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卦老人的话让鹿芩心中一颤,她低头看了一眼,发觉郝景时在纸上写的是四月初六,原主的生辰。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懂了其中的缘由:生辰八字真正的主人,已经死在了成亲的那一天。
老人掐指一算,却算得此人命数已尽,如今却好端端的站在眼前,也难怪他惶恐。
想到这儿,鹿芩手心微微发汗,不自觉地拨弄起衣角。
虽然郝景时说自己不信什么命数,但她还是怕,怕老人道出事实后,郝景时会多心。
不过,显然,多心的人是她。
郝景时听后,只是抱臂嗤笑了一声。
他才不会记错鹿芩的生辰,这老人支支吾吾,故弄玄虚,足以见得是个江湖骗子。
“老人家,你真是不太会做生意。”
郝景时忍不住玩笑道,“既然不会算,就说点好听的话,把客人哄高兴不就得了,知道你要养家糊口,就算你骗小爷,小爷也不会砸你招牌的。”
老人听后,无言了片刻,面色没什么变化,依旧从容不迫。
鹿芩暗自松了口气,还好,郝景时只是陪她看看,压根不会把老人的话放心上。
见气氛尴尬,她悄悄扯了扯郝景时的袖口,打算适时地找个由头提出离开。谁知这时候老人忽然幽幽道:“公子无妾室,无子女,老朽没说错吧。”
“……”
正欲掏银子的郝景时顿了一下,鹿芩也略感诧异,二人一瞬间同时看向他。
得到郝景时正眼相看,老人慢条斯理地说道:“您夫人的生辰不对,但老朽可没说您的不对。”
他微微眯眼,抬手捋了捋下颌上的白胡子,又继续一句句地分析起来。
“依老朽看,公子此生怕是子嗣缘薄……实在可惜。”
“公子家训严格,自小叛逆,父母不好管教,不过呢,倒是十分听夫人的话。”
“对了,公子家中经商,牵扯关系过多,万事可小心着些。”
“……”
郝景时听完唇颤抖了几下,心中霎时间感到不爽。
这老头,给了台阶还不下,非要较劲?
叛逆不叛逆的且先不说,什么子嗣缘薄,家中牵扯过多,这不是诚心咒他呢吗?
谁信啊!
他没忍住跨上前一步:“你——”
“夫君夫君。”
不等话说出口,鹿芩便嗅到了火烧的味道,“唰”地一下挽住他的胳膊。
她及时熄火道,“人总有失手的时候嘛。再给他点时间,正好你也站的腿麻了吧,去给我买个糖人儿吃。”
郝景时指着老人的手僵在半空,鹿芩生怕他不去,又忙攥住他的手指,把手给收回来了,还朝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夫君,去嘛。”
郝景时看着被强行按下的手,泄了口气。
私下也就罢了,在外人面前这样,他多少还是有点害羞,胸腔的火便不争气地变成一滩水,心头乱乱的泛起涟漪。
本不想再在此地耽误功夫,但鹿芩这般撒娇,他招架不住,便随口应了她,随即迈着飞一样的步子离开,去找卖糖人的摊子了。
等郝景时走远,鹿芩立马双手合十朝老人表示歉意。
“老人家,对不住,是我夫君写错了生辰。他这人比较好面子,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老人并未恼怒,而是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目光深邃地笑了笑。
“无妨的,老朽看得出来,公子并非纨绔之辈,反而内心纯良,这才多说上几句,否则不理会也便罢了。”他道,“既然如此,烦请姑娘写下正确的生辰吧。”
鹿芩点点头,接过了笔,小心地将自己的生日写上去,想了想后,年份还是写成原主出生的年份,说来也巧,二人的生辰年份正好相差千年,倒也算是一种缘分。
她一笔一画地写好字,将纸笔递给老人,老人侧目看了看,接过来,重新在纸上写写画画。
鹿芩边注视边紧张地等着,好在这次似乎没有什么不对,老者很快便抬起头,笑眯眯道:“二位缘份不浅,竟牵扯了三世,彼此执念颇深。”
“三世?”鹿芩忽地想起自己曾在宣德街上和郝景时说过的玩笑话,不想竟然成真,“意思是,我们还可以再做两世的夫妻吗?”
老者轻摇头:“并非如此。此为第二世。”他说着,顿了一下,又缓缓道,“姑娘,我本不该多说,但见你们二人情深至此,我还是送你样东西吧。”
听后,鹿芩懵然地望着老人,只见他从地上的米色布袋里翻出两个小巧的米色荷包,给了她又道:“将这个拿去观桃寺,亲手系在所见的第一棵树上,便可求得来世相逢,再续前缘。”
“但至于第三世到底如何,还得看你们二人的造化。”
“好,我得空便去。”鹿芩双手捧过,心中却有些不安,“老人家,我还想问一句,执念颇深,是何解啊?”
老人垂头思索片刻,回答道:“大概是前世情深,但彼此带着遗憾,所以不肯相忘吧,至于旁的,老朽也不便多说了。”
遗憾?是,指子嗣吗?
鹿芩不解,但不便再追问明白,于是郑重地点点头,小心抚摸着那两枚荷包:“我明白了,老人家,多谢您了。”
……
须臾,一缕淡淡的云笼罩住月亮,远远一望,轻盈飘渺,似有若无,好似萦绕心头的愁绪。
郝景时拿着糖人回来时,摊子已经被收走了,老人不见踪影,那块地盘已经空空如也,只有鹿芩一人蹲在原地,身形单薄,正对着掌心里的两只荷包发呆。
他不明状况,便跑了几步赶过去,张望后,问道。
“他人呢?”
