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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四章

作者:水怀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容玉先是感觉头发被人拽了,扭头看去,一缕秀发竟被枕旁人抓在手里。她匪夷所思,想起这人睡前似乎说过他睡相不好,默默忍了,小心翼翼地把头发扯出来,挪开些许,躲在角落入睡。


    后半夜,又感觉肩膀被重石覆压,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李稷不知何时挨了过来,一条手臂压在她身上,膝盖弯曲,把她顶着,整个人快有一大半与她相贴。


    容玉震惊,推开他,再想往里躲,已是退无可退,整整一夜,睡得精疲力竭。


    次日醒来,天光已然大亮,身旁空空如也,李稷不知何时走了。


    容玉知晓睡过了头,匆忙坐起来,唤来青穗,为前往养心阁请安做准备。


    “没事,姑娘。夫人刚差人来说,今儿不用去她那儿请安了。”青穗替容玉取来衬袄换上,小圆脸上浮着笑。


    前些天,容玉每天都要赶在辰时前到养心阁给明仪长公主请一次安。冬日严寒,加上连日大雪,早起愈发艰难,今儿总算能偷个懒了。


    容玉坐在镜台前梳发,猜想是李稷昨天夜晚歇在屋里的缘故,明仪长公主不知道他们只是假夫妻,还当是小两口情意正浓,便免了今日的晨省。


    “他……人呢?”容玉问起李稷,有些含糊。


    “姑爷?”青穗握着犀牛角梳替她顺发,这厢提起那人,居然半分嫌恶也无,话声含笑,“姑爷天一亮便起了,眼下正在书房看书,说是等姑娘起后,一块用早膳呢。”


    容玉一时不知是该先诧然于她的态度,还是震惊于李稷“在书房里看书”这样的描述。


    “看书?”


    “嗯。”青穗点头,“姑娘,这次姑爷回来,奴婢发现他也是有可取之处的,并不像外面传的那样荒唐。您看,他又舍得破费与您赔不是,又能在大雪天里早起温书,想来根上也没坏透,仍是有救的!”


    容玉狐疑,旋即又有些心酸。青穗这厢欣慰,无外乎是想着李稷本性不坏,她加以规劝调教,便也能拥有一桩和美的婚姻。可若是她知晓人家迟早是要写了和离书递过来的,当作何感想?


    不久,丫鬟奉来早膳,李稷跟着从外打帘进来。今日他玉簪束发,衣裳不算很艳丽了,一袭湖蓝色交领右衽夹棉锦袍,腰上挂着白玉云祥玎珰,四方步走得端正从容,乍一看,还真是有几分读书人的彬彬气质。


    容玉忍不住多看了他一会儿,想起彼此的关系后,又移开视线。


    两人入座,圆桌上摆满珍馐,包点、汤羹、粥食、蒸糕一应俱全。前些天的早膳也很丰富,但规格不比今日,想来也是因为李稷来了。


    “府里的厨子是母亲从金陵聘来的,做的膳食多半都有苏杭口味,夫人能吃得惯吗?”李稷关心道。


    容玉低头喝着鱼片粥,淡淡“嗯”一声。


    李稷看她不像愿意多聊的样子,止住话头,默默用膳。食不言,寝不语嘛。当谁不知道似的。


    用完早膳,李稷没走,坐在外间的楠木圈椅上,手勾着腰间的白玉玎珰,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


    容玉没处理过这样的场面,以往他都不在,去养心阁请完安后,梦风园便全是她的天地,她自在得很,不像现在,身旁坐着一尊大佛,丢开不是,伺候又麻烦。


    要是没有昨天夜里的那些话,容玉也能赔些笑脸,可是不知为什么,每次想起后面要被他交还物件似的交给表兄,她心里便提不起劲,干脆也闲坐着,一声不吭。


    两人各坐各的,良久,李稷开口:“夫人平日都坐在这屋里发呆?”


    容玉:“……”


    李稷看过来,一双桃花眼黑白分明,透着诚恳。


    容玉尴尬:“……不是。”


    来运适时跳出来,提议道:“外面风雪都停了,到处白皑皑的,仙宫一样,爷不妨带着少夫人在府里逛一逛!”


