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班铃声响起。
傻柱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路上,突然,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从他身后传来。
傻柱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一抬头,正好看见李砚泽骑着自行车,不紧不慢地从他身边超了过去。
李砚泽目视前方,神情专注,似乎还在思考着某个技术难题,压根就没注意到路边失魂落魄的傻柱。
傻柱死死地盯着李砚泽越来越远的背影,一口牙咬得咯咯作响,牙龈都快咬出血来。一股混杂着嫉妒、怨恨和无力感的邪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放在以前,他傻柱是厂里的大厨,谁见了不客客气气喊声“何师傅”?食堂里他掌勺,颠勺抖一抖,多少人得看他的脸色?可如今呢?他成了扫厕所的!人嫌狗憎!
而李砚泽现在是研发部主任,厂长跟前的大红人,骑着崭新的自行车,风风光光!
“妈的!凭什么?!”傻柱拳头捏得发白。他想冲上去,把李砚泽从车上拽下来狠揍一顿,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现实无情地否决了。
他现在是什么身份?李砚泽又是什么身份?他要是敢动李砚泽一根手指头,都不用李砚泽自己动手,厂里的保卫科就能立刻把他扭起来,下场绝对比扫厕所惨一百倍!
李砚泽压根就没把傻柱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傻柱这种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行事全凭一股混不吝的冲动,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纯粹是自作自受,他妈的活该。
跟这种人多浪费一秒钟心思,都是对自己宝贵时间和精神的一种亵渎。
四合院,格外热闹。
一些消息灵通的妇女,早已将傻柱在食堂刁难研发部工作人员,被李怀德厂长当场拿下,发配去扫厕所的“新闻”添油加醋地传播开了。
此刻,前院、中院,不少人都没急着回家做饭,而是聚在一起,兴奋地议论着。
“听说了吗?傻柱!让厂里给撸了!打发去扫厕所了!”一个婆娘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真的假的?扫厕所?他不是食堂的大厨吗?多肥的差事啊!”有人故作惊讶。
“千真万确!我家那口子亲眼所见!在食堂跟研发部的人干起来了,让李厂长抓个正着!当场就宣布了!啧啧,扫全厂的厕所!那是人干的活吗?!”另一个婆娘说得唾沫横飞。
贾张氏也挤在人群里,三角眼闪烁着恶毒的快意,扯着嗓子嚷嚷:“我早就说过!傻柱那玩意儿就是个没脑子的傻子!缺心眼!仗着会做俩菜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这下好了吧?厨子变屎壳郎了!活该!真是活该!”
她骂得格外起劲,一方面是因为傻柱已经很久没接济贾家了,她看傻柱不顺眼,另一方面,虽然她不敢直接骂李砚泽,但骂傻柱这个“失败者”也能让她获得某种扭曲的快感。
这时,刘海中挺着将军肚,迈着四方步回来了。
他今天在厂里也听说了这事,此刻正好摆一摆“二大爷”的架子,给院里人“科普”一下。
“咳咳!”刘海中清了清嗓子,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都议论什么呢?啊?关于何雨柱同志的问题,我要说两句。”
他故意顿了顿,享受了一下众人聚焦的目光,才慢条斯理地说:“这个何雨柱啊,在食堂的表现,确实是非常恶劣!公然刁难汽车研发部的技术骨干,克扣饭菜,影响极其败坏!当时那个场面,你们是没看见,李怀德厂长,那是雷霆震怒啊!”
他模仿着李怀德的语气和神态,挥舞着手臂:“厂长指着何雨柱的鼻子,就这么说:‘你这是破坏生产!是挖社会主义墙角!食堂这么重要的岗位,不需要你这种害群之马!’然后,当场就宣布,撤销他的厨师职务,发配保洁队,专门负责打扫全厂的公共厕所!以儆效尤!”
刘海中讲得绘声绘色,众人听得啧啧称奇。
就在这时,傻柱回来了。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听到中院传来的议论声,尤其是听到刘海中在那里拿他的糗事当谈资,傻柱的火气“噌”一下就顶到了脑门。
他冲进人群,指着刘海中就骂:“刘海中!你他妈在这儿放什么屁呢?老子的事轮得到你在这逼逼赖赖?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抽你!”
若是平时,傻柱这么一吼,不少人还会怵他三分。但今时不同往日,一个扫厕所的,还有什么威风可言?
刘海中被他当众指着鼻子骂,脸上挂不住,但看着傻柱那副穷凶极恶的样子,又有点怂,色厉内荏地反驳:“何雨柱!我是大院二大爷,你什么态度?更何况我这是实事求是!你自己做错了事,还不让人说了?”
“我说你妈!”傻柱红着眼睛,“老子扫厕所怎么了?碍着你们什么事了?再他妈嚼舌根,信不信老子把粪勺抡你们家锅里去!!”
这一通不管不顾的怒骂,顿时把院里的人都镇住了。尤其是那句“把粪勺抡锅里”,杀伤力太大,想想都让人反胃。
众人见他真要发疯,生怕沾上晦气,顿时哄笑着散了。
刘海中一边走一边回头嚷嚷:“傻柱!你就横吧!扫你的厕所去吧!臭死你!”
傻柱看着瞬间空荡的院子,胸口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灰溜溜地钻回易中海留下的那间屋子。
刚一进门,早就等得心焦无比的一大妈就迎了上来。
她脸上满是惊慌和不确定:“柱子,外面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不在食堂了?去扫厕所了?”
傻柱看着一大妈的脸,心里烦躁到了极点,但又无法否认。
他咬着后槽牙,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是。”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傻柱承认,一大妈还是感觉像是晴天霹雳,天旋地转,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天!菩萨!”一大妈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拍着大腿就哭了起来,“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怎么过啊!”
易中海被打靶后,她一个寡妇无依无靠,之所以看上傻柱这个浑人,不就是图他年轻力壮,是食堂大厨,油水足,能让她后半辈子有个依靠,上面这张嘴能吃上口热乎饭吗?
可现在……完了!全完了!
大厨变成了扫厕所的!工资肯定一落千丈!那些让人羡慕的食堂福利更是想都别想了!以后能不能吃饱都是个问题!扫厕所……这名声得多臭啊!她王秀芬以后还怎么在院里抬头做人?
“你……你怎么就这么蠢啊!你为什么要去招惹别人啊?你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一大妈又气又急,口不择言地数落着傻柱。
傻柱本来心里就憋着火,被一大妈这么一埋怨,更是恼羞成怒,吼道:“你他妈闭嘴!老子愿意吗?还不是许大茂那个孙子出的馊主意!再说,老子还没死呢!饿不着你!”
“饿不着?拿什么饿不着?扫厕所那点钱,够干啥的?”一大妈哭得更伤心了,对未来充满了绝望,“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跟了易中海,他没了……跟了你,你又……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