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失去一切后,他才发现那少时的在意如此可笑。
——英雄爱的不是美人,是正道——
在街头摆了两天摊,黄金善已是把盘缠赚的差不多了。
黄金善催着两人收拾东西出发,此地不宜久留,一方面,蒋府那小姨快到了,另一方面,她再这么待下去,对面李老头怕是要提刀砍自己了。
当然,还有一个顶顶重要的原因,七日后,兰青溪要成婚了。
昨晚黄金善第一次出街摆摊,最累的便是跑来跑去的蒋若木,三人大快朵颐后,蒋若木没多久就累睡着了。
白五这房子就一间屋子,三人只能挤一间。
当然,床是属于黄金善这个赚钱的顶梁柱的,那两男的只能铺个垫子在地上将就一下。
夜半,蒋若木的呼声震天,搞得白五和黄金善都难以入眠。
黄金善干脆出屋吹吹晚风,白五也跟了出来。
两人一开始都没说话,乡间的晚风带着稻香,漫天繁星,让人心也平和不少。
“你知道兰青溪要成婚了吗?”黄金善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的心,白日她提到兰青溪的佳偶时,白五毫无反应,不知道内心究竟怎么想的。
打听白玉春往事的这些年,就属他和兰青溪这段情缘说法最多。
有说他们感情甚笃,白玉春为保护兰青溪而死的,也有说兰青溪实则厌恶白玉春,一手策划了血洗白玉堂,除掉了白玉春,自己则成为这武林的掌权人。
没错,如今武林的掌权人,是兰青溪。
当年,杀神嬴政打败了白玉春,成为天下第一后,便隐世修炼,只有碰上江湖上出了什么奇人,他才出关挑战一下,他一向独来独往,对武林里乱七八糟的事也不感兴趣。
倒是这兰青溪,白玉春的几位师傅去世、白玉春消失后,白玉堂就属她最有话语权,白玉堂虽不在了,她还是集结了白玉堂曾经的一些势力继续指挥着武林诸事。论武艺,兰青溪在江湖上是排不上号的,但其人擅掌权柄、处事周全圆润,对上打通了朝堂关系,对下掌握着好几支江湖门派,实打实地控制着武林。
一位女侠,一位政客。兰青溪是黄金善很钦佩的人。
“我不知道,”白五还是看着星空,“你刚刚说了我才知道。”
“那你喜欢她吗?”黄金善干脆直接问了,她不喜欢打探来打探去的。
黄金善的直接也是让白五有些惊讶,“我不喜欢她,”说着,白五又觉得这么说好像也不全对,“我年少时,是对她有些在意吧。”
“白玉春仗义直爽,兰青溪聪慧温婉。很多人觉得他们很般配。”说着,他好像又觉得有些不对了,“也不是很多人,就我那些师傅们吧。”
兰青溪是他的大师傅慕声带回来的,彼时兰青溪师门被屠,兰大侠费劲心力,将他唯一的女儿托到他曾经的好友慕声手上。
她来时,不说话,每天只舞剑。
几位师傅都担心得很。白玉春见她这样,干脆拿起无锋剑与她过招。
他把她打哭了,她终于说话了。
她说她恨。她要变强,她要复仇。
“她说她要复仇,”夜风袭来,白五拢了拢衣领,“十几岁的少年不知有多少意气,我直接冲去了碎石帮。”
碎石帮,白玉春就是在那一战成名的,他只用一把无锋剑,一人对抗碎石帮78名帮众,官府赶到时,他已废了77人的武功,只剩帮主跪在他面前。
剑指邪祟,白衣未着一滴血。
“英雄救美,人人都会觉得英雄爱这美人,连我自己都这么觉得。”
黄金善望着白五,他的神情仿佛是在讲一件前世的事。
“其实英雄爱的只是正道。”他不再看着星空了,深叹一口气,眼神游移诉着无奈,“也许她是恨我的吧,挟恩图报,妄想捆绑她的一生。”
“她这般优秀的女子本不该居于男子之下的,我却让她一生都绑着我的名字。”
“我觉得她未必恨你,”黄金善体会着白五的情绪,接话道,“你走之后,白玉山庄仍然冠你的名字,她仍不遗余力推行着《江湖武律》,如今,她还要在有你名字的山庄成婚了。”
“她不恨我么?”白五笑得苦,“她明知我还活着,九年来,未曾过问一句。”
“你说,是放下了前缘,彻底忘了,还是放不下,所以不愿过问,”白五不是没想过这些,但他不愿把这一切都分辨得如此明白,“又或者,是有愧于我,不敢见我。”
“此话怎讲?”黄金善第一次在白五话中体会到这种情绪,接近恨,却不是恨。
“我和她之间,如今很复杂。”他看黄金善眼神直接而清透,也不想对她再有所隐瞒,“秦王盟杀来那天,我大师傅病重,她陪在大师傅身边,大师傅习的是百面剑,但他养病时要净心,房里全无武器,当时只有兰青溪带去的那把兰心。”
