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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涨红

作者:四月槐夏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月色从半敞的窗棂照进屋子,在顾云深的侧脸打下一道柔和的银光,美得晃人心神。


    喻闻雪怔愣一瞬,视线落到了他的唇上。


    很红,很鲜艳,就像冰镇过的红樱桃,很想尝一口......


    不行不行。


    大眼睛,别看了!


    喻闻雪伸手在眼前抓了两下,企图将那些古怪的思绪赶跑。


    不得不承认,他的长相真的很符合她的审美,要是性格再好一点,几乎就是个完美的人......


    别想了别想了。


    又跑偏了。


    一定是海棠春的余毒未清,搞得她最近总是看着他的脸发呆。


    “喵——”


    小猫的叫声拉回了喻闻雪纷飞的思绪,亲昵地在她脚下蹭了蹭。


    粉红色的肉垫一张一合,比起第一次见到它时更圆润长大了一些,这副可爱的模样,凭谁看了都忍不住摸摸它。


    她晃了晃头,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色中饿鬼,问道:“二公子,你回去找它了吗?”


    “它自己缠上来的。”顾云深从椅子上起身,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定在床榻上的玉枕。


    香气有异。


    不出意外,这里应该是中毒来源。


    喻闻雪顺着他的目光探去,见他直勾勾地盯着枕头,一时间福至心灵。


    他困了,想睡觉。


    但侯府跟行宫不太一样,他睡在这里,怕是不妥。


    明明说出的话并不温柔,甚至称得上是不耐烦,但她知道,这已经是他开始“从良”的第一步。


    思及此,她忍住想将小猫抱起来的冲动,轻轻拥住了他,时刻谨记一个“香囊”的本分。


    都这么明显了,自己若不做出点表示,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顾云深身子一僵,似是没料到她会直接抱上来。


    见他迟迟没有动静,喻闻雪误以为他的旧疾又严重了,于是加了力道,抱得更紧了些。


    他的旧疾有没有缓解不知道。


    她的毒可能不太好了。


    以往拥抱就可以平复下来的躁热却并没有得到缓解。


    这是怎么回事,冷宝宝不管用了吗?


    顾云深垂眸,掩饰眼底的情愫,下意识扣紧她的腰。


    沐浴后的少女气息干净舒心,叫人短暂地忘却一切烦恼。


    他那时也不知是怎么,鬼使神差地将这只猫捉了回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问题是他从未涉及到的领域。


    只是觉得,她看到这只猫,一定会笑。


    她笑了,心口那里会莫名的熨帖。


    很奇怪,但并不令人讨厌。


    “你不喜欢吗?”


    他问。


    “喜欢啊。”喻闻雪回过神来,又拍了拍他的背:“我不嫌吵,谢谢你。”


    闻言,顾云深的眉头也松了下来,紧接着,就听喻闻雪支支吾吾道:“侯府不比行宫,你若睡在我这里难免会被人碰见......”


    “嗯?”


    “我的意思是,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喻闻雪松开手,背对着他抱起猫:“今天太晚了,我就不留你喝茶了,你,你先回去吧。”


    顾云深没有挪动脚步,看她左脚险些把右脚绊倒,反问道:“你耳朵为什么红了?”


    “四月了,天气热。”


    “你不是说抱着我睡很凉快吗?”


    “那是之前说的,说过的话已经就饭吃了,不记得了。”


    喻闻雪顶着一张红成番茄的脸,钻进被子,把自己蒙了进去:“我睡着了,你回去吧。”


    顾云深没听她的话,静默一瞬,走上前。


    余光看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了进来,喻闻雪语气慌张:“虽然我们一起睡过很多次了,但怎么说我也是个爱干净的姑娘家,你好歹换身衣裳再上床......”


    话音未落,被子掀开,玉枕被抽了出去。


    “我只是来拿枕头。”顾云深用手掂量了一下枕头的分量,缓缓勾起嘴角:“你在期待什么?”


    “......期待个鬼!”


    喻闻雪翻了个身,把自己缩成一个鹌鹑,摸了摸涨红的脸,决定暂时不要跟他讲话。


    太可恶了!


    *


    翌日一早,林家的马车早早在侯府门口等候,林清婉特意过来,打算陪喻闻雪一同入宫。


    喻闻雪时不时掀开帘子看向窗外,焦躁的心情难以平静。


    初次进宫难免会有些紧张,毕竟电视剧里经常上演说错话就要拖出去乱棍打死的戏码。


    她这小命本就活得艰难,断不可再出什么岔子。


    林清婉握住她的手,莞尔一笑:“不要怕,太后娘娘为人和善,不会难为你的。”


    “我没怕。”


    才怪。


    喻闻雪勉强挤出一个假笑。


    林清婉噗地笑了出声:“还说不怕,瞧你,手都在抖了。”


    “可能是帕金森了吧......哎!”


    马车骤然停下,两人重力不稳朝前扑了过去,险些摔倒。


    “金瓦高,琼楼深,天子取物不需钱......”


    “草儿飘,花儿落,龙子流落在民间......”


    车夫扯着嗓子喊道:“哪来的小孩,快快快,一边儿玩去。”


    “发生何事?”林清婉揉着撞痛的手臂问道。


    “几个小孩子当街乱窜,让二位小姐受惊了。”


    林清婉摇头叹道:“罢了,莫要伤到孩子们就好。”


    喻闻雪心觉不妙。


    这童谣听起来颇为熟悉。


    很像在讲述天子强取豪夺,有一子流落民间的故事。


    联想到之前穿梭进小顾云深的回忆……


    只怕是有人故意以孩子的口吻来散播关于他身世的谣言。


    就是不知,顾云深的身世,他本人是否知情......


