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愤地狂奔回到寝室以后,鹿芩平复了一下心情,铺开纸笔准备抄女则。
但她越平复越平复不下来,气的索性先在纸上写了个大大的“郝景时是傻叉”。
傻叉,好好说话会死吗?非要故意气她!
大傻叉!
芝兰在一旁磨着墨,歪头去看她写的字:“小姐,这傻叉……是何意?”
鹿芩把纸揉成一团丢到一旁,哼笑道,“这是我对夫君的爱称,你不用懂。”
“哦……”芝兰半懂不懂地点点头,不过看小姐那渗人的微笑……真的是爱称吗?
“小姐。”她眯了眯眼笑道,“其实奴婢觉得……姑爷是在意小姐的,否则也不会赶回来给小姐解围了。”
“他在意我?”鹿芩沾了沾墨,不以为然道,“可得了吧,你没听到他刚刚说的话吗,就算是狗被罚,他也会回来救的!”
“那是姑爷嘴硬罢了,小姐怎么会听不出呢。”芝兰嘟囔,“奴婢瞧着姑爷心眼不算坏,也不像赵姨娘所说那般纨绔呀……”
听到这话,鹿芩的笔顿了顿,走神了一瞬。
是啊,连芝兰都看得懂的事,她怎么会看不懂呢。
郝景时那样的性子,他不愿意的事谁敢逼他?
新婚那晚,那么多家丁都没能把他带回府里来,今天若不是他自己愿意,又怎么会跑回来多管闲事。
他分明就是猜到父母会发火,为了救她特意回来的。
否则他大可以装死不过问。
鹿芩思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回来,索性不想了。
她心浮气躁地说:“提他干什么,研磨,不然抄不完了。”
“是。”芝兰见她不愿听,便不再多言了。
陪着月,披着星,主仆二人开始点灯熬蜡地抄写女则。
女则足足有十卷,加起来数万字,鹿芩粗略算了一下,除非她一晚上不睡,否则到第二天晌午根本就抄不完。
而且,毛笔太难用了,烛光又不及电灯那般明亮,这样艰苦的条件下抄写,真可谓是一大挑战,不,酷刑。
一个时辰后,鹿芩揉了揉模模糊糊的眼睛,开始想念自己没穿越前用了半瓶就扔掉的玻璃酸钠眼药水。
这时芝兰端了茶水过来,心疼道:“小姐,实在累了就歇歇吧,奴婢帮你抄一点。”
“不用,马上就抄完了。”
鹿芩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又蘸了蘸墨继续往下写。
其实还差万把字呢……但她不想让芝兰跟着受折磨。
再说两人字迹不同,郝老夫人又不傻,自然能分辨出来。
“是。”芝兰只好去帮她捶捶肩,又翻出几盏蜡烛一起点上。
鹿芩一刻不敢歇,一口气抄到了后半宿,只觉得腰酸背痛,头昏眼花,五指颤抖。
虽说她这几天身子好些了,不像以前那般吊着口气,但也还是虚弱,经不起这样熬大夜折腾。
芝兰看出她力不从心,皱着眉头劝道:“小姐,不如还是歇歇吧,身子要紧,奴婢去和郝老夫人求情,老夫人不会不近人情的。”
鹿芩摆摆手:“不用,这个时候别去打扰老夫人了,我歇歇就好了,没那么不争气。”
说罢,她揉了揉太阳穴,想起身来走走。
谁知站起身的一瞬间,她忽然脑子一沉,不争气地仰面倒了下去。
……
“吱呀”。
微弱的声响传进耳朵。
鹿芩逐渐恢复了意识,睁眼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四处寂静又昏暗,她茫然地坐起来,慢慢想起,刚刚似乎是抄书累的昏倒了,然后就……
又穿越了?
