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宫的鎏金铜漏刚过巳时,殿外就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声。
于敏捏着绣绷的手一顿,银线在素色绸缎上歪出个细小的弧度。
是御前总管李德全的声音。
“贵妃娘娘,陛下赏的东西到了。”
李德全弓着腰迈进殿门,身后跟着十几个捧着锦盒的小太监,朱红漆盘上的明黄绸缎晃得人眼晕。
于敏放下绣针,依着宫规起身迎驾,目光却没落在那些流光溢彩的锦盒上,只淡淡扫过殿外廊下那丛开得正盛的紫薇花。
“娘娘快瞧瞧,这是陛下特意让人从西域运来的鸽血红宝石,还有南海进贡的东珠,每颗都有拇指大小呢。”
李德全献宝似的打开最上面的锦盒,赤金嵌宝的凤钗在日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连殿内的冰鉴都压不住那股子扑面而来的贵重。
于敏屈膝谢恩,声音温软却疏离,“有劳总管跑一趟,也替本宫谢过陛下。”
她抬手示意阿盼将锦盒搬去偏殿,指尖触到锦盒边缘时,刻意避开了那些冰凉的宝石。
待李德全带着人退下,于敏才走到妆台边,从镜匣最底层摸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素笺。
信纸是江南特有的竹纸,带着淡淡的松墨香,是哥哥于修昨日托人送来的。
自两人重逢后,两人便通过书信互通消息。
竹香萦绕的纸张展开,是阿兄遒劲的字体:
敏敏,入夏后日日高温,宫中虽有冰鉴,切记不可贪凉。
晨起饮一杯姜茶,午后莫要吃冰酪,夜里睡觉时务必盖好薄被。
你自小脾胃弱,万不能像从前那样任性。
于敏瞧着信上的字,哥哥的笔迹力透纸背,连叮嘱的话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疼惜。
她眼眶发热,拿起笔在素笺背面写下关心的话:
宫中诸事顺遂,无需挂怀。
阿兄叮嘱冰鉴寒凉,叫我少食冰物,我记在心上,近来已很少碰了,你不必担心。
只是不知阿兄身子近来可好些了?
自入宫后,再难见你一面。若得空,还望阿兄务必回信,告知我你一切平安才好。
当晚李泽正就驾临了长寿宫。
他没穿朝服,只着一身月白常服,墨发用玉冠束起,眉眼间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仿佛日间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帝王不是他。
于敏依着规矩上前伺候,刚要屈膝行礼,就被他伸手扶住了腰。
“免了,今日没外人。”李泽正的指尖带着冰凉的玉扳指,触到她腰间时,于敏下意识躲避。
他眼底的温和淡了几分,却没说什么,只拉着她走到窗边,目光落在妆台上空着的镜匣上:“下午赏你的珠宝,怎么没戴上试试?”
于敏垂着眼,声音平静:“珠宝虽好,却太沉,戴着做事不便。”
“做事?”李泽正轻笑一声,伸手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你在宫里,有什么事要做?是刺绣累着了,还是喝冰酪凉着了?”
于敏的心猛地一沉。他怎么知道自己吃冰酪?昨日午后她实在热得难受,让宫女端了一碗冰酪,只吃了两口就收起来了。
李泽正的指尖带着玉扳指的凉意,轻轻摩挲过于敏的下颌,那触感细滑却带着不容挣脱的牵制。
于敏浑身一僵,本能地偏头闪躲,下颌终于脱离了他的触碰。
他的手落了空,却不见半分怒意,只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仿佛还在回味方才的触感。
片刻后,他薄唇微勾,牵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给你阿兄的信,都写了些什么呢?”
于敏的心猛地沉到谷底,警铃在脑海里疯狂作响。
于敏心中警铃作响,李泽正知道她给阿兄写了信,连信的内容他也看过,他在监视她!
后怕顺着脊背往上爬,可更多的是难以抑制的怒意。
他明明什么都清楚,却还要这样明知故问,像猫戏老鼠般,故意挑破她那点小心翼翼的牵挂,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于敏攥紧了袖中的帕子,指节泛白,却只能咬着唇,将所有情绪都压在眼底。
“怎么不说话了?”
李泽正将信纸凑到她眼前,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又藏着几分病态的怒意。“朕给你最好的宫殿,最贵重的珠宝。你还要什么?非要和他偷偷摸摸地通信才开心?”
“陛下,臣妾与哥哥通信,只是寻常家事。”于敏咬着唇,不肯示弱,“哥哥叮嘱本宫注意身体,有错吗?”
“寻常家事?”
方才眼底那点刻意维系的温和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疯狂的偏执,黑眸死死锁着于敏,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拆吃入腹。
“你忘了?前几日你还在朕面前说,你依赖他,敬他,日日夜夜念着他,连自己都控制不住那份爱慕!”
