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络,倪筱。”
柴胡南看着这两人,淡淡叫出她们的名字。她也没有想对倪桑二字解释什么,只是偏过头,对林承烨道。
“小心,是假面河的人。惊鸿册上的死人伞倪筱,假面河少主,以及……”
她沉了沉声音。手腕儿一翻,铁器冷光闪过,她惯用的密蝶刃便被握在手中。虽然她整个人隐没于黑袍下,可手背上青筋分明,昭示其已如警觉的猛兽。
“云崖奕天谱,如今武林排名第三的,万骨枯倪络,假面河现任掌门。”
假面河,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杀手组织,极其擅长伪装与追踪,杀人于无形。林承烨心猛得一沉。
柴胡南的过去就很可能与假面河有关,而这人的行踪她从来捉摸不透。
恐怕倪络和倪筱二人就是这个门派之中最顶尖的杀手。
这次真的凶多吉少,林承烨手。她与倪筱实力相近,可那人手上究竟沾染多少鲜血,经验完全不是她可以比的。且云崖奕天谱之上前三甲皆达到了内力第九层,柴胡南虽排第四,内力却只第八层。
那张笼罩于整个临溯城之上的网终于收拢,显露于的她面前,林承烨这才发觉原来她也早已沉醉在“长公主”所搭建的海市蜃楼之中。
而一朝明悟,她身后是悬崖,身前是两条饥饿的蟒蛇。
巫马奕早就安排好了她与边迤的死期。
——就在今夜。
“她们?”
倪筱笑起来,惊讶道。
“倪桑师姐,你难不成真的以为能够与我们撇清关系?”
“……”
柴胡南依旧沉默不语,她想了想,其实没什么好反驳的,唯有一点不对。她淡淡开口道。
“我叫柴胡南。”
听到此话,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倪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若不是你侥幸流落入江金盟境内,又被那个盟主护着,你早就该死一万次了!”
倪筱狭长的眼睛眯起,说出的话却带着浓浓怨毒。
“再说……你杀了多少人?却想一走了之?”
“师姐,别做梦了。”
师姐二字听着刺耳,林承烨皱了皱眉。倪筱偏偏要这样叫,几乎是从牙齿缝隙中挤出来的,嚼碎了也要吐出来给人看看她们之间的关系。原本亲昵的称呼,却成了她捆住柴胡南的唯一方法。
“你先走,她们的目标不是你,也不会动你。”
林承烨手放在腰间的两柄剑上,瞬间刃出,杀意压过这满天寒冷,她对着身后的人说道。
“三殿下,回到墨梦泽。今夜之事全部忘了,不要提,不要想。”
长公主未必想要连带着魏景辰一起杀了,只是想要慢慢拔除这人的羽翼,这人的野心,将她囿于一隅之地。
“你我之间……桥归桥,路归路。”
魏景辰没有说话,她抿了抿唇,挺直脊背从林承烨身后走出,越过倪络与倪筱时,她的脚步顿了顿,轻轻向后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
下一刻,她身后蓦然响起兵刃相接的嗡鸣!
……
盟主,这可不是我不想忘前尘。
柴胡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难得语调上扬,带上了一丝别的情绪。
“少盟主,你得替我跟盟主解释一下。我确实是想要忘掉的。”
只是,是命运祂穷追不舍,不肯放过我。
祂像一条首尾相接的蛇,从过去而来,又回到过去。祂不知道什么时候铺展在脚下,死死得困住我,我们,所有人。
……
“……倘有叛遁者,虽远必戮,无有赦焉。”
“……倘有叛遁者,虽远必戮,无有赦焉。”
几句单调话反反复复,从一侧的牙齿滚到另一侧。那人站立于阴冷潮湿的地下洞穴之中,背对着身后的烛光,面容模糊,只有白白的牙随着嘴巴的开合一亮一亮。
那张大嘴巴又说道。
“记住了吗,重复一遍。”
接着,无数张小嘴巴一张一合。
“凡我门人,当效死以报。倘有叛遁者,虽远必戮,无有赦焉。”
一字不差。
大嘴巴却不是很满意,她啧了一声。随意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在第三排左边第二个的小嘴巴。
“你,出来。”
接着,她打了个响指。忽然,有两个穿着黑衣服的人从地下洞穴深处走出来,一左一右拖拽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那人似乎是疯了,嘴中不断地重复着几句话。
“我不会再……杀人了……”
“我不想……”
“放过我……”
疯子浑身是伤,新伤叠旧伤,鲜红的肉向外翻出,两只腿已经磨去皮肉,露出膝骨。白色的里衣被浸染成血红,当拖着她的两个人松手时,她也像一摊烂肉一般倒下去。
“给我个痛快……我不敢了……”
“这就是叛遁者。”
大嘴巴指着这个人对着小嘴巴说。
“你要怎么做?”
