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芩已经习惯了郝景时的冷暴力,每天就当自己是在上班打卡演讲一样,进屋往凳子上一坐就开始说话,还给自己准备了一把瓜子。
她把瓜子撒在柜台上,一边嗑一边说:“景时哥哥,这个瓜子可香了,在对面那条街上买的,我给你剥点瓜子仁吧。来,张嘴——你不吃?那我吃。”
又说:“景时哥哥今天还不回家吗?再不回家我可要来医馆陪你了,家里待不下去了。母亲每天都要教育我,让我劝你回家,还催着我安排纳妾的事,可我能怎么办嘛,那么多画像你又不告诉我喜欢哪个……我错了不说这个。”
“景时哥哥,香囊做的差不多了,你说这上面绣个什么图案呢?你喜欢什么花,或者小动物也行……要不然绣一片芩叶吧,我看人家佩的香囊上都绣了心上人的名讳。你默认了哈,那就这么定了。”
照样没有回应。
鹿芩把一把瓜子“叭叭叭”地都磕完了,收了瓜子皮,习惯性地准备走。
谁知快到门口时,郝景时冷不丁地说话了。
“不要芩叶。
谁说你是小爷心上人了?”
鹿芩惊喜了一下,转过身,小跑回去:“太好了,夫君,你总算愿意跟我说话了,我还以为是把你气哑巴了呢!”
“……,你倒是不哑巴,每天来絮絮叨叨,像对着墓碑悼念亡夫似的,小爷又没死,满耳朵都是你的声音,聒噪的很。明天别来烦小爷了。”
郝景时面无表情地说完,又低下头看书不理她了。
鹿芩“哦”了一声,没什么波澜起伏。
随便他说什么,反正她第二天照样会来的,这郝老夫人天天唠叨她,她必须给郝景时唠叨回去。
再说了,追爱就是要勇敢要厚脸皮。
她满不在乎地转头离开了:“夫君不爱吃瓜子,那我明天买花生!”
“……”
郝景时无语,拿着笔在账本上乱画着圈圈,听到鹿芩离开的脚步声,才缓缓抬起头,望着她的背影。
等到门外看不见她以后,他自言自语地嘟囔道:“越来越厚脸皮了,景时哥哥,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这称呼,绣芩叶,哼,还敢编排母亲。”
玄岚听后,忍不住说道:“少爷,你何必这样置气,其实少夫人……”
“别跟小爷提她。”
“呃但是少爷,纳妾这事……”
“滚出去!”
“……是,奴才滚了。”
玄岚看着炸毛的少爷,无奈地滚回树上待着去了。
次日。
医馆内非常安静,连风穿过的声音都能清晰听见。
郝景时埋头看书,书的一角被吹的卷了起来。他抚平了那一角,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下意识地抬起头。
鹿芩今天真的没来。
郝景时忍不住留神听了一耳朵隔壁的动静,很快听见一阵嘈杂,像是在吵闹,和刚开业那天似的,乱极了。
他心头浮上来一层雾。
她不来,是因为他昨天话说重了伤她了,还是因为她的衣铺忙不开了又要忽略他?
才哄了他几天就又暴露本性了。
见郝景时往门口张望,玄岚立马悄悄跳下树,跑去隔壁看了一眼,准备回来“不经意”插话地跟他汇报少夫人的状况。
郝景时并没有察觉玄岚离开,只是心不在焉地瞥着门口,隔了一会儿,他恍然见到一个影子跑来了,还以为是鹿芩,连忙装作自己在忙的样子。
“咚咚咚”一阵疯狂的脚步声响后,郝景时心想,就算急成这样,小爷也不会理你的。
他冷着脸一抬头,但发现来人不是鹿芩,而是玄岚。
“少爷,少爷!”玄岚跌跌撞撞地飞奔到他面前,“少爷你快去衣铺看看吧!”
郝景时扫了他一眼,没兴趣:“衣铺有什么好看的?小爷不去。”
“衣铺,不好了,衣铺来了一群人闹事,说是衣裳有问题,现在正在里面围着少夫人不让她出来,说要找她算账,让她还钱呢!”
闹事?
那就闹吧,说不定过不了多久鹿芩就会哭唧唧地来找他帮忙了。
“哦。”郝景时冷漠地说,“那是她的事,小爷不管。”
“少爷!”玄岚急死了,“他们人太多了,把家丁们都打晕了,少夫人怎么解释这帮人都不听,给她推来推去的,还要砸了铺子,万一磕了碰了出个好歹呢!”
砸?那就砸吧,砸完鹿芩铁定要哭唧唧的来找他了。
“听不懂吗,小爷说不管。”
“……”
见少爷非要犯倔,玄岚没招了,狠狠地跺了下脚,提高音量说道:“你不去,奴才去!那一群人里面还有拿着菜——刀——的,万一少夫人真被、砍、伤、了,怎么和老夫人交代,怎么和鹿家交代,奴才可吃罪不起!”
玄岚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郝景时哼了一声,无动于衷。
砍?砍吧,砍完了鹿芩铁定……
等一下。
拿菜刀砍谁?
郝景时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了,“唰”地站起了身。
……
衣铺。
一群人嚷嚷着,把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还钱!黑心商家!就因为你们家衣裳,我儿子生了一身的疹子,高烧不退!”
“大骗子,还敢关店,我那衣裳开了线,你们却卷了钱跑路!还有没有天理!”
“就是!赔钱!!”
