明樱斜了一眼江淮,江淮立马扑到纪明樱床边,挂着甜得腻死人的笑容,朝纪明樱撒娇。
“奴才知道,小主防着王选侍,是怕王选侍乱说话,牵扯出奴才来,小主对奴才真好,奴才就是为小主死了,也心甘情愿。”
纪明樱将他从床边踹开:“起开,我如今不待见你,你去打听打听,玉美人住在何处,叫人把玉美人东西送过去。”
江淮很受伤:“小主嫌弃奴才……”
虽然委屈,可江淮脸上的笑容依然还在。
看得纪明樱都有些愧疚了。
她是不是太多疑了?
江淮跟她的狗腿子似的,就差跪在地上汪汪叫几声了。
这样的人,真的会背叛她吗?
她忍不住侧过身,趴在床沿上,扒拉着江淮手中的拂尘。
“江淮,我从前都没问过你,你老家是哪里的?为什么会入宫做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