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时,风雪渐小。
矿山更显巍峨高大,一条根本不能称得上是路的小径攀附在山上,在积雪之中摇摇欲坠。
一行人连带上明窈一共有8个,一前一后在狭窄小道上攀爬,道路湿滑难行,稍有不慎就会一脚踏空。
周围没人说话,死气沉沉,还真的像是排着队去赴死。
明窈爬山爬的有气无力、四肢虚浮,抬脚踏上一块碎石,身形陡然下滑。
身后伸出来一只臂膀撑住了明窈的后腰。
“小心点路。”
明窈回头去看,是个样貌憨厚的中年大叔。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俺闺女,看着和你一般大嘞。”
明窈在山上稳住身形,感激地笑了笑:“上山炸矿的爆破点一般是由谁来定呢?”
“爆破点?”大叔面露疑惑。
明窈继续解释:“就是在哪里放炸药最合适。”
“还哪里最合适,听天由命,爱在哪里放就在哪里放喽。”
一个年轻男人走在最前头,脖子上挂着一块姓名牌,上面刻着李程三,话说的滔滔不绝。
“听说上回来炸矿的人8个就回去了1个,还是侥幸捡回来一条命。咱们这次来炸矿,山上还有雪,说不定一个也回不去。”
“死了就死了,反正家里人也得了银子,也不算亏了!”
话说的很泄气,但是又不无道理,周围响起来唉声叹气的附和声。
明窈一边观察山体,一边结合昨天在绘制出来图形在脑海中推演,姑且排列了出来几种山层断裂带可能存在的位置。
她把自己的脚从下面的雪窝里拔出来,状似顺口道:“我爹之前是打猎的,之前总带我上山,我看着这个山东南方位可能有断层。”
话点到即止,李程三没动脑子顺嘴接道:“咱们开矿的时候,玉不就在断层上?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这时已经没有什么别的好选择,有几个人看上去不怎么情愿,但是又没好意思开口拒绝。
几个人开始转道往东南方位走,逐渐偏离了原本上山的小道,周围全部是大雪,四周白茫茫的一片。
山路越来越难走,脚陷进雪窝里,湿滑难行。
在这种环境下,人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只是一路默默的走,偶尔明窈再以非常委婉的语句简单修改一下行进道路。
周围山体肉眼可见的破碎,越往上越高险,耗费的时间精力就更足,几人跋涉了半个时辰,也才刚刚爬上去百米左右,更加压迫着摇摇欲坠的理智。
“还有多久能到!你到底能不能找到地方?”
有人忍不住率先发难,一屁股坐下,揉捏着酸疼的脚踝开始抱怨。
后面马上开始有人应和。
“不走了不走了,之前也没听说过炸山还有这么多讲究,都是放炸药响了就行。”
两三个人直接坐在了裸露的石块上,面露不虞,看上去像是已经商量好了一起罢工。
他们毕竟是从各个矿物集合出来临时搭建出的班底,出现这种情况也不奇怪,只要不影响大局。
明窈蹲下身喘了两口气,捡了块石头混上雪团放在手里揉搓。
手中石块遇水就软化,强度极低,是断层泥的典型特征。
周围出现这种石块,他们的位置距离山体的断层处就不远。
明窈无意再和瘫倒在地上的人辩解:“你们随意,我先上去。”
刚开始来的8个人开始自发地分成两派,一派跟着明窈继续上山,剩下的三四个人就留在原地休息。
李程三快走几步,冲到明窈面前:“哎,你真有把握能找到断层吗?后面可还要炸山呢。”
“没有,只是随便试试。”明窈露出一点笑意,顺嘴开了个玩笑,“这种天气,这种矿山,那位矿税使来了都不会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继续行进不久,明窈停下脚步,用手将山体上的雪挥开一小片。
嶙峋破碎的岩层触感粗糙,令人惊喜的是脚下还有零碎的玉石残块。
玉脉往往倾向于产在更坚硬、不易破碎的一侧岩石中,这里断裂带下盘的岩石更坚硬,主要是以花岗岩为主。
明窈伸出手指,顺着断裂带的纹路摩挲,最终停在一块岩石的凹陷处:“炸药,放在这里看上去还不错。”
李程三“啊”了一声,有点不确定:“就,就这么草率吗?这个炸药位置......”
身后没人回话。
明窈只得开口道:“我看着这里山体结构适中,在这里炸估摸能有六成把握见玉脉。”
李程三顿时一喜。
六成就六成,总比两眼一抹黑强,说不准他还不用死,能留着条命回家见老娘!
“那我们就……”
话音未落,甚至还在未曾防备时,山下忽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破声。
“轰隆——”
爆炸声惊天动地,头顶处岩石崩解带着人往下滑落,脚下被激的站立不稳,身形左摇右晃,像是一瞬间就被砸翻的小舟,零零散散被砸到不同的地方。
“怎么回事?我们还没点火啊!”憨厚的男人用手紧紧扣着地表,疑问一起融进爆炸声中。
李程三气的眼睛通红,慌乱躲避着上方碎落的石块:“不是我们!是那群孙子不声不响把山给炸了!”
更糟的是,远处隐隐有雪崩的迹象,山顶积雪像是大雾一般瞬间腾高十几米,铺天盖地席卷向着他们而来,速度飞快,周围弥漫着冷峻肃杀的气息。
人在自然面前显的太过渺小,面对比自己高出这么多的庞然大物,似乎只有站在原地等死的份。
一声高昂的呵斥重新把众人的理智叫醒:“傻了吗?还不快跑?”