众人说着冲进了衣铺,合力揍晕了铺子里的几个下人,把菱儿和鹿芩逼的连连后退,缩进了墙角,像一群长着血盆大口的妖怪逼近两个手无寸铁的凡人。
鹿芩看着乌央乌央的人群,听着乱七八糟的咒骂,闻着一群人闷出的臭汗味,脑袋都要炸了。
无妄之灾!
她还诧异今天衣铺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比开业时还多,合着一个个都是来讨债的!
“诸位!冷静一下!”眼看退无可退,她踮起脚尖,卖力地扯着嗓子喊道,“我们的衣裳用的都是最好的料子,断断不会出了问题,这其中是否有误会?”
“有什么误会!这衣裳就是从你家买的!”
“就是就是!”
众人又嚷嚷起来了,挥舞着手里的劣质衣裳,像一阵一阵扑起的浪花似的。
“大家先别急!听我说!”鹿芩赶紧随便扯下几件衣服,逐一翻开领子给众人看,“咱们小鹿衣铺里的衣裳都是有图案的,每件衣服在领子上都绣了一对小鹿角,大家可以看看自己的衣裳到底是不是咱们店铺里的衣裳!如果是的话,我们会承担所有的责任,绝不会逃避!”
众人听后,纷纷低头翻看了一下衣领,的确没有什么小鹿角。
发现是误会后,一大半的人都没了气势,嘟囔着骂了几句,认了这个哑巴亏,讪讪地离开了。
彼时衣铺不再拥挤,空气也流通了,鹿芩和菱儿从逼仄的空间里解放,喘了口气。
不过,放松不过一秒。
也有人并不认,怒气冲冲地把衣服丢在一边。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别装好人!你敢说那家铺子不是你开的吗!谁都知道鹿鸣是你的兄长!他天天炫耀你们二人兄妹情深,说不定是你们说好的,一唱一和来骗钱!”
“就是,连款式都一模一样!就是你们害了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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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了地!没有你们这么做买卖的,你们丧尽天良!”
率先喊起的是一个大汉,他身后跟着一群兄弟,以及不死心还想要赔偿的人。
“……”鹿芩眼前一黑,只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还是大意了,赵姨娘果真是不白来,既挑拨离间,又学了她的设计稿,还让她吃了个大亏。
早知道当初就该先下手为强,不给他们留余地,这下倒好,对傻缺的仁慈成了对自己的残忍。
见这大汉铁了心要闹事,还抄了菜刀,鹿芩只得无奈地把衣裳放下,好言好语地稳住他们的情绪。
“诸位别急,给我几天时间,我会去找到鹿鸣,一定给大家讨个公道!”
“讨什么公道!”大汉还是不领情,嚷嚷道,“我看你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谁知道你是不是也要跑路啊!我儿子的病等不了!赔钱!赔钱!”
一群人不由分说地挤过来,高喊着赔钱,还挥舞着家伙什,菱儿见状赶紧把鹿芩护在身后。
混乱之际,玄岚突然匆匆从门口飞了进来,挥着剑一通乱舞:“干什么!都让开!”
玄岚的出现成功唬住了众人,不过,他用的都是虚招,并不敢真的出手伤人,因此出场不过三秒,就被人推到了一边。
见玄岚狠狠撞了墙,半边脸都粘在上面,菱儿闭了下眼睛,赶紧重新护着鹿芩。
鹿芩往后缩着脖子,快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赔钱确实可以息事宁人,但如果她真的赔了钱,岂不是间接认了鹿鸣口中的“兄妹情”,还显得自己心虚,让衣铺名声尽毁。
她知道眼前的人心急如焚,是听不进去解释也不会讲道理的,于是眼一转,想到了办法。
她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哭啼啼喊了起来。
“呜呜呜呜,大哥是个大骗子,欠了一身赌债来找我借钱,我就不该心软借给他,呜呜呜呜!”
“他背着我开铺子不说,居然还偷了我的设计稿,把锅甩给我,哪有他这样的大哥呀!”
她一边哭一边捶打地面,俨然是小孩耍赖一样,把所有人看愣了。
趁着他们安静的功夫,鹿芩赶紧站起来,扑通一下跪在了握着菜刀的大汉的面前。
“大哥作孽,我也是没脸见人啊!为人父母,儿子生病怎么能不焦心,我当年病的快死了,爹爹也是这样急着给我求医,我太理解您的心情了!可是我也实在没办法,不如这样,我夫君在隔壁的医馆,他医术高明,让他……”
说着说着,她忽然想起,郝景时还在生她的气,不一定会帮她的,所以越说越没底气了。
往常有烂摊子,她都图省事丢给郝景时,只要她露出星星眼,郝景时就一定会化身仗义大侠帮她收拾了,她已经习惯了。
这下完啦,她没有靠山啦!
事业爱情双崩塌,老天爷,能不能不要逮着她一个人欺负啊!
本来刚刚是演的,但鹿芩触动情肠,积压了多天的情绪一并迸发,捂着脸,“哇”地一声真哭了。
“呜呜呜呜呜…………”
众人面面相觑,本来他们是来讨说法的,这下倒像是一群强盗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小姑娘一样了。
“呜呜呜呜……”
鹿芩抽泣着抽泣着,忽然发现四周死寂了,于是掰开手指缝,睁开眼,往外望了望。
一群人站在原地看着她,拿菜刀的大汉看她哭的稀里哗啦,似乎动摇了一下,面露难色。
眼看着他就要相信她的无辜,摆手说算了以后再算账,答应让她夫君给儿子治病了。
下一秒,门口传来了暴怒的一声:“都给小爷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