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乡的春天,空气里混杂着潮湿的暖意和草木繁花的馥郁香气,也参杂着汗水播种,与货物混杂的市井气息。
与北边可以称得上是是“荒凉”的道路不同,这里的官道两旁,稻田与水网交织,不少农家百姓都扑在田里忙着干活,对比起来这简直是另外一个世界。
一连几日,三人昼伏夜出,专挑偏僻的小路行进。
温照雪和云晦互相合作,对于追踪和反追踪的法子得心应手,总是巧妙地避开官道上的盘查和可能存在的眼线。
这两人镇定自若,仿佛这段惊心动魄的逃亡只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段昭沉默了不少,时常望着远方出神,手中的匕首被擦得铮亮,小心藏在胸口衣襟里。
这日晌午,三人在官道旁边的简陋茶棚子里歇脚,这里聚集着一些贩夫走卒和本地农户,正在唾沫横飞地谈论着近日里江湖上的奇闻怪事,所以也鲜少有人注意到三人。
“哎……”一个满脸风霜的卖货郎压低了声音,却难以掩饰燃起的热情,“听说了吗?那个号称“名剑之冢”的心剑山庄,可是出了大事啦!”
“咋能没听说过呢?啧啧啧……好端端的一江湖门派,居然说没就没了!”一个老农夫咂着嘴,摇摇头,对山庄的败落感到十分可惜。
“快说说啊!到底咋回事嘛?俺就听说死了人,老惨了……”一旁刚刚牛饮完一大碗茶水的大汉砸吧嘴,甚觉无味,但听到这些江湖奇闻八卦就来劲了。
货郎左右瞅了瞅,见温照雪这一行人穿着普通,戴着再普通不过的草帽,只是低调地喝着茶,看着就是寻常的过路人,便放心大胆地继续道:“可不是死人了嘛!听说啊,是那林少庄主林岳明练功走火入魔,突然发了失心疯,当场开始杀人,不少门派子弟就折在那了!”
这货郎就跟亲眼见过现场似的,脸上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周围的人都“嘶”了一口气。
“我那二舅家外甥的大表哥的三姨妈家的小侄子,就在华山派里当外门弟子,他一个师兄就在山庄血案的当场,那场面啊……啧啧啧……”
“那林少庄主杀红了眼,连自己亲爹亲娘都不放过,幸好有温大盟主及时赶到,才没酿成更大的惨祸。他爹,也就是林庄主林正阳被气得当场昏倒在地,中风之后没多久就嗝屁了。这林少庄主可是山庄唯一嫡出的孩子啊!那个林庄主的夫人也被气疯了。唉……真的造孽啊……”
“你这话也要编得像样点吧,心剑山庄怎么说也是名门正派,怎么可能突然走火入魔啊?还杀了这么多人……”一旁也有几人质疑,毕竟这心剑山庄在江南一带余威犹在,这么大一个门派,只一个林少庄主,纵使他再怎么武功卓越,也不可能在几日内,在一众高手的眼皮子底下,毁掉整个山庄里的这么多人吧。
“嘿!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另外一个似乎消息更加灵通的瘦小汉子神秘兮兮地插嘴道:“哎,这就叫作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别看这心剑山庄表面光鲜,内里啊,不知道有多腌臜!听说还在山庄的密室里搜出不少害人的毒药和魔功呢!”
这瘦小汉子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看上去还挺自豪,“多亏了温盟主啊,不仅力挽狂澜镇压了那个小魔头,又念及旧情,不忍心让山庄基业败落,才派天阙门暂时代管,稳住局面。要不然啊……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乱成什么样子呢!”
段昭端着粗茶碗的手猛得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出来,烫红了手背,他却浑然不觉。
他尽力保持着镇静,但是手腕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这些被特意编织、颠倒黑白的“真相”,却被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仿佛已经铁证如山。
那些议论的声音环绕在段昭的耳边,不断回响。
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按在他的手腕上,是温照雪。段昭回过神来,心中的火焰逐渐熄灭。
林家现如今在被普通群众心中,已经与魔教绑定了。在这里发作,无异于自投罗网,向世人宣告自己和林家,甚至是魔教相关。
三人缩在角落里,压低帽檐,竭力降低存在感。
茶棚的议论还在继续,但话题中心逐渐转向扬州城里的风月传闻。
“……那些什么江湖里的粗汉子有什么好看的,最好看的还要数扬州城里的花坊花魁啊!要我说,咱们还是去看看那花魁表演!那揽月阁的新花魁苏圆圆可真是天姿国色啊……”一个衣着体面的年轻人眼里含春道。
扬州城的花坊是秦楼楚馆的聚集地,可谓是远近闻名。不少人不远千里,就是为了来花坊一度春宵、共赏芳华。
一位听口音明显是本地人,面色凝重,道:“哎呀!那揽月阁最近可邪乎了!那几个红牌的姑娘,死得那叫一个蹊跷啊!”
