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改名白五,因为他亏欠了五位义父义母,并决心要养好五个孩子。
也因为,第二个春天,是第五个季节。
他想放下白玉春。
人这一生,越早登上巅峰,便也越早往下坠。
——相术师要会两件事:编和骗——
“刘大哥,我们先走了,这店主死了估计也没人结例银了,劝你早点撤吧。”白五没给黄金善说话的份,拽着她的手就跳上了屋顶。
白五三下五除二就拽着她跳过层层屋脊,落到了院外。
黄金善从来没有这样快地“飞”过,落到地上时感觉天旋地转。
“你这天下第一挺有实力的啊,怎么遇到事就跑啊。”黄金善一边喘一边说着。
“我现在只剩这点轻功了,可拦不住你在前院闯祸,这种地下赌场乱得很,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劝你还是少掺和。”
黄金善仿佛中气又回来了,质问白五,“我怎么就会闯祸了?”
“你说呢?翠玉楼黄金善可是昨天就死了,你要是被发现还活着,我的二百两怎么办?”说着,白五还检查了一下自己藏在衣内的银票。
白五这话说得有些急,刚刚逃出来的时候还抱了个人,现在是一用内力就浑身筋骨酸疼。
他当然不能在院内久留,现在何店主死了,他找《凌云九式》的线索又断了,他确实需要再探探,但是不能带着黄金善。这姑娘绝对不简单,轻重缓急他是分的清的,如今赶走这天下第一相术师才是头等要事。
可惜他抬眼的时候又看见黄金善正盯着他,好像已经完全看出了他刚刚的想法。他咳了两下,“你要我带你出来,我也带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天还没亮呢,我都说了,今晚你不带着我就会死。”黄金善又是这么笃定。
还真能编啊,白五看她到处张望,实在是不想和这个小姑娘继续耗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黄金善不喜欢他这语气,要不是因为天机留了他的名字,她才不可能跟着这个没用的天下第一,三十六计都只记得最后一计了。脾气上来了,她便没和白五说话,白五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这三年她大部分时间待在翠玉楼里,说实话好多阵式都没操练过了。刚刚起卦只看了一根树枝就被打断了,但是一根也够了,至少她知道白五在找某样东西,说明他活着还是有所求的。
“白玉春,你为什么要改名白五啊?”她漫不经心地试探。
“和你有什么关系。”他气势汹汹地回到,试图把思绪再接回来。
白五刚刚在想,那管事说,黄金善的血是从何店主身上找到的,罐子看着还没有被开过,吴展既然还没死,那就是他把血给了何店主,看来真正要买凶杀黄金善的正是何店主。他要这血倒不奇怪,何店主私下藏了不少江湖上的小玩意,他是这翡城最大的赌场之主,知道的秘密不会少,知道黄金善的血有问题并不复杂,可惜何店主死了,没法从他身上打探自己要找的《凌云九式》。现在还有个问题就是云飞,此人与吴展关系最近,好在吴展还活着,得找时间好好盘问。
黄金善被白五莫名其妙呛了一下,倒也不恼。白五今晚便有大劫,自己的话可不是乱说的,真是天助她也,今晚就可以在白五面前露一手。
她观察他们正在走的这条小路,这是去往何家赌场的必经之路,竹林中铺着小石砖,小路看着笔直,但这石头和竹子的间距却有玄机,不是什么复杂的机关,估计是吸人运势的小把戏,必要的时候能做一些忽悠人的事儿,赌场最喜欢搞这些。
眼看着他们已经走到竹子和石砖最密集的地方,“别往前走了”黄金善和白五说着,在附近的竹林里摸索着什么。
白五看着黄金善,他也发现这竹林似有玄机,他有预感,今晚可能会出事,他现在有点相信这位相术师的话了。
脑里刚想着这事儿,一片竹叶便擦着他的脸而过。这是高手啊,还真是来索命的,他自嘲到,真不知道他这所剩无几的命是谁还在讨。他定心在听,这林子里估计藏了四五人,都立在竹子上。
他看黄金善已经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对视一瞬,他将眼神往上瞥了瞥。黄金善一笑,把她刚找到的小芦笋连根拔起。
他们所在的竹林立刻动了起来,只有他们所在的位置没变化,周围的竹林都在往下降,白五能听到竹林里那些人掉下竹子的声音,他甩出地上一根断竹,正中一人,竹林里其他人闻声都冲了出来。
“这小赌场搞得机关也就这样了,剩下的人你有把握吗?”黄金善四处张望,手里还拿着刚刚那个机关竹笋。
这次来的人功力不浅,把握他是没有的,刚刚命中的人让他们的包围有了破绽,白五正准备拉着黄金善从这缺口中逃出去。
“别走,外面还有埋伏。”黄金善反拽着他,将那竹笋又插回了机关里,周围地面瞬时又往上抬,显然是让剩下那几人猝不及防,白五顺势又击中一人。
黄金善就这样反复地控制那机关,白五能意识到她是在拖延时间。
可时间长了,敌人自然也能发现这机关的玄机,眼看着一把刀就朝着黄金善砍过来,白五正要运内力,一剑飞出来护住了黄金善,剑的主人随即从竹林而出,两脚正踢中白五身边的歹人,那少年转身提起了地上的剑,砍中黄金善身边的人后,剑锋直指白五。
“白五,你可以束手就擒了。”
黄金善看到那碧玺剑穗时便放下心来了。
这家伙果然来了。
“喂”黄金善走近他们,朝着那少年喊道。
那位拿剑指着白五的少年回头。
“黄金善!你怎么在这!”