    连她的心境也开始七上八下。


    这种不安的思绪一直持续到太后召见之后方才渐渐平息。


    殿内白烟袅袅,太后手持佛珠,简单聊过几句话后便叫身边的姑姑端上来一个金盘。


    “听闻,你在顾家跟府上的二公子较为熟悉?”


    “回太后娘娘,称不上十分相熟,只是比其他人稍微熟悉一点。”喻闻雪恭敬道:“二公子为人仗义,帮了我很多。”


    “这样啊。”太后眼角含着淡淡的笑意,正想再说些什么,就听门外通传:“皇上驾到。”


    太后神色一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眼神不经意朝一侧瞥了过去。


    见状,一旁的云姑姑当即扶着喻闻雪起身:“姑娘,太后娘娘很喜欢你。”


    “时辰不早了,奴婢送您先回去。”


    喻闻雪按照林清婉教她的礼仪规规矩矩告退,行至门口时,与来请安的皇上擦肩而过。


    脑海里蓦地蹦出来一些不合时宜的虎狼之词,她不敢抬头,生怕回忆起当时那个旖旎的场面。


    太尴尬了。


    庆明帝脚步虚浮,略显浑浊的双眼微微上抬,回头瞧了一下:“那个姑娘是......”


    “顾家的表姑娘,也是祭天大典上奏乐的那个姑娘。”


    庆明帝收回视线,回想起近日的流言,喃喃道:“是她啊。”


    回到侯府,喻闻雪屁股还没坐热乎,就被老夫人身边的婆子请到了寒柏院。


    一进院子大门,就听见正堂有人争吵。


    顾容廷义正言辞地开口:“祖母,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同意,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精明的眉眼充满了算计,慢悠悠道:“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日闻雪的父母都在,岂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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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置喙?”


    “那也不能将表妹嫁到朔州那等苦寒之地!”顾容廷吼道:“俗话称,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表妹她......”


    他停顿了一下,终究是顾及喻闻雪的名声,没有说得太详细,道:“表妹并不认识那位周公子,盲婚哑嫁,又怎可取?”


    老夫人阖眼,没有继续开口。


    顾容廷向来温和,可一旦动怒,犯了倔劲儿,饶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如今顾家最出息的就是这两兄弟,为何大房的子弟个个出息,而她亲生的二房却早亡,孙子更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喻闻雪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虽未听全,但也听出个七八分。


    她稳了稳心神,轻声道:“老夫人,表哥。”


    众人目光齐刷刷朝她看过来,为首那个身穿大红色裙装的胖妇人唤道:“闻雪啊,我的乖女!”


    跟在她身后的瘦小男人也跟着喊道:“乖女!”


    赌博的爹,贪财的娘,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一口一个乖女,叫得喻闻雪直头疼。


    但她又不好表示出来,只能配合地上演一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戏码。


    “闻雪,你父母不远万里来到侯府,跟你商讨一下成婚事宜。”老夫人笑道。


    “成婚?谁成婚,我要随份子钱吗?”喻闻雪问道。


    胖妇人干巴巴笑了两声,解释道:“老夫人为你寻了一门好亲事,虽说在朔州远了些,但周公子一表人才,家境又殷实,是多少女郎梦寐以求都想嫁过去的如意郎君。”


    喻闻雪了然道:“哦,既然她们梦寐以求,我就不跟她们抢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蠢呢!”瘦男人扶正了腰带,吡道:“若非周公子的生辰八字与你相和,这种好事又岂能轮到我们?你合该知足才是。”


    “是啊,你也不小了,我在你这年纪的时候,你哥哥都能打酱油了,这大好姻缘,泼天的富贵,你可得把握住了。”


    胖妇人想去摸她的手,被喻闻雪不动声色地抽了回去:“娘,我还不想嫁人。”


    “浑话!哪有大姑娘不嫁人的?”


    “我不嫁。”


    老夫人一言不发,冷眼旁观。


    瘦男人轻嗤一声:“聘礼都收下了,庚帖也换了,婚事就定在下个月初,你就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我们含辛茹苦养你长大,这才攀上高枝几天,你就翅膀硬了?”


    “够了!”顾容廷挡在喻闻雪的身前,对着她父母,一字一句道:“闻雪不想嫁,你们又岂能逼迫于她?”


    “早知你是个白眼狼,当初就不该捡你回来......”瘦男人声音极低,抬头觑着顾容廷的神色,闭上了嘴。


    大树下,观南鄙夷地瞧着这对冷血的父母,啐了一口,消失在无尽黑夜。


    听完观南略带添油加醋的话后,顾云深反应平平,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观南迟疑道:“公子,您就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我应该做什么?”顾云深摩挲着手里那枚燕子香囊,里面放着喻闻雪的画像。


    忽地,香囊的穗子断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穗子放了回去,抬手摸了下心口。


    又是这种感觉。


    闷闷的,不舒服。


    “婚事就在下月初,算下来,已经不足一个月了。”观南重复道。


    “迤东水患,过些时日我要出趟门。”顾云深抬腿欲走。


    观南叹了一口气。


    原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主子对喻姑娘是有些不同的,没想到他又回到了原来那个生人勿近的样子。


    “唉,可怜的喻姑娘,马上就要去嫁一个不爱的人了,不知何时有机会再能见面。”


    顾云深停下脚步,捏着香囊的指节微微泛白,回头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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