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对他们来说,比死更痛苦的,是没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从神坛跌落——
俾睨众生又如何。
黄金善一贯是如此骄傲的。强者的傲慢就是傲骨。
哪怕意识已被拉扯着看那走马灯,她亦是如此。
这一生,就到这里结束了吗?
人终究还是没有办法改变这命运吗?
她如今算是知道死有多痛了。
身后的相府已经是火海。四周的大火向她袭来,浓烟堵住了鼻子,她张嘴大口地呼吸,灌入嘴的却只有灼热的火气。从口鼻到肺部都好似被人用刀割着,身体像切割好后就上炭烤的生肉。
眼前的画面很快,刚还在金碧辉煌的宫宴之上,她算出皇后娘娘已然怀孕,转眼就看到她穿着官服走上神坛。
她是明宸郡主、是相府嫡女、是天下第一相术师。陛下让她为百姓求雨。
她刚跪在垫上,双掌轻合,就有水滴落在她眼角。
一瞬间,她以为是自己的泪。
她闭着眼,听见身后百官惊叹、听见坛下百姓欢呼、听见雨滴落在面前祭坛上的声音、听见祭祀用的香被雨水打灭。
睁开眼,她仰头望着天。
百姓感恩上天的馈赠,她却觉得这是天神的震怒。
那时的雨天交映着当下的火海。也许是她的自负触怒了上天。
她总试图以常人之躯担上神之责、她总以为自己能救苍生于水火,上天便要让她知道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自己难逃此劫。
这劫难来的真快啊。
明明还差一点点、就一点点,她就能握住那天机。
要就这样倒下吗?
她做不到。
她这一生,从未造过孽,如今便造一回吧。
她要亲手杀死自己。
用余下所有的生命去看那到还没来得及看的天机。
就算是将死之时,她的命怎么用,也必须握在她自己手里。
她这风光、华丽又腐朽的走马灯,也该结束了。
她要看看,没有她的世界会走向怎样的结局。
她感受鲜血从口鼻中流出,感受烈火爬上自己的身体,感受灵魂慢慢离开这具躯体。她看到了。她看见眼前的火光布满远山、看见鲜血如潮向自己涌来。
她看到那个少年。
他的红衣,已融入那血海火光之中,他手持金剑、泛着金光。
好奇怪,她看不清他的脸。
他是在哭吗?又或者其实是在笑?
她从未见过他,耳边却好似有人在唤着他的名字。
白玉春。
她要活下去,找到他。
*
兰青溪说的没错,自己确实懦弱又可笑。
晚风呼啸,在这破碎的山头。白玉堂已见不到一点白色。
屋檐掉落的碎木,拍起了地上流淌着的血。
白玉春跪倒在地,用断剑支撑着自己的半幅残躯。
这是最后一招了。
他周身遍布着刺骨的寒,风中呼啸着的是白玉堂众门人的冤魂,是敌人杀红了的眼,是命运对自己的嘲弄。
眼前的黑衣侠客是如今的天下第一,刀下的阴影是强者不容置疑的果决,黑色披风就这么融入夜色之中。
“你输了。”
“我输了。”
“你中了土中碧?”
“我中了土中碧。”
他咳出一口血,血迹就如此留在他手中的半柄剑上。
无锋剑,他曾凭着这把未开锋的剑走遍天下,他立志不让此剑沾血。
如今,剑已折断,人也将亡。无锋剑只沾过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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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如此一生,倒也不算违心。
“你要杀了我吗?”
“你不杀我,我不杀你。”
说罢,那人将大刀一挥。
白玉春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欲偷袭白玉春的蒙面壮汉便如此倒头在地。
他只用手在空中一握,那蒙面壮汉就被他掐住了颈脖。
“解土中碧,不难”黑衣侠客一把扯掉那壮汉蒙面的黑布,将壮汉扔到白玉春面前,“这人早在几年前就该死在你剑下了。杀了他,活下去。”
杀了他,活下去?
白玉春做不到。
他杀不了人。
纵然如今那些昔日从他剑下捡回一命的人,重返白玉堂,杀了他的义父义母、杀了白玉堂数百门人、杀了那些在白玉堂习武的孩子、杀了他的江湖傲骨。
白玉春还是做不到。
他杀不了人。
“剑硬心软,是剑客的大忌。”
“是啊,”白玉春,用尽他余下的所有力气,用手支撑着地面,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勉强立稳后,抬手扔开了那柄断剑,“那我便不做剑客了。”
“这世上,再无白玉春。”
将死之时,他更确定,他不想违背自己的心。
他要活下去,慢慢洗清他的孽缘。
*
云高天阔,秋光如洗。风烟俱净,稻浪翻金。
相府一夜覆灭,白玉堂一朝尽毁,往事似是已被遗忘。
皇宫里,新来的相术师正学着明宸郡主黄金善留下的经书策论。
武林中,新出关的弟子在背着白玉堂堂主白玉春写的《江湖武律》。
武在律之下,术以人为先。
永绥吉劭,市井繁华,行人悠悠,这世道一片太平模样。
江湖之上,继黄金善与白玉春之后,再无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