“别叫我全名,赶紧先带我们出去吧。”
“你先等等,我这次是替我父亲来抓这个白五的!”他手中的剑依然指着白五,“你知不知道,这个人就是坊间流传的行凶屠夫,他白天杀猪,晚上杀人!”
她当然知道,她还知道,这行凶屠夫就是眼前这少年崇拜了十几年的偶像。
僵持中,白五观察着少年,碧玺剑穗如此高调,这剑应该就是御赐的江山月,那这人,就是定国公独孙蒋若木吧。
哟,这不是黄金善曾经的未婚夫吗。连未婚夫都不能叫自己的全名,看来她也知道自己这名字有点俗。
白五突然觉得这场面有点搞笑,而他也笑出了声,显然激怒了面前这小孩。
“你什么意思啊!”蒋若木震了震他的剑,正欲对白五示威。
“行了行了蒋若木,这人没什么武功跑不了的,你能不能先送我们出去,我累死了。”黄金善拽着蒋若木往前走,但蒋若木仍然有些迟疑。
“哎呀,你看你这武功现在这么厉害,打败这种没本事的屠夫完全不在话下,快走吧!”
“也是。”蒋若木得意地收起了剑,一只手捆住白五的手,拽着他向前走。
真是呆若木鸡。几年了一点长进也没有,还是蠢的令人发指。
黄金善从小就嫌弃蒋若木。她自小入宫学习相术,本就比较早慧,在她已经开始为宫中工匠卜卦算打井之地时,蒋若木还在和3岁的小皇子一起捅鸟窝。在得知父母有意让自己嫁给蒋若木的时候,她直接绝食了三天。
她当时就和父母说过,她和蒋若木的八字看似木水相合,其中却暗藏煞气,万万不能成亲。
真是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他们定亲的前一天,相府便灭门了。
这几年,她和蒋若木也偶有通信,他父母对她满是心疼,暗中没少打点翠玉楼,才能让她这般自在。而他则是叛逆得恨,她走后他直接跟着定国公去了边关习武,说什么学成以后要闯荡江湖。
这三人一路无话,就这么沉默地走着。
往事,他们都不想提。
蒋若木在翡城的住处倒是离此处不远,站在高门大院前,黄金善已经开始规划了。先沐个浴,这两天自己累得要死都没换衣服,然后晚膳要叫烤鸭和多宝鱼,她以前在蒋府就常吃这些,也算是有段时间没饱这个口福了,城西的蜜饯得叫上,今晚还得卜一卦……对了,她如今和白玉春一样,还需要一个新身份,这个估计也得麻烦蒋若木的父母了……
在这蒋府门前,白五也在规划着,这姑娘进了蒋府肯定要沐浴用膳,他一个男的自是不方便和她在一起,届时正好能溜,那蒋若木虽有几个招式,但说白了也就是年轻人内力足,他有把握不费半点内力就甩了他……今晚先外面找地方躲一晚,明天再去何家赌场找那个吴展……
蒋若木把他俩带进内院的小亭子,便去安排住宅了,白五手脚被捆着,蒋若木让黄金善帮忙看着。
“你是不是在盘算着怎么跑啊?”黄金善看着白五,眼神里又是带着狡黠。
“你为什么不让他叫你全名啊?”白五看似在问,眼里的嘲笑真是盖都盖不住,恐怕想着把她气走自己就能早点跑。
“和你有什么关系。”她模仿这刚刚白五的语气,她平生最喜欢报复人。
“黄金善,这名字有点俗啊,你要取化名的话要不然就叫黄善吧。”
她没搭理他的嘲笑,“黄姓属土,土生金,金生水,上善若水。我生来是八字全水的命格,盛极则衰,因此名里要补水。”
她不是觉得自己名字土,若是细究起来,她名字自是有玄机的,只是这名字从蒋若木那蠢货嘴里念出来,就感觉是真土了。
“你呢,你为什么叫白五?”
