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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模仿

作者:有只啾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何飞扬那里拿的三万块,对于何月的病情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幸运的是,何月的同学和学校自发为她组织了募捐,勉强能够支撑医院半年左右的开销。


    那时,在何月的坚持下,何夕已经踏入大学校园。


    她并不清楚别人进入大学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但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一份薪水足够高的兼职。


    一开始并不顺利,她发过传单,扮过人偶,搬过快递,什么粗活累活,只要有钱拿,她都毫不犹豫地去做。


    后来在小学门口发传单时,她遇见了一位好心的家长。


    对方见她急需用钱,成绩又不错,便邀请何夕去给她家孩子做家教。


    尽管清楚其中可能有风险,何夕还是答应了。


    毕竟对方给的报酬实在太丰厚了。


    比她当时所有兼职的收入加起来,还要多出来整整三倍不止。


    但幸运的是,她赌成功了。


    更巧合的是,她在那个好心家长的家里,竟遇到了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对方是雇主孩子的好朋友,恰好来家中做客玩耍。


    这一刻,何夕不得不感慨命运的奇妙。


    直到这时,她才知道对方叫徐书瑶。


    何夕不是任性的人,并不会因为这层尴尬的关系,就放弃这份来之不易的家教机会。


    一开始,何夕以为徐书瑶已经不记得她了。


    然而,当她收到徐柔煦发来的邀请时,才意识到并非如此。


    她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徐柔煦的邀请。


    见面那天,何夕才知道,对方其实早就知晓自己的存在。


    与何飞扬选择的饭店不同,徐柔煦将见面地点定在了一家简约别致的面包店内。


    这是何夕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面包店,温暖的小麦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给人一种踏实而柔软的感觉。


    不同于她想象中板着一张脸的冷硬女人,徐柔煦看上去个子很高,一头微卷长发,气质很温柔,五官和徐书瑶极为相似。


    她想,何飞扬运气真好。


    或许是面包的香甜气息太过温暖无害,何夕感觉自己的内心十分平静,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和外表所不同的是,徐柔煦一开口就展现出爽快明了的作风。


    “何夕,是吧?”


    见何夕点头,她继续说道:“这次请你来,是想和你聊聊你父亲的事。”


    “我觉得有些事情,你有知情权,免得使我们之间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见何夕听明白了,她露出一个满意的笑,继续道:


    “我前几天听瑶瑶说起你,觉得有些蹊跷,就去调查了下,才发现自己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徐柔煦语气平淡,脸上完全看不出来一丝被欺骗的恼怒。


    “他之前告诉我,很久之前就离了婚,孩子都归前妻。前两年我听说,你们的亲人都不在了,只剩姐妹俩个人,就让何飞扬去接你们过来,毕竟也就添两双筷子的事。”


    “只是没想到,你们拒绝了。”


    “恕我直言,”何夕秉持着有问题就问的原则,很有礼貌地问道,“您难道不会为此生气吗?”


    徐柔煦笑着摇摇头,轻描淡写道:“一个男人而已,没有生气的必要。”


    “他只是一个让我的宝贝女儿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工具罢了。”


    恰好长得不错,恰好脑子不算太聪明。


    “那您为什么要来找我?”何夕不解地追问。


    “我前面说了,为了避免我们之间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她目光沉静地看向何夕,声音温和:“如果你对你的父亲存有任何怨恨,大可以去报复他。”


    “但请不要牵连我们母女俩,毕竟——从始至终,我们都是无辜的。”


    第一次遭遇这种场面的何夕其实有些无措,她努力模仿着对方的姿态,让自己显得足够冷静。


    “好的,我知道了。”


    她迎上对方的目光:“请问您还有其他的事吗?”


    徐柔煦像是忽然对她的反应产生了兴趣,饶有兴致地开口:“你不恨我?”


    何夕摇头,声音克制却清晰:


    “诚如您所说,您并非造成我如今境况的始作俑者,我并没有怨恨您的理由。”


    “而且,”她直视着对方,“如果我要对何飞扬做什么,您会插手吗?”


    徐柔煦笃定道:“不会。”


    何夕笑了:“那不就得了。”


    徐柔煦挑眉问她:“那你会报复他吗?”


    何夕摇了摇头。


    这下她的回答倒让徐柔煦有些不解,追问道:“为什么?”


    如果是她的话,定会让对方脱下一层皮来。


    何夕没有解释原因,只是轻声反问:“那您呢?”


    “会因为他欺骗了您,而将他赶出门吗?”


