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起来很有活力。
不愧是集天然灵气为肥料的灵药草，不用自己多么关照就可以茁壮成长。
纪暄再用灵力催动了一下，便放心地让它们自由生长了。
关于掉马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纪暄觉得没有什么重点可以说。
无非就是突然好多人跑来向他讨教（要联系方式），还有众多弟子蠢蠢欲动有了想要跳槽的想法但是被自家宗门阻拦了。
至于云栖鹤……
他处之淡然，似乎没当回事的样子，就连回宗门后也没有来找他，像是对于纪暄是不是认识的人并不放在心上。
才怪。
纪暄现在就站在门口，对风尘仆仆赶来的云栖鹤很不欢迎：“做什么？”
云栖鹤今日没穿那身标志性的素白道袍，而是换了件月白色的锦袍，领口绣着暗银色的云纹，衬得身形如松如竹。
平日里束得一丝不苟的长发，松了垂在肩头，更添几分韵味，额上朱砂一抹绝色，活色生香。
明显是打扮了一番过来的。
云栖鹤整了整衣摆，看着纪暄：“找你。”
顿了顿，皱了皱眉头：“怎么退成筑基了？”
纪暄用了法器，已经可以遮掩住自己的修为了，不论境界多高的人看纪暄也是个筑基。
当时云栖鹤问他是如何短短几天便从炼气期升为大乘，眼神中满是对见到天才的喜欢，然而纪暄告诉他，他是嗑了药。
云栖鹤皱眉不认同：“嗑药？”
纪暄一板一眼：“是民间秘方，为了助长修为，这几天天天嗑药。”
云栖鹤对于民间有此等药物大为震惊，而后眉头紧锁：“可有何副作用？”
纪暄还真认真思索了会，回答道：“未来会修为凝滞不前，损伤根骨。”假的。
不过非常容易上当受骗的云栖鹤当真了，他盯着纪暄的脸，露出惋惜的神色。
回忆到此结束。
纪暄听见他这番话，没有什么表情：“对啊，副作用。”
所以退化为筑基期了。
好惨的。
云栖鹤也觉得很可怜，他上前一步，视线从纪暄嫣红的唇瓣上一闪而过，发自内心地认为天才不应该被埋没：“不如做我徒弟，我可以传授你最适合的功法。”
“拒绝。”纪暄摆手，并冷漠转身。
他察觉到身后人跟上来了。
纪暄纳闷，他和云栖鹤的交情并不深，甚至只是打过两次照面，怎么就抓着他不放了呢？
这个时候的云栖鹤不应该在主角受屋子里，对刚刚发现身世的他嘘寒问暖吗？
这么喜欢天才？
纪暄躺在摇椅上，斜睨了云栖鹤一眼。
这里有农田、茅屋、灶台和鸡窝，以及两个仙风道骨的人，恰有一种双双归隐农田养老的意味。
纪暄作为一个好客的主人，自然不会让客人闲下来。
于是他指了指一边没有动过的一块田，体贴地对云栖鹤说：“剑尊要不帮我翻翻土，我再考虑一下。”
剑尊当真是个实诚的剑尊，立刻按照纪暄的指示就拿着锄头去翻土了。
只不过云栖鹤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光风霁月的剑尊才挥第一下锄头，就弄得满身是泥土。
他悄悄瞄了一眼纪暄，一剑出鞘，催动灵力用剑翻土。
最后变成苦力的灵剑：……
暴殄天物！！！
纪暄盯着云栖鹤的身影看了半晌，福至心灵，突然叫了一声：“小蛇？”
云栖鹤僵住了，僵硬到纪暄戳了他两下也才反应过来。却不敢看他，只是盯着地面一点，羞怯的红晕慢慢爬上了耳根，烧了。
纪暄点了点头，又回去躺着了。
行了。
你掉马，我也掉马。
扯平。
然后他才想起来一件事，那条脏脏蛇好像亲到他了来着？
纪暄很直接：“你变成蛇的时候有意识吗？”
云栖鹤一卡一卡像出了bug，点了点头。
纪暄也沉默。
他现在能懂云栖鹤为什么一定要紧追不舍了。
纪暄刚好有部门发的《做成功人士：1000句高情商表达》，随口展示高情商：“剑尊不用在意，这只是一件小事，谁都有可能发生。”
云栖鹤手中动作一顿，沾满泥土的灵剑也停在空中，铮然作响。
他转头，盯着纪暄的表情，动作并不僵硬了，语气幽幽：“小事……谁都有可能……”
纪暄歪头。
云栖鹤却不再看他，只是低下头，声音寒意很重：“你说得对。”
随后转身，再次催动剑，把刚刚的事情完成。
纪暄有些牙痒。
饿了。
于是两人变成了这样的情况——
一个炒菜做饭炉火纯青，一个翻土播种愈发娴熟。
云栖鹤努力忘记刚刚自己内心像被针扎了一般的不适感，恢复到平时的状态。
他当时不小心碰到纪暄嘴唇之后，羞恼过去，便涌上一种愧疚。
毕竟这种接触是由他而起，而且还是污了他人的清白。于是在之后，总是想要关照对方，注意对方。
可是现在……纪暄说他不在意，还让他也不在意……
云栖鹤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可是烦闷纠于心中不利于修炼，云栖鹤想，他是时候要闭关了。
转头却一愣。
他看见纪暄在做饭。
这扬景太过寻常，却又太过难得。
云栖鹤见过纪暄在秘境里退敌的凶悍，见过他在仙门大会上揭穿奸细的冷静，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纪暄——
站在烟火气里，褪去了所有锋芒，只剩下温和的底色。
纪暄瞥过来，眼神如刀：“洗碗。”
云栖鹤：“好。”
锋芒是不可能全部褪去的，笑死。
两人都没有意识到，纪暄和第一次见面虚伪的毕恭毕敬不一样，现在相处放开了些手脚——当然可能是因为自己更强了。
没在怕的。
云栖鹤回过神，耳根竟有些发烫。
洗碗他还是会的，这很简单。
他洗着碗，可视线总忍不住往纪暄的锅里瞟。
番茄炒蛋的红，凉拌黄瓜的绿，红烧肉的油亮，以及南瓜粥的黄，凑在一起竟是说不出的妥帖。
云栖鹤不知道这种配色来源于某种高级感满满的、掌控全局的、脱离管控则害人害己的系统性法宝。
——信号灯。
云栖鹤将饭菜呈上桌面。
纪暄放了两双碗筷：“你辟谷吗？”
云栖鹤在诚实回答和诚实想要满足口腹之欲之中，选择了想和纪暄一起吃饭。
“不。”
云栖鹤坐下，火光映照在纪暄侧脸，明明灭灭，云栖鹤看着……竟看得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