她无视了自己的嘲笑,白五自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答她,“因为第二个春天是第五个季节。”
“四季巡回,重来的白玉春,有意思。”
甲寅庚午甲寅乙亥,白玉春的八字她倒背如流,坐双寅木羊刃驾杀,白玉春这金木相映的名字倒是配他,如此高贵的格局,出现在她参的天机里毫不奇怪。但这羊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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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杀应是杀伐果决、能掌权柄之人,和现在的白五却是不太像。
从遇到白玉春开始她就感觉思路乱乱的,她需要白玉春帮她解释那天机,她本以为他还会是那白衣持剑的少侠,没想到是个遇事就跑的屠夫。她要怎么向他开口呢?说他是她算出的天命之人,让他与她一起破了天机?她感觉都能想到他脸上嘲笑的表情……
手脚上的绳子都解得差不多了,白五看她在沉思,想着干脆拍晕她就跑吧。
“走了就太可惜了,”黄金善突然说道,“你想要的东西,也许蒋若木就知道线索呢?”
她看向他,“况且,现在天还是没亮呢,我之前说你今晚有死劫,你看我也没说错吧。”
月色正好,他能清楚看到她的眼神,她这眼神仿佛就有一种让人能相信的魔力。她功力确实深,那竹林山势的机关,他是听说过,但去了何家赌场几次,倒也没注意到,现在细想,竹林和石砖间距的差异应是由于机关把山压平了所致,她拖延时间,恐也是算到今晚会有援兵。
要是白玉堂还在,他肯定会倾尽一切把她收入麾下。但他现在不想想这么多了,他从小便是孤儿,被数位义父义母一起养大,秦王盟血洗白玉堂的时候,他的五位义父义母都为保护他而死,当年悟心和尚断他还能活十年,如今九年过去了,他已而立,离死不远了。
九年来,他秘密养着义父义母5位亲生子,并立誓要把义父义母的所有功夫留给他们,如今只剩苏凌云的《凌云九式》了。
“善姑娘,我不知道你为何要缠着我,但我已无意任何江湖纷争。”
“我活不了多久了,恐怕是帮不上你的忙,如果哪天我突然死了,可能就是命就到这了。”
黄金善不知如何接这话。
但她知道她再不说话的话白五就要跑了。她摆弄着茶杯里的水。
“你先别走。”黄金善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速地运转了。
“你就当我是你遇到的一个神女吧,我能告诉你三件事,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我没什么想问的。”白五显然还没傻到被这种话套牢,他看黄金善搞着茶水像是在算什么,他倒要看看黄金善有什么名堂。
“第一件事,你命不该绝,死不了。”
这第一件事白五一点也不相信。
黄金善看白五没反应,便自顾自答了,“第二件事,你要找的东西,就在蒋府。”
“第三件事,你还有一段机缘,若是想让在乎的人平安顺遂,需得抓住这机缘才行。”
就在蒋府么,白五心想着,找到《凌云九式》,会是如此容易?
黄金善看他思考了起来,算是松了一口气,关于白玉春的事她总是算不确切,刚刚三点当然都是胡诌的。看他这样子是中了什么毒,所以说自己必死,这简单,世间万物皆有相生相克之物,续命总有办法的,至于要找的东西,她才不管是什么,反正能让他留在蒋府就是了,再说了,蒋家宅邸少说十余处,庄子得有百处,这些都能算蒋府吧,在乎的人更是随便乱扯的,他这样要死不死的,肯定有在乎的人。
不过刚刚这三点属实有些虚,看他神色,最在乎的怕是第二件事,第三件事固然重要,但他好似不怎么相信,那就先探探他要找的是什么。
黄金善,虽是相术师,但最是相信人定胜天。
“你知道今晚要追杀你的人是谁吗?”黄金善问着,脑里已有盘算。
“不知道。”
“那你要找到那东西怕是没那么容易啊,”既是认定自己将死,他在找的应该不是什么解药,那还有什么呢,“你不觉得你要找到那东西可能会需要我的帮助吗?”
“不觉得。”
“这样吧,你在蒋府待一晚,我今晚就起卦算算那东西在哪里,若是成了,你欠我一个人情。”
“好啊”白五爽快答应了,他又不亏,要跑明早也是一样跑,成了他更是不亏,他活不了多久,反正也没人让死人欠人情的。
晚上,黄金善终于吃上了城西的蜜饯,这蜜饯薄,她喜欢拿这个起卦。
送来蜜饯的蒋若木还在旁边叨叨个没完,什么这次抓住白五,他爸就同意他闯荡江湖,什么白玉堂沉寂九年,自己就是让白玉堂复苏之人。
说着说着就要扯到他的偶像白玉春,说他少时是如何看白云春行侠仗义的,如何崇拜白玉春少年成名、天下第一。
蒋若木以前也没少在她面前叨叨这些,所以她始终相信白玉春,还会是那个白衣少侠。现在想来,她的那些错觉,罪魁祸首就是蒋若木。
说到兴头上,蒋若木突然抓住黄金善的手,“善儿,你快帮我算算,白玉春是不是还活着!”
“他还活着。”黄金善敷衍地说。
蒋若木马上蹦起来冲了出去,说要再去查查白玉春消失前最后的行踪。
终于走了,蜜饯也已被她啃成铜钱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