    “当然不,”徐柔煦轻笑出声,“除了骗我这件事,我目前对他很满意,我的女儿也对他很满意。”


    “如果我将他赶出去,那么我所要面对的麻烦,会比留着他多得多。”


    她还得重新找一个能够让她满意、让女儿也满意的丈夫和父亲。


    这显然并不符合徐柔煦的风格。


    何夕点点头,表示懂了。


    “那你呢?”徐柔煦依旧对何夕刚才的选择很感兴趣。


    何夕却没有回答,反而对她微微一笑:“如果您愿意给我二十万的话,我就告诉您原因。”


    徐柔煦顿时被她的要求气笑了,眼里却透着一抹赞赏:“哈哈,你还挺有意思。”


    “行,”她看上去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反而显得颇为愉快,“不过这钱本来就是打算给你的。”


    “没想到,反倒被你将了一军。”


    “这样吧,”她笑道,“我给你三十万,顺便包了你大学几年的费用,怎么样,这个报酬还算可以吧?”


    “现在能告诉我原因了吗?”


    何夕心中非常清楚,这表面上的“白给”,实际上是对方一种隐晦的补偿。


    她当然选择照单全收。


    “谢谢,”她真心实意地道了谢,随即非常爽快地说出了这句价值三十万的解释:


    “就像您刚刚回答的那样,如果我选择报复他,以我现在的处境,面临的麻烦只会更多。”


    说完这句话,何夕不禁再一次心想——何飞扬的运气是真的很好啊。


    ……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下午。


    何夕和时暮下楼时,司机赵叔早就在车旁等候了。


    这次时间充裕,考虑到自身安全,时暮提前叫来了他家的司机。


    要知道自从成年后,他能自己手动开车,就绝不会叫司机。


    “这儿呢,赵叔!”


    时暮一整天心情都很好,隔着老远,就笑嘻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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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着赵叔挥手打招呼。


    “少爷,晚上好。”


    赵叔恭敬地拉开车门,待看到何夕时却愣了愣,一时之不知该如何称呼。


    “愣着干啥,叫少——”


    时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何夕打断了。


    “赵叔你好,我是何夕,叫我何小姐就行。”


    赵叔犹豫了一下,看看何夕,又看看时暮,一时不知该听谁的,双目中透出几分手足无措。


    时暮见状,瘪瘪嘴,不是很情愿地开口:“听她的。”


    赵叔连忙点头,对着何夕憨厚一笑:“何小姐,晚上好。”


    “你好。”


    何夕微微颔首,礼貌回应。


    “以后你就把她当成我就行了。”


    时暮双手插着兜,想也没想就随口补了一句。


    “好的,少爷。”


    赵叔乐呵呵地应声道。


    “……”


    何夕:她还能说什么?


    算了,起码没让时暮把那句话说完。


    光是想想都觉得尴尬。


    时鸢的演唱会是全国巡演,恰好这次轮到了她所在的城市,她就给家里人都寄了门票。


    来给自己捧场倒是其次,主要还是太久没见,想借这个机会提前聚一聚。


    谁知道时锦是个大忙人,根本抽不出时间去看。


    而时暮一开始也没打算去,后来突然想起这茬来,没想到竟有意外之喜。


    时鸢这次巡演的地点定在市中心体育馆。


    随着车辆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路上的车流也越来越密集,车速明显缓慢了起来。


    坐车本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却丝毫影响不到时暮高涨的情绪。


    他一会儿转过头,用自以为隐蔽的视目光悄悄瞥向何夕,一会儿又不知想到什么,自顾自地乐出了声。


    何夕被他频繁的视线扰得不胜其烦,干脆闭目养神、眼不见为净。


    在时暮又一次侧头时,却是猝不及防地一怔——


    车窗外夜色深沉,路灯与霓虹灯偶尔掠过,在她脸上投下流动的光影。


    她轻阖的眼睫如同敛翅的蝴蝶般,随着有些颠簸的车辆,微微颤动,唇色清浅如樱,几缕半长的发丝垂落在旁边,增添了几分静谧。


    时暮忽然发觉,自己从未在这个角度、这样安静地凝视过她。


    褪去了白日的疏离与淡漠,此时的何夕仿佛月光浸透的梦境,深邃宁和,却又好像很朦胧遥远。


    时暮一时间忘记了动作,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只怔怔望着。


    方才的兴奋好像如潮水般骤然褪去,一缕恐慌却忽然无声地漫上心头。


    他总觉得,这样的何夕……


    好像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在自己眼前。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何夕实在被他灼热的视盯得装不下去,只好无奈地睁开眼。


    她懒散的声音像是羽毛扫过耳际,却轻易地拂去了时暮心头的阴霾,将他从莫大的恐慌中拉了出来。


    他倏然回神,直直撞进何夕静静投来的目光。


    那双写满无奈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他此时怔然失措的模样。


    下一秒,猝不及防地,何夕忽然被一个散发着柠檬草清香的怀抱紧紧拥住。


    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颈侧,如奔涌的激流忽然坠入幽幽深潭,带着一种急切,却又显得十足的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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