借着一缕淡淡的月光,鹿芩环顾四周,分辨着眼下这个地方。
雕花几案,弧形的通口,梳妆台,床前摇曳的月影纱,床上叠的整齐的被子……
果然,又是熟悉的地点,熟悉的配方,她回到鹿府来了。
依然是在她的闺房,屋内的陈设一点都没变。
抱着习以为常的心态,鹿芩站起身走了几步。
门窗紧闭着,她趴窗望了望,闺房附近的这一片都是漆黑的,不过没过多久,她便远远看着一星光亮,似乎是有巡夜的家丁提着灯笼路过。
怕被发现,鹿芩赶忙远离了窗口,站在死角处看着。
那光亮越来越近了,还伴随了一阵低语。
“娘,你是说,郝景时可能发觉了什么,所以才要买下咱们的铺子?”
隐隐听见郝景时的名字,鹿芩顿了一下,稍往前挪了挪。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缓缓朝着这边来着,她眯眼一看便知道,那高个子外八走路的是鹿鸣。
那么跟在鹿鸣身边,被他喊“娘”娇小的女人,便是赵姨娘了。
鹿芩巴望着,赵姨娘可谓是千娇百媚,桃花眼,樱桃小嘴,乍一看不像鹿鸣的娘,倒像长姐。
不过,她比以前丰腴了,看来是日子过得很滋润了。
“傻小子,你小点声。”
赵姨娘赶紧把他拉到一旁,谨慎地望了望四处,“知不知道隔墙有耳。”
好一个隔墙有耳。隔着墙的鹿芩心虚地扯了扯嘴唇。
每次穿回到鹿府,她都能有点意外收获,这次居然也不例外。
“娘,你就放心吧。”鹿鸣得意地拍拍胸脯,“我都探过好几次了,鹿芩这屋肯定不会有人来的。”
听到他这么说,又见这么久了确实没人经过,赵姨娘才放心了一些。
她拍了两下儿子的肩膀:“你也是,稍微多给你点好处你就丢了脑子,说卖就卖,也不细想想。”
鹿鸣完全没了在下人面前的威风劲儿,难为情地嘀咕:“娘,你也知道,长乐坊追着我要钱,我手头实在有点紧,这不是刚好……”
“没出息!”赵姨娘瞪着他,连生气的样子都很惹人怜爱,“等得了钱还了债,你就给我收手,再也不许去了,听见没有!”
“知道了。”鹿鸣老老实实低下头。
看着儿子那副知道错了的样子,赵姨娘无奈,也不忍苛责了,于是转了话题,“罢了,不说这个。”
她又缓缓分析道,“你想想,那小子之前还扬言死都不娶,还敢在新婚之夜整宿不归,如今怎么就对鹿芩百般照顾,又给她治病又愿意替她受罚,这其中肯定是有问题。”
鹿鸣听了,半悟半醒:“莫不是……鹿芩耍了什么花招,让郝景时来对付咱们?”
“肯定是。”赵姨娘一手轻敲另一手手心,道,“本以为鹿芩嫁进郝家会备受折磨,没成想这丫头聪明的很,反倒拿住了夫君。”
鹿鸣急了,“娘,你倒是想想办法,眼看着我爹的身子骨越来越差了,鹿芩不死,我爹的钱可就得分她一份!我那边欠下的赌债可就还不完了!”
“急什么,有娘在呢。”赵姨娘不紧不慢地压着声音道,“现如今看来,有郝景时在,咱们便难以置鹿芩于死地。”
“看来要另想办法了。”
“另想办法?”鹿鸣愁容不改,“可这铺子卖了,玉桂也已经被赶出府了,咱们往后没了郝府消息,怎么动手?”
“这玉桂是被赶出郝府了,但芝兰还在啊。”赵姨娘拉着长音虚声道。
“芝兰?”鹿鸣不解,“她可是爹买回来的丫鬟,对鹿芩忠心耿耿的,能给咱们办事吗?”
赵姨娘意味深长地笑了。
“儿子,芝兰的母家也有老有小的呢。”
“明天一早,你快马加鞭去芝兰的老家,将她的父母带过来软禁。芝兰懦弱怕事,不敢不听从。”
鹿鸣在原地愣了一下,喜笑颜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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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娘聪明!”
