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提起这俩字,真是让人心头一阵烦闷。萧律言不得不承认此刻自己也下意识想屏蔽。
但她一向不愿在人前表现脆弱,尤其是偶遇的陌生人。更何况,她从外貌推测对方年纪应该不大,就更不愿意在小孩子面前显得狼狈。
但既然接了咖啡,又决定了要消遣放松,冷脸拒人千里也有违初衷。
她浅淡应了句:“我的确不是来参观的。”
陆悦之听出她有所保留,知道这个话题对方也没有多聊的意愿。但和昨晚比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抵触,那就可以适当在边缘蹦跶一下?
她没有假装听不明白,先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我是被朋友带来参观的,之前没有特别关注过这个展览,没想到有不少意外惊喜。”
“哦?听起来收获颇丰。”萧律言语气虽淡,倒也不算敷衍,“介意分享一下感想吗?”
陆悦之没想到她竟然愿意听这个,心头暗喜。
紧张之余,她努力把思绪专注到先前的记忆:“一开始是被藏品的精美和丰富惊艳了一把,然后是被藏品的典故吸引,最后是为自己感到高兴。”
萧律言抿了口咖啡,原本做好了聆听一番阔论的准备,没想到竟然三句话就总结了。
前面那两句倒是常听。最后那句,确实有点出乎意料。
她抬眸:“你高兴是因为?”
陆悦之坦承:“为自己没有错过这个展览而庆幸,为自己能欣赏到这么好的展品而荣幸。”
她说的时候,眸光闪亮,语气流畅自然。眼底虽藏了些许害羞,却不见过分谦卑拘谨。
萧律言心道,这人配得感挺高。
不过,陆悦之某些被藏得更深的情绪没逃过萧律言的观察。
她依旧淡着声,略微加了一丝揶揄:“还为自己能品鉴出作品之美而骄傲?”
陆悦之一怔,迅疾脸红起来,连耳朵都热热的。
这回是真觉得不好意思了,她本以为自己藏得挺好的。可仔细回想,她没有哪里表现得很明显啊。
奇怪的是,短暂的羞涩过后,她心底涌起另一种情绪:欣喜。
欣喜发现坐在对面的人能如此精准地读懂自己的情绪,这让她很愿意在对方面前展现更多些。
而她也好奇,不自觉就问了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萧律言预判到她会问,但不该是这个表情。她预想中的陆悦之应该会微恼着先用一些话找补掩饰,之后才扭扭捏捏试探询问。
这样闪着大眼睛,一脸期待又欣喜地直白询问,反而让萧律言乱了节奏。
她把预想准备好的答案撤了下去,对应上更适合陆悦之此刻心情的回答:“因为看得出来,你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很满意。”
陆悦之越听越好奇:“例如?”
她全情投入到求知过程中,完全没有迂回试探的念头,几乎是被萧律言牵引着谈下去。
可看似主动权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萧律言却变得格外踟躇。以往那些游刃有余的套路和技巧,此时却不敢保证一定见效了。
她思忖起来,看起来像在深思权衡,又像是在酝酿措辞。
陆悦之回过神,自己刚才问得太过了,失了分寸。
心里很想知道答案,但她主动回收了一点:“我随口问的,你不想说也没事。”
萧律言再次望向她,试图从她脸上寻找出破绽。
可惜,没有。
她在陆悦之脸上看到的,依旧是能让她看得很明白的心思。例如此时的口是心非,也表现得挺明显。
陆悦之她,分明就是很想知道的样子。
萧律言忍不住轻笑了一下,觉得这人连装都不太会装,竟然学人到处搭讪。
亏她昨晚还以为陆悦之是夜场老手,以退为进故作天真。
既然对方功力太弱,她也不用时时防备。萧律言下意识放松了些:“其实就是直接从你脸上看出来的,你骄傲的小表情,挺明显。”
大概是为了掩饰自己嘴角的弧度,萧律言说到最后时,及时用咖啡杯挡了一下。
陆悦之摸摸脸,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萧律言没有借机调笑,只优雅抿了口咖啡。
陆悦之看到她淡然包容的姿态,心被突然戳了一下,之后便加速跳动起来。
生怕被看出心思,陆悦之随意扯了个新话题:“你喜欢这里的藏品吗?”
萧律言像是没看到她夸张的脸红,如常道:“喜欢。”
她确实喜欢,可惜要让利夫人割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陆悦之见她回答得这么直接,终于知道该聊什么了。
于是她不再尴尬找话题,而是顺着聊下去:“我这次来旅行,其实是想多拍点照片。之前的构思一直围绕风景和古迹的现状,但今天看完展,我的思路开拓了很多。”
萧律言被勾起一点兴趣:“你是摄影师?”
陆悦之害羞笑笑:“目前只能算是爱好,还不算正式的职业。”
她想,如果Trans能给一份合作邀约,那她一定会珍惜这个机会的。
但八字还没一撇,她也不好意思在对方面前吹嘘。
萧律言只当这是她的爱好,加上昨晚的衬衫质地,猜到陆悦之家境应该不错。
埃及的知名景点不少,吸引了全球各地的摄友,她不知道陆悦之准备拍哪些。
“你打算去哪些地方?”
陆悦之没有半分犹豫:“就去阿斯旺。”
萧律言一怔,心口闷了下。
这是她此行遗憾,说完全不难过是假话。
陆悦之见她忽然沉默,以为对方觉得不妥。
她迟疑道:“那里不好?”