他有些难开口了,两人就这样沉默良久,待到稻田摇晃五下,他才继续到,“歹人杀来时,她一人走密道出去了,带着她的兰心,师傅就手无寸铁地留在房里,他本就病重,除了使剑、也用不上什么别的武功……”
“你如何知道这些的呢?”黄金善不知道白玉春会不会因为听信一些道听途说的传言画地为牢。
“她亲口跟我说的,”白五的眼里已没有了那些情绪,又重归平静,“你知道吗?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坦然。”
“我后来又细想,她凭何不坦然呢,师傅一定会让她先走,而她也需要这剑护身,师傅……”他感觉有些凉了,转身回屋走去,“师傅本就寿数将尽了,这些都是命数吧,怪不得谁。”
“她如今很厉害,而我是个没什么用的屠夫。”
白五回屋了,黄金善一人还在屋外吹着风。
夏天燥热,如今入了秋,烛龙便没那么容易发作了,黄金善好不容易感觉身子舒坦些,但土中碧喜寒,如此晚风,白五没法吹太久。
白五所说那些,她太懂、太明白了。
时间能久到让人放下仇恨,却没法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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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轻易选择原谅。
也许他从未爱过她,也许他在乎她却不是爱她,也许他曾深爱她如今却恨她。死之将至,这些情愫也没有分辨清楚的必要了。
翌日,三人又一次启程了。
从翡城去白玉山庄约摸着是两日的日程。
途中他们会在山脚下的冶城停留,这是白五提议的停留点,他在此处有要事。
黄金善认为他们并不急着到达白玉山庄,可在冶城停留两日,一来,白玉山庄之后还不知要去何处,出行处处要花钱,白玉山庄远离城镇,她准备在冶城先摆两日摊,充盈一下他们的裤兜,二来,三人直冲白玉山庄并不合适,既无邀约,哪有横冲直撞人家婚仪的道理,不管是《凌云九式》、兰青溪的婚事、还是黄金善脑子里的天机画面,都是在冶城摸清楚了再出发为宜。
她的提议白五自是首肯,正好也方便他在冶城把事情都办妥当。蒋若木从来是听指挥的,他从出门开始就激动得像是踏青的孩子,左手是他最崇拜的神女黄金善,右手是梦里的大侠白玉春,他闯荡江湖的梦想终于要开始了。
*
马车刚过冶城城界,天空霎时黑云笼罩,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黑天大雨对其他地方的人来说许是一件厌恶之事,在冶城却并非如此,冶城人视此为吉兆。
原因正是黄金善。
这位冶城人眼里的神女,坐在铺着软垫的马车上,正想着怎么在冶城人身上多赚一点。
她打着哈欠,靠着车窗昏昏欲睡。
窗外大雨倾盆,豆大的雨点已然越过窗缝漏到了她脸上。
马夫掀开帘子,车外的雨声瞬时贯入耳中,他用劲对着三人喊着,“小姐,这雨太大了,路都有些看不清,前方似是有座庙宇,您看可否在那里小歇一二?”
白五看黄金善闭着眼,睡得正沉,便先对马夫说着,“好的,那我们歇息一会儿等雨停,辛苦师傅。”
“善儿姐?”蒋若木轻晃了一下黄金善,用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雨声这么大都不醒么,怎么睡得这么沉?”
“中了烛龙之毒有时会这样,”白五最是不能忍这雨天,雨水好似钻着他的骨头,丝丝密密的酸疼让他全身无力,马车已到了庙宇的院里,他喘了口气,掀开帘子先出去了,还不忘回头嘱咐蒋若木,“你抱着她下来,找个通风的地方让她歇一会,切忌不能燥热,过一会应该就醒了。”
“我还有些事,你们就在此处等着我回来。”说罢,白五径直走向了后院。
蒋若木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将黄金善放了下来。
他拿来神像前的软垫,给黄金善身下身后垫了一圈,他观她脸上全是细汗,一时找不到什么合适的道具,只能用手给她扇着。
少时,黄金善神色稍缓,突然拽住蒋若木的手腕,努力睁开眼睛道,“别让他走。”
庙外雨声渐歇,晚霞的彩光透过浅灰的云,依稀照着庙宇的前院,此地静谧,唯闻屋檐落水的声音。雨停了。
他显然是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