    侯府很大,容玉初来乍到,正需要一个人领着四下里转转,熟悉熟悉。李稷站起来,举步往外走,及至门槛前,回头看容玉。


    容玉硬着头皮跟上。


    *


    “祖父去世后,府上便分了家,二叔、三叔住在京城,四叔一家在金陵。那儿是李氏祖籍。父亲没有妾室,膝下就我和李袅,所以府里人并不多,母亲以外,你最大。”


    两人走在抄手游廊内,李稷一边领路,一边介绍侯府里的情况。容玉走在他左侧,保持落后半步的距离,听得这声“你最大”,受宠若惊。


    李稷不时回头,看她是否跟上,捕捉到这一表情,唇角微动。


    “我们住的院子叫‘梦风园’,坐东朝西,主屋就是你现在住的那一间,后罩房那儿是我的书房,平时没事,我会待在那儿。从这儿往左拐,走十丈远,是府里的花园。水榭、观景亭、阁楼、花厅……里头都有。侯府很大,空置的院落有不少间,你若感兴趣,可以派人收拾一下,种种花、养养猫,又或者办个茶会,都行。”


    容玉心里藏着事,不太能全身心听他叙说,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把话说开,叫住他:“小侯爷。”


    李稷收住脚步,眉头明显一蹙:“你叫我什么?”


    容玉欲言又止,低声道:“既然我们的婚事并不作数,那我私底下还是唤您‘小侯爷’吧。”


    李稷眼神微沉,凝视她良久,唇角缓缓勾起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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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他往她走近半步,声音挨着她耳朵落下来:


    “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容玉一怔。


    “我睡相的确不太像样,昨天夜里,必定是叫你受委屈了。往后我会歇在书房,一个月里,有一天住在主屋便够了。”李稷语调温柔,甚至有点恳求的意味,头颅低着,桃花眼盯着她,“这样可以吗?”


    容玉局促:“我……”


    “假成亲的事,除子初以外,也就你我二人知晓。”李稷声音更低,来运、青穗等人跟在后头,压根听不见。他离容玉很近,用商量的语气说:“万一说漏了嘴,被母亲听去,不知要闹出多少麻烦。你说呢?”


    容玉心里很为难,既然都讲定是作假了,那再一声声唤他“夫君”,岂不别扭?人前做戏就算了,人后也要这样称呼,多难为情啊。


    “只是一个称呼,应当不至于吧?”


    “既然只是一个称呼,那改与不改,又有什么妨碍?”李稷很费解,皱眉看她半晌,见她仍是不松口,无奈道,“这样吧。你若是难为情,可以唤我的表字——晏之。”


    容玉赶紧点头。


    李稷叹气,转身往前走,容玉想起自己那件事还没提,快步跟上他。


    “晏……晏之。”


    李稷在心里回味这个称呼,她声调依旧是软的,轻轻柔柔地喊出来,比任何人叫都动听,但较之那声“夫君”,到底逊色不少。


    “夫人还有事?”


    “嗯。还有一件事,我要先向你说明。”


    “你说。”


    “你与表兄合力周旋,救容家于危难,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他日若有机缘,必当竭力相报。只是,我虽嫁你为妻,却并非你的一件家当,和离以后去向何处,该由我自己主张,断没有你将我转赠表兄的道理。”


    李稷再次停下来,这一次,步履明显收得很急。他看向容玉,目光像磨得锋利的箭镞,要洞穿人心。


    “何意?”


    容玉被他盯得发憷,偷瞥身后,确认来运、青穗隔得远,重复道:“和离以后,我自有去处,不劳你把我交给表兄。”


    “为何?你们不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吗?”李稷目光更亮,声音则喑哑下来,略微有些抖,“怎么,你不想跟他在一起?”


    他离得太近了,问话的声音仿佛就贴在头顶,容玉面颊发热,也不愿与他聊这样私密的话题,闷头道:“这是我的事。”


    李稷看她良久,眼神几经变化,最后发出一声“哦”,脚步一转,走出了抄手游廊。


    容玉耳边回响着这一声“哦”,莫名感觉他有些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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