一身鸡皮疙瘩突兀地起来了,鹿芩听着听着,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这个死赌鬼鹿鸣和蛇蝎心肠的赵姨娘,害她不说,还要扯上无辜的人。
眼看这二人提灯离开了,鹿芩心头急得不行,转头就撞了墙要穿回郝府去。
来不及了,明早鹿鸣就要出发,她得先一步告诉芝兰,让她连夜带着父母离开这里,到安全的地方去。
……
脑子昏昏沉沉的。
醒来时,鹿芩听见芝兰在耳边喊了她一声“小姐”。
她睁开眼睛,茫然地一扫四处,发现天居然已经蒙蒙亮了。
“小姐,你醒啦。”芝兰凑过来,松了一口气,“你昨晚累的晕过去了,奴婢就找了姑爷来,姑爷说……”
看到芝兰的脸,鹿芩一个激灵想起来了什么。
不好!
天要亮了,鹿鸣一会儿就要出发了!
她没心思听芝兰说了什么,一股脑撑着坐了起来,准备穿鞋下地。
结果一挪腿,猛地踹到了什么东西。
被踹到的“东西”忽然动了动,鹿芩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身边还趴着个在睡觉的郝景时。
“……”郝景时迷茫地起身,似乎有了起床气,“没看见小爷在睡……”
说着,和不明所以鹿芩对上了眼。
两人都呆了一下。
随即鹿芩瞬间又想起来正事,赶紧穿鞋下地。
“姑爷在这守了你一夜。”芝兰以为她是担心女则没抄完,赶紧扶了她一把追过去,“小姐,你别急,姑爷说他一会儿就去回禀了老夫人,等小姐身子好了再抄写,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送去便是。”
鹿芩来不及解释,自顾自地翻箱倒柜,往包袱里面塞着金银衣物。
她把东西扔的乱七八糟,郝景时听到这动静,也揉着睡眼不耐烦地站了起来,这时恰巧一个纸团飞了过来,正中他脑门,又掉到地上滚了一圈。
郝景时“嘶”了一声,捡起来拆开。
白纸黑字赫然写着“郝景时是傻叉”。
“……”
虽然不懂傻叉是什么意思,但他笃定这不是什么好词。
他扭过头,见她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出一个行囊,忽然清醒了些,起床气也消了几分。
“芝兰,你拿着这个。”鹿芩把行囊往芝兰怀里一塞,顾不得解释便推她走,“快走,离开这里,回家,快快快。”
芝兰被推搡了一下,挪了一步,傻眼了:“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呀……睡懵了?”
郝景时捏着皱皱巴巴的纸,也莫名其妙道:“小爷那会儿不过是逗了你两句,至于赌气回娘家吗?”
“快走呀!”鹿芩急得拉着芝兰往外跑,嘴上连珠炮似的解释,“玉桂被赶出去以后赵姨娘没了探消息的人,他们打算威胁你做事天亮就要派人去寻你的父母了,你务必赶在他前面不然来不及了!”
她语速和步伐都太急太快,芝兰听的晕晕乎乎的,跑的也晕晕乎乎的。
“你睡出癔症了?穿个里衣往外瞎跑?”
郝景时见状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拦在鹿芩前面。
“什么赵姨娘?你跟周公打听来的?”
“……”鹿芩知道跟他解释不清,索性一把抓住他的双手,目光楚楚道,“夫君,你让玄岚送她出城,要最快的马,回来我再和你解释。”
郝景时僵了一下,往后缩了缩头:“你、你别卖关子,现在就给小爷解释。”
“来不及了!”鹿芩一咬牙,腔调更像哭腔了,“夫君,算我求你了!回来以后你让我怎样都行!”
又来了……
还说自己没哭唧唧的。
郝景时无可奈何,一甩袖子抽回了手。
“知道了,你赶紧躺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