她想,对方既然来这里谈工作,那对埃及应该挺熟悉的。听到阿斯旺以后就沉了脸,或许那里真有什么不好的事。
萧律言惊觉自己流露了真实情绪,迅速回神:“挺好的,那里很适合拍摄。”
陆悦之一脸不太确信的样子,但更多的是关注萧律言的情绪。
萧律言敛起所有遗憾,浅笑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首选那里,毕竟距离开罗远了些,有些景点名气也一般。”
陆悦之对此不认同:“拍摄是为了用镜头表达出自己的感受,和名气有什么关系?”
萧律言没想到她竟会因为这个较真,但又很想听听她的看法。
“那你觉得和有什么有关?”
“和拍摄者,又或是欣赏着的心态有关啊。”
陆悦之聊起摄影,就像被拧开的水龙头,根本不用找话就能侃侃而谈。
“菲莱神庙和阿斯旺大坝所表达的意境就完全不一样。拍摄它们,并不是仅仅是拍摄两处景点。”
萧律言的腰背更直了一些,被陆悦之的说法吸引。
“那意境是什么?”
“菲莱神庙因为会被淹没所以拆解后重建,阿斯旺大坝可谓始作俑者。但它们之间,不是仇人,也不能说是因果,反而是一种另类的共存关系。”
萧律言没想到会从陆悦之那里听到这样的说法,可不得不说,这种解读让她眼前一亮。
这不是常规对于知名古迹的解读,可又鲜明表达了陆悦之的见解,证明她不是一个盲目追逐名声的人。
能有这种想法的人,拍摄效果一般都不会太差。
萧律言竟然想看一看她的作品。
“你有拍过类似风格的照片吗?”
陆悦之摇头:“类似的没有。”
怕对方以为自己敷衍,她解释说:“我不喜欢重复,所以一直在尝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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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的风格。”
萧律言听出她的真诚,知道她不是骗人。本想说那看看其他的也行,转念又觉得自己太过主动,不应该。
于是她把话题转回阿斯旺:“那方尖碑会去看吗?”
陆悦之一听就乐了,没想到对方也对阿斯旺那么熟悉。
“要去的,尤其是要看看那份未完成的遗憾。”
萧律言被她的笑感染,嘴角弧度也明显了些:“看来你觉得遗憾也很美?”
“算是一种美,我尊重,但我不想要。”
萧律言已经有点适应她的直接了。
这人真是直白得让人莫名想笑,可是和她聊天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不必字字斟酌,也不用时时戒备。每说一个字都要再三思量,那种感觉实在太累。
而她和陆悦之,竟然不知不觉说了这么久的“废话”。
这时,忽然有工作人员走近,低声在萧律言耳边说了几句。
陆悦之自觉低下头,无意窥探。
工作人员很快就离开,陆悦之这才重新抬头。
“抱歉,我有重要的事得走了。”
陆悦之也有预感,只是真到了分别的时候,心忽然空了一下。
“那你忙。”
“谢谢你的咖啡。”
萧律言离开前,忽然停了一下:“预祝你旅行顺利。”
陆悦之看着她利落的背影离开,看到她踩着高跟鞋走在厚软地毯上,步履平稳,身姿优雅。
而她去往的方向……竟然是展馆顶层!
陆悦之心情复杂,一方面觉得自己有点班门弄斧,另一方面又对自己那雀跃话痨的样子感到陌生。
谢司俨和佟筱笙在旁边看完了整场戏,直到陆悦之结束最后的怅然重新加入她们,八卦才开始上演。
谢司俨嘴叭叭的:“你俩刚才聊什么呢?”
陆悦之回味道:“就随便聊聊。”
“随便聊聊?那你笑得开屏一样,是什么意思?”
陆悦之抿唇:“有吗?”
谢司俨拉着佟筱笙:“佟佟也能证明,我可没夸张。你刚才对着人家,一脸笑不值钱的样子,好傻。”
佟筱笙补了句:“但其实也很可爱。”
陆悦之假意不满,但很快就想到另一件事。
“司俨,你能不能问问你姐,这展馆的高管里面,有没有……”
谢司俨一听就知道她想问什么:“难。你连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这怎么打听?难道你还指望有照片逐一比对啊?
而且她又未必在这里上班,万一真只是来谈工作呢?”
陆悦之也知道她说的有道理,莫名沮丧。
佟筱笙和谢司俨对视了一眼,没有了先前的揶揄,反而有点担心。
好在陆悦之没有持续消沉,也没有执意继续留在咖啡馆里等待,坐了没多久她们就去继续参观剩下部分。
可惜直到离开,陆悦之也没能再见到对方。
晚上回到酒店,陆悦之洗完澡以后就靠在床头不说话,捏着手机也不看,木木的样子。
谢司俨坐到她床尾:“你不会当真了吧?”
陆悦之抬起眼皮:“什么?”
“就那个……”谢司俨不知怎么称呼人家,“就那个大美女姐姐,你不会真一见钟情吧?”
这种桥段小说里常见,可现实里发生了是会要人命的,尤其是陆悦之这种性格!
昨晚还能说是落地新鲜感延宕,今天这症状就有点不对劲了。
陆悦之坐正了点,随手捞过枕头抱在怀里:“你也觉得她很有魅力,对不对?”
谢司俨眨眼:“你能不要偏离重点吗?”
陆悦之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见钟情,但我对她,没有抵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