鹿芩闻声回过神,这才察觉到郝景时已经站在身边,手里还捏着一只小兔子抱月亮形状的糖人儿。
她一改沉闷神色,起身笑道:“走了,说是今日透漏太多天机,不便再看其他的人。”
“狗屁的天机。”郝景时将糖人递给她,哼笑,“小爷看他就是胡说八道,被小爷看穿了,连钱也不敢收,就这么灰溜溜的跑了。”
两人边说边默契地往回散步走,鹿芩接过糖人儿咬了一口,很甜,但吃不出什么滋味。
她回答:“他的确说不要,但我想着不能让人白忙活,你不在,我身上没带银子,就把玉镯给他了。”
说着还有些愧疚,她之前给过乌家掌柜一只手镯,手上这只,还是郝景时看她手上空空,特意给她买的,如今她又拿去给别人了。
“嗯?”郝景时扫了她一眼,扯唇无奈道,“小爷竟不知夫人如此好骗,合着你那点精明,全都用在小爷身上了是吧。”
“嘿嘿,才不是。”鹿芩心虚地咬掉兔子耳朵,含糊不清地转移话题,“你怎么没买一个?”
“太甜,小爷不想吃。”
“吃一点,尝尝嘛。”
鹿芩将缺了只耳朵的兔子举到郝景时唇边,示意他咬一口,但郝景时没咬,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正叼着的那只耳朵。
看着看着,他低下头从她口中夺食,还不忘用舌尖帮她清理了唇上的糖渣。
鹿芩愣了一下回过神时,对方已经心满意足地用手指揩了下唇。
“他还和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
鹿芩继续吃兔子的另一只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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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半真半假地说道,“就说自己刚刚算错了,还说我们俩的缘分会延续三世,然后给了我两个平安符。”
她摊开手心里攥着的荷包给他看:“这个,他让我们拿去挂在寺庙的树上,这样来世还能做夫妻。夫君,改日有空,咱们去一趟观桃寺好不好?”
郝景时撇了一眼,两手交叠在一起,搭到脑后去了。他瞟着月亮道:“那还等什么,观桃寺又不远,明日一早就去。”
“唔?”鹿芩嗦着糖人儿,“但是衣铺的传单还没画呢,别耽误了开业。”
郝景时:“晚一天不碍事的,又不缺这点银子花。”
鹿芩:“呃,这么积极,你不是不信这个吗?”
“谁信了。”郝景时倏地放下胳膊,“本来就是无稽之谈,什么三世,就算过了三十世,你也还是小爷的夫人。”
“哦,那就别跑一趟了吧……”
“为何,你不想看看寺里的桃花吗?”
“比起桃花,人家更喜欢有钱花。”
“这话说的,像小爷亏待了你似的。”
“没有呀,人家只是喜欢看夫君认真画画的样子嘛。”
“……”
“明天画传单就这么定了哈!”
“…………”
拉扯了一路的结果是郝景时妥协,他最终答应她明天不出门,把所有传单都画好。
为了让郝景时心里平衡,鹿芩先将荷包系在了新府院子里的树上,用一个香吻把他哄好。
到了夜里,鹿芩时常冷不丁地想起老人的话,两人辗转恩爱时,也还在微微愣神。
子嗣缘薄……单单是这一句话,她便想出无数种可能。
往好了想,大概是他没有纳妾,所以子嗣不多。
往坏了想……
她不敢想。
鹿芩瞥了郝景时一眼,说起来,她忽然发觉,这两年郝景时与她亲近时格外注意分寸,很少会动真格的。
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是有次偷偷去配避子汤时撞见了玄岚。
虽然事后玄岚未提,郝景时也没问过,但她还是觉得有点关系。
她还曾看见郝景时入睡前抚摸着衣间的荷包,那里面是二人同游同心湖时,彼此嬉笑间写下来的字条。
她提笔承诺会实现他一个愿望。
他定是数次想开口,但又忍住了吧……
“你在想什么?”
红烛摇曳火光,郝景时见她心猿意马,当即停了在解她衣扣的手。
鹿芩猛地回过神,尴尬了一瞬后,吞吞吐吐地问他:“夫君,你,你早就知道我在喝避子汤了,是不是?”
郝景时怔然,没想到她会这样直白发问。
“……”他慢慢侧躺回去,“是。”
沉默一瞬又道,“子嗣的事,小爷不会勉强你。”
见他很失落似的,鹿芩霎时间有些愧疚,嘟囔着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我只是害怕。”
“没有。”郝景时抬手去抚她的脸颊,指尖穿过她的发隙,“小爷通医术,自然知道生育的辛苦。你从前体弱,如今虽然大好了,但也要仔细养着,不生也好。”
他望着她,眉间隐忍克制,鹿芩听的十分感动,却也能细心地察觉到他情绪的落差,于是翻身主动搂住他,贴上前亲亲他的脸颊。
她缩进他臂弯里道:“夫君,若你愿意,不如咱们先一起养只小狗吧?”
郝景时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好。”
他揽着她,掖了掖被子一角,鹿芩觉得背后暖暖的,这才踏实地闭眼睡觉。
毛孩子也算是孩子,这样,总不会让郝景时遗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