“对对对!好好的小姑娘,大好的年华啊……据说是活活吓死的!官府查了半天,连个屁都没查出来!”
“我听说,就是因为揽月阁惹了事。那个花魁苏圆圆本来攀上了高枝啦,但之后不知道怎么的,就出事了,有人说是哪个大人物干的……”一个汉子“嘘”了一声,煞有其事道。
“哼……这些纨绔子弟,能有几个好的?”
这种秘闻悬案引得众人议论纷纷,但十有八九都只是猜测而已。不过流言倒是越传越离谱了,还有人说是青楼里死去姑娘的魂魄在作祟。
温照雪放下两个铜板,就似乎听了一耳朵无关紧要的闲聊八卦,不一会就抛下。她起身道:“走了。”
云晦无声站起来,如同暗影点缀在她的身后。
离开茶棚后,几人拐进一条更加偏僻的林中小道。
“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说!”段昭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和委屈,“山庄怎么可能跟魔教掺合在一起!明明都是受害者……”
他瘪嘴低下头,活像一只委屈的小狗。
温照雪拍拍他的脑袋,打断他的愤懑。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温昊天需要一个‘合理’的‘结局’来吞并山庄,幕后之人也需要一个完美的‘替罪羊’来掩盖他的勾当。”
“以后看得多就知道了,那些所谓的‘真相’,不过是胜利者撰写的‘史书’而已。”
段昭无言以对,心头无处可以发泄的怒火,被一种更加沉重的力量所代替。
日头逐渐偏西,三人继续走了一段路,逐渐来到林子的深处。一角飞檐出现在眼前,空气之中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混合着浓郁药香味和奇异腥气的味道。
“到了,这就是药庐。”
顺着温照雪的目光,是一座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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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围成的院子,院子里伫立着几间简陋的竹屋。
栅栏上爬满了开着黑色花朵的藤蔓,院子里晒着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草药。
有的草药极其普通常见,而有的草药颜色诡异、还有的甚至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腥臭味。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袍、身形清瘦的男子坐在院子里,背对着他们,用力捣着草药。
他极其专注,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十分不耐烦道:“今日不看诊,别耽误我做事,赶紧滚。”
温照雪上前一步,声音洪亮,“薛青前辈,温照雪,前来求医。”
那男子的动作一顿,缓缓转过身。
一张出人意料的年轻面庞映入几人的眼帘,这位名满江湖的“毒医”看起来不过三十岁不到的年纪,生得像个普通俊秀书生,完全看不出来他居然是那个离经叛道,被逐出药王谷的医师。
他的目光在温照雪身上停留片刻,又扫过段昭,最后停留在气息不稳的云晦身上,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讶异。能让他提起兴趣的,也只有奇毒怪病了。
“呵呵呵……”薛青放下药杵,掸走身上的药渣,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意味。
“我道是谁啊,这不是冷大师教出来的小冰块嘛。怎么,几年不见就堕落成这个样子?还带着两个……累赘?”
“你这个小丫头,体内里的寒症还没除干净呢,就又招惹了新麻烦?真是走到哪哪都不安生,跟你那个好师傅一模一样!”
“温姐姐……”,段昭第一次知道温照雪体内还有寒症,关切地望向她,但在陌生的薛青面前,有些腼腆,不敢多说。
温照雪似乎早就习惯了他这副态度,泰然自若道:“还请您施以援手,救他性命。”
薛青不用明说,就知道谁是病患。
他走到云晦的身边,闻嗅一番,又自顾自把云晦的手腕抓住,三指搭上脉门。
“千机引?啧啧啧,谁这么舍得下本钱啊。”
他眉头微蹙,眼里兴趣更浓,甚至还带上了一丝狂热。
“有意思……真有意思!”他喃喃自语,就像是找到了罕见的珍宝。
“除了千机引,凝煞的残余,还有一股……像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诡异气息。”
“你到现在还没有爆体而亡真是个奇迹啊!你体内的力量暂时还能勉强维持着平衡,不过……也快了。”
他转向温照雪,道:“救他?也行,不过这个代价嘛,你懂的。”
“老规矩,你试药,我救人。我正好最近新研制出了‘相思引’,需要试药看看效果。不过一个人不太够,还得再加一人。”
温照雪指了指段昭,道:“这不还有一个。”
段昭脸色一变,“试……试药?!我还没答应当试药人呢!”
不过可惜的是,他没有机会逃走了。薛青一把就把他抓起来,带进竹屋里,放在一块简陋木板上。
段昭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听见对方低声说道:“嘘……放心,我是不会让试药人这么轻易死的。但你要是碰了这里其他什么草药,中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毒,我可没那个闲工夫救你。”
段昭点点头,闭紧嘴巴,不敢乱动,也不敢吭声只能把头转向窗户边,看着药庐之外的暮色渐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