他俯身逼近,语气里满是嘲讽与怒意,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于敏心上:“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心里真把他当兄长?那分明是你心心念念的男子!”
“于敏,你是不是忘了,朕是你的夫君。这天下哪有夫君,容得下自己的妻子,跟她爱慕的男人私通书信?”
“他是我兄长!千真万确的兄长!”于敏被他逼得后退半步,声音带着颤抖,却仍要攥紧衣角,守住最后一点底线。
“兄长?”李泽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更该记着的是,你是朕的贵妃,是这后宫里最尊贵的女人!你的衣食住行,你的冷暖安康,哪一件不该由朕来操心?轮得到他一个外臣来叮嘱你?”
他的指尖掐进她的腕肉里,黑眸里翻涌着占有欲与怒意,字字句句都带着帝王不容置喙的强势:“从今往后,再敢提兄长二字,再敢跟他传半封信。”
“于敏,你该知道,朕有千万种法子,让你再也见不到他。”
他伸手抓住于敏的手腕,将她拽到妆台前,打开那些装满珠宝的锦盒:“你看这凤钗,这手镯,哪一样不是朕精心为你挑选的?你哥哥能给你这些吗?他能让你住上这样的宫殿,能让你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吗?”
说到不能再与阿兄见面,于敏直接背掐住咽喉。
于敏看着那些珠光宝气的首饰,只觉得无比刺眼。她用力想挣脱他的手,“放开我!”
李泽正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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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底的倔强,忽然笑了,笑声里却没有半分暖意。
他松开她的手腕,拿起那支赤金嵌红宝石的凤钗,强行插在她的发髻上。
宝石的棱角硌得她头皮生疼,他却像是没看见,只伸手抚过她的发丝:“朕送你的珠宝一定要戴。”
“戴出去,要让人知道是朕送你的珠宝,你也只能戴朕送的珠宝。”
“更要让人知道你是谁的女人,让那些卑贱下流的货色知道谁才配得上你。”
疯子。
李泽正就是个疯子。
于敏的那声“疯子”呛在喉咙里,没敢真说出口,只觉得头皮上的刺痛顺着神经往心口钻。
赤金钗尾的棱角几乎要嵌进她的发间,鸽血红宝石折射的光落在李泽正眼底,映得那片偏执更浓。
她偏头想躲开,却被李泽正伸手扣住后颈,强迫她对着妆镜。
镜中女子发髻散乱,鬓边碎发黏在汗湿的颊上,唯有那支凤钗刺目地缀在发间,像一道醒目的烙印。
而李泽正站在她身后,月白常服的衣摆扫过她的裙角,指尖还在轻轻摩挲她的发丝,语气温柔得近乎诡异:“怎么不说话?是觉得这凤钗不好看吗?”
于敏猛地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像是要将眼前的凌乱彻底隔绝在外。
满地的珠翠混着散落的锦缎,刺得她连呼吸都发紧。
“敏敏,把眼睛睁开。”李泽正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传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他的手指缓缓抚上她纤长白皙的脖颈,指腹轻轻摩挲着细腻的肌肤,力道却渐渐收紧,像一道冰冷的镣铐,将她牢牢锁在自己身前。
“好好的看看。”他的指尖往下滑,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微微抬头,语气里带着病态的温柔与强势,“好好睁眼看着,朕送你的珠宝,好看吗?”
于敏勉强自己睁眼,将涌到眼眶的湿意逼回去。
于敏泄了气,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湿意,被李泽正捏着下颌的力道逼得微微仰头,连避开他的目光都做不到。
她知道此刻反驳只会招来更可怕的纠缠,只能咬着唇低声道:“陛下赏赐的珠宝,自然是极好的。”
“极好的?”李泽正像是得了满意的答案,俯身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带着龙涎香的味道,却让她浑身发冷,“那明日随朕去赏荷,就戴着它。朕要让贤妃、淑妃她们都看看,朕的敏敏,戴什么都好看。”
于敏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抗拒,声音轻得像缕烟:“好。”
“真听话。”李泽正笑了,指腹摩挲着她的耳垂,语气软得近乎缱绻,可下一句却瞬间掐住了她的呼吸,“往后,不要再给你阿兄写信了。”
空气骤然凝固。
于敏指尖悄悄攥紧了袖中帕子,指腹蹭过帕角那朵快磨掉的紫薇花,心口像被什么堵住,闷得发疼。
她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低低应了声:“好。”
只是这话落进心里,却悄悄打了个折,面上应着他的话,暗地里,总能找到机会给阿兄传信的。
她也不能断了和阿兄的联系。这是她在这座冰冷宫城里,唯一攥着的念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