“虽……虽远必戮,无有赦焉……”小嘴巴懵懂道。
“很好,去做。”大嘴巴俯下身子,拍了拍小嘴巴的肩膀,递给她一把匕首。
小嘴巴走到那人的面前,高高地抬起手臂,她透过沾着血迹的长发看到那人绝望的黑瞳还在颤动,却忽然有些畏惧,握住匕首的手也犹豫着不肯落下。
忽然,小嘴巴的瞳孔一缩,如幼猫一样细微的哀嚎一声,咚得一声栽倒在地,没了气息。
“废物。”
大嘴巴从小嘴巴的身体里抽出刀刃,不屑地瞟了一眼。又随手指了指队伍中另一个小嘴巴,说。
“你来。”
这样的循环很漫长,一个个小嘴巴被拉出队伍,却都没有回来。她们东倒西歪地倒在那个奄奄一息的疯子前,倒是不懂谁才是准备要死的那个。
浓烈的血腥味在洞穴之中弥漫,熏得人喘不过气。
“你来。”
还剩的人不多,大嘴巴眉头紧皱,不耐烦地又点了一个。
被点到女孩一下绷直了脊背,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手指不由自主地胡乱勾起,恰巧勾到身边人的衣角。忽然,身边像木头一样沉默的人转动眼珠,轻轻瞥了女孩一眼。
“我来。”
忽然,那根木头举起手,主动走出人群,夺过大嘴巴手中还没有浸血的匕首。
持刀的木头缓缓蹲下身,从凌乱的发丝中找到那个疯子猩红的眸子。那个疯子倏尔剧烈地颤抖起来,她从这个女孩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可称之为感情的东西。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这次死去的不会是这根木头,而是她自己。疯子费劲儿地开口,求饶道。
“不,不要……”
匕首挑开凌乱的发丝,找到柔软的脖颈,那个木头只是轻轻一划,顿时,鲜血喷涌而出,溅了她一身。疯子蹬了一下腿,眼球突起,死死地看着前方,终于与满地小嘴巴一样,变成凌乱尸体中的一个。
“好!好!从此,你就有名字了!你就叫……”
大嘴巴满意地点点头。她蹲下身,掀开那个死去疯子的衣服,左肩下方有一块褐色的疤痕,刻着一个“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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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
“你就叫倪桑。”
于是那个大嘴巴用刚刚杀人的匕首,在同样的位置,在木头的身上刻下同样的字。
木头果然是木头,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身躯在不停的打颤。
“这个合格了,把她带给倪络长老。”
大嘴巴招呼那两个穿黑衣服的人,她们一左一右站在倪桑身边,抓住她细瘦的手臂,向前方一个幽深的洞窟走去。
“你们剩下的人……只能活一个!”
大嘴巴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倪桑回头望了一眼。
有艳羡,有惊恐,有绝望……一双双眼睛浮在小嘴巴上。但倪桑依旧觉得她们的面容很模糊,好像每个人都一种模样。
还有……倪桑忽然顿住,她看到刚刚碰到自己的女孩眼神与她人都不同,其中的情绪复杂而强烈,她说不清那是什么。
于是倪桑多看了一眼那双眼睛。
……
假面河组织位于莱国最北端,极端苦寒之地,雪来的比太阳还要频繁。谁也不清楚这个组织究竟如何形成,也不知道它究竟在哪。
但也有人说,应当是很多年前流放去那里的罪人,她们侥幸存活,又在漫长的时间中为了生存而形成这样一个地方。
江湖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谁想要求这个门派办事,便去北地找一条名为北倪河的溪流,将你想要杀的人名刻在石头上,投入其中,然后在原地等一日,自会有穿着黑衣的人来找,告诉你所需的银两。
但这个组织,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冰冷无情。其主体位于阴冷的地下洞穴之中,不见天日,也分不清昼夜。她们收养许多北地弃婴,等到十岁,便让她们通过入门选拔,或杀人,或相残。
活下来的孩子拥有姓名,加入假面河拜师学武,却也算不得什么恩赐。
因为在那之后便是更为残忍的修炼。赤身浴雪,浸体猩红。直至戮人如刈草,不见生息,不萦心怀。而她倪桑,是她们这一辈中,习武最有天赋,也是做得最好的。
“倪桑,新任务。”
女人飘渺的声音传来,回荡在洞穴之中。倪桑耳尖一动,从冥想的状态中醒过来,她应了一声,走到那个名为倪络的女人身边,问道。
“杀谁?”
这是她的师傅,假面河中最强的人,甚至比现任掌门还要强。
“这次的任务不难,你带着你的新师妹一起去。”
倪络笑笑,勾了勾手,很快从她身后走出一个小小的人。
“她的废物师傅死在上一个任务里了,但她的天赋仅在你之下。我看着喜欢,就收为徒儿了。”
倪桑盯着那个女孩看了会儿,忽然开口道。
“……是你。”
这是当初入门选拔时站在她身边的女孩,原来她竟也通过了入门选拔。
“您还记得我?”
女孩笑起来,直直地盯着倪桑,眼睛弯弯。
“我有名字了,我叫倪筱。”
倪桑点了点头。
其实,她早就忘了那时身边女孩的模样。但倪筱与她对视的一刹那,便记起了这人。
只因如今倪筱看她的眼神,与当初别无二致。甚至几年过去,那里面的情绪只增不减,愈发浓烈。
而这种眼神,她竟也从任务对象的眼中看到过无数次。倪桑曾在某次任务结束后抹去脸上的血,转过头问身边的倪络。
“师傅,他为何这样看我。”
倪络弯起枯瘦的手指,抹去倪桑眼角上的血红,怜悯地抚摸过她的面颊。
“傻孩子,因为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