明窈没时间再等其他人回神,自顾自往斜上方处的掩体位置奔逃,速度太快连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
其他人如梦初醒,慌乱地跟在明窈身后。
几人藏身的掩体是一棵掉光了叶子的树,树干粗壮,堪堪遮挡住几人的身形,被风吹的左摇右晃。
李程三吓的身体打哆嗦,揪住明窈的衣袖:“我不要死啊,我真的不想死,我上面还有八十老母,下还有喝奶的娃娃......”
“闭上嘴,想呛死吗?”明窈忍无可忍,抬手挥掉李程三的胳膊。
雪崩瞬间席卷而来,大树在风雪中摇摇欲坠,强劲的风力从周围滑过,鼻腔眼睛怀里全部都是雪沫,砸的人脸生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逐渐停歇。
明窈抖抖身子,扒开积雪从中脱身。
好在那群人炸矿的时候用的炸药量不多,只是引发一场小型雪崩,还能让他们有脱身而出的机会。
周围一片寂然,身后三三两两的脚步声在周围荡开。
刚才还裸露的山体又被积雪覆盖,走的实在是太匆忙,就连手中炸药的余量都所剩不多。
“草他妈的,那群不要脸的孙子,还敢偷偷摸摸放炸药!”
“咱们几个可是差点被雪埋了,他们几个倒好,一屁股坐下没半点事情。”
李程三嘴里控制不住地骂骂咧咧,一停嘴,竟然听见了有呜呜咽咽的哭声。
“我们,我们能回去吗?我不想要炸矿给的十两银子了......遇见雪崩了,回去也是应该的吧?”
明窈不感觉那位矿税使大人会和他们谈应该,缓缓叹出一口气。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重新找炸药开矿吧。”
她的语气太过坚定,像是军心紊乱的战场上忽然立起了一面旗,很容易就能让人忽略她也只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姑娘,惊诧的眼神源源不断地朝着她投去。
炸药有刺激性气味,落在雪上还有黑炭的颜色,并不算是难以搜寻。
担心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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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生变,明窈重新敲定好点位,安放炸药,快速点燃了引线。
山体在炸药的力量下崩解,雪粒一样飞扬而下。
一块块不规则玉石镶嵌在沉灰色的石壁上,顺着山体一路蜿蜒而行,像是一条舞动的小蛇,在雪的掩映下焕发着灼灼生机。
“玉!有玉了!”
那个中年男人率先反应了过来,飞快地倾身上前,不可置信地用手摸上了被炸开的玉璧,历经沉浮的人眼眶里竟是存着一汪泪花。
所有人的眼睛里顿时都有了光彩,他们能凭着炸出来的玉脉前去交差,拿了十两银子,能在这座矿场里过上一段还不错的日子。
更别说许多人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只是来给家人儿女挣点身后钱。
明窈的出现顺势将局势扭转,他们不用再一个一个山头炸,去撞玉脉出现的概率。
也不用担心崩塌的山体滑下来直接把人砸死,更不用担心引发大面积的雪崩,把人劈头盖脸地埋进去,到最后连个尸体也寻不到。
李程三冲过去用额头贴着面前的石壁,仔细感受着这冰冷的触感:“明窈,你这小女子运气还真够好的!”
明窈家里没有女儿和八十岁老母要养,想问题更简单了一点,只是问道:“炸出来玉脉,我还会受矿监欺负吗?”
李程三转头,用非常认真的语气激动道:“炸出玉脉,你属头功!可以骑在你们矿区的矿监头顶。”
不远处传来零零散散的脚步声,先前没跟着一起上来的几个人呆立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这是玉脉!”
刚刚炸开玉脉,有人循着味就来,此时的气氛开始逐渐微妙起来。
李程三控制不住,率先发难:“你们几个畜生,怎么没让雪崩给淹死?谁让你们放炸药了!”
“谁手上都有炸药,不是谁都能选点炸矿吗?怪我们做甚?”一个瘦高个男人腰上挂着矿区4的牌子,嘴里振振有词。
“我看,你们还要谢谢我呢!要不是我们炸了一下,这块玉璧说不定还露不出来!”
“狗贼,炸矿的时候躲在后面,见了好处跟狗一样冲上来算什么?大家都眼明心清,不可能让你做首功!”李程三怒道。
体感温度开始降低,天空颜色逐渐发沉。
明窈看了眼天色,笑意盈盈地劝阻道:“先下山吧,再磨蹭下去别说首功了,连命都保不住。”
那瘦高个男人瞟了一眼明窈,哼笑一声:“你看看,李程三,连个娘们都不如。”
刚才雪崩,上山时的道路被积雪彻底覆盖,再下山几人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窝里。
李程三贴在明窈身侧下山,气的口齿不清:“干啥让着他们?明明就是你先把玉脉给炸开的,他们帮倒忙就算了,居然还想抢首功。”
明窈往身后看了一眼,语气没什么波动:“下山容易上山难,他们只是刚好撞见我们,雪崩之后再上山,他们连玉脉的位置都找不到。”
雪崩前周围还能勉强有一点参照物,雪崩之后地上连棵草都寻不到,就连她判断路线也是依据了上山时不同的岩层状况,整座山的立体形状几乎已经收拢进了她的脑海里。
矿税使看上去又不像是个傻的,谁在说谎一试就知。
李程三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就连下山的脚程都快了。
明窈了却一桩心事,只专程盯着脚下的路子,再回神,她被李程三他们远远甩在身后,中间隔了两三个并不熟悉的人。
心中忽然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加快了脚步想追上李程三,却被前面的人有意地卡住了身位。
一双大手猛然间捂住了她的口鼻,明窈双眼瞪大,呼救声全数被吞进嘴里,双脚在雪地上划出两道雪痕。
耳边传来刻意压低的粗粝嗓音。
“小美人,哥哥真是不想难为你,可谁让你惹了彪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