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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酒醒

作者:有只啾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一瞬间,一路上所有的担心、焦焦灼和胡思乱想,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以及近乎将他淹没的心疼,让他一瞬间差点喘不过气来。


    时暮几乎是屏着呼吸,几步跨到何夕身边。


    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像是怕惊扰到她似的,极轻地唤了声:“……慢慢?”


    时暮见过何夕冷静疏离的模样,见过她讥诮淡笑的神情,也见过她难得一见的明亮笑容,却从未见过她如此……苍白、空洞。


    好像被抽走了所有的温暖与光。


    她就那样坐着,背脊挺得笔直,像极了一尊易碎的雕像,好像只要他轻轻一碰,就会消散成粉末。那双空空荡荡的眼里什么都没有,像被一场大火烧尽了所有的生机,只余下一片死寂的灰烬。


    不知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还是被这一句“慢慢”触动了什么,何夕终于有了反应。


    她的眼睫极其缓慢地颤动了一下,瞳孔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聚焦,仿佛这个动作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终于映出了一丝微弱的亮光。


    “月月?”


    她的声音极轻,若不是时暮精神高度集中,几乎就要错过。


    “是我,”时暮将声音放得极柔,“我来了。”


    大概是听出来不是自己想见到的人,何夕眼中那丝微弱的亮光黯了黯,像是有些失望,又缓缓垂下了视线。


    时暮心头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险些要落下泪来。


    他宁愿何夕像以前那样冷淡地不理他,也不要看她如今这般——


    失了魂般破碎的模样。


    “……时暮?”


    忽然,何夕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一种被酒精浸泡过后的沙哑无力。


    就这一声,让时暮猛地一颤,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


    他顾不上去想什么丢不丢脸,胡乱随意地在脸上擦了擦。


    视线清晰的那一刻,他看到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伸出双手,将那双冷的吓人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轻轻揉搓着,试图将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


    “慢慢,我带你回家。”


    他低声说着,语气是少见的温柔和耐心。


    何夕的目光缓缓垂下,落在两人交叠手上,久久没有动静。


    就在时暮以为她不会有回应时,他感觉到,她冰凉的手指及其细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回勾了一下他的手指。


    只是一个微小地好像看不到的动作,却像是一道无声地许可,包裹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时暮深吸一口气,一把将她轻轻抱起,稳步离开。


    ……


    何夕是被刺眼的阳光晃醒的。


    她眯着眼,只觉得头痛得厉害,脑子昏昏沉沉的。


    昨天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大约是喝醉了酒。


    后来呢?


    她迷茫地看着头顶熟悉的天花板,她是怎么回来的?


    算了,记不清了。


    揉了揉不算太清醒的脑袋,何夕还是决定不再去纠结这件事了。


    她坐起身,正要去拉窗帘,却蓦地看到时暮伏在床边,双眼紧闭,睡得正沉。


    他半张脸陷进了柔软的被褥里,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在眼下投出一片扇形的阴影,胸口处那颗雪梅似的朱砂痣半隐在暗处,随着平稳的呼吸,若隐若现。


    阳光流淌过他沉睡的眉眼,仿佛连时间都跟着慢了下来。


    即使已经相处了那么久,何夕仍被对方那张好看到过分的脸晃得微微失神。


    他怎么睡在这儿?


    视线落在对方眼下淡淡的青黑时,何夕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迟疑片刻,终究没忍心叫醒他,只轻手轻脚地起身,打算自己出门去找点吃的。


    时暮睡得很沉,何夕的动静并没有吵醒他。


    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找着有什么能吃到东西,正摸出手机想点外卖,忽然听见房门“砰”地被撞开。


    何夕下意识回头,直直撞进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里。


    时暮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死死盯着何夕,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存在,半天才缓过劲来,哑着嗓子开口:“我刚刚……梦到你不见了。”


    何夕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终究还是心头一软,放下手机轻声解释:“饿了,找点吃的。”


    想了想,她又补上一句:“你要吃点什么?”


    孕夫偶尔吃一次外卖,应该问题不大吧?


    时暮仍旧些惊魂未定,像是怕她会消失似的,怔怔地望着她,嘴上胡乱应了一句:“都行”


    半小时后,时暮看着眼前浮着一层金黄油花的炖鸡汤,一股熟悉的反胃感在胃部升腾起来。


    他现在只想穿越回半小时前,把那胡乱说“都行”的自己给狠狠掐醒。


    强压下不适,他瞥了一眼旁边正安静喝着清粥咸菜的何夕,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怎么办,他好像更想喝何夕手里那碗。


    要是以前的时候,他肯定早就无视何夕的臭脸,死皮赖脸地凑过去,和她分着吃了。


    可是现在……


    时暮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比吃了最讨厌的酸梅子还要酸。


    算了,喝就喝吧。


    他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舀起一勺往嘴里送。


    浓重的油腻感一瞬间裹住舌尖,他猛地皱起了眉,脸色一变,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干呕了一声,整张脸皱成了一团。


    何夕闻声抬头,看到他盈着水光的眸子和泛红的眼眶,动作顿了一下。


    她沉默片刻,忽然将自己那碗白粥推到他面前,语气却依旧平淡:“吃这个吧。”


    不等时暮反应,她已经把对方面前那碗鸡汤端了过来,若无其事地喝了起来。


    时暮愣愣地盯着自己面前那碗还剩下一大半的粥,待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股莫大的欢喜涌上心头,让他抑制不住地咧开了嘴。


    嘿嘿,慢慢还是在意他的。


    他还是不要掐死三十分钟前的自己了。


    时暮美滋滋地喝了一口粥,只觉得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忽然觉得刚才那股难受劲儿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甚至觉得,要是现在再让他喝一次那碗鸡汤,他说不定真能喝下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何夕的声音传来,时暮一怔,下一秒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自己孕吐的事。


    他忽然有些难以启齿——他希望自己在对方眼里永远是是完美无缺的,而孕吐这种不太雅观的形象,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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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能被她看见。


    时暮暗自懊恼起来,又开始想掐死几十分钟前的自己。


    他悄悄瞥了眼何夕——她正侧着脸望向窗外,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整个人透出了几分难得的慵懒宁静。


    他忽然想起昨晚那个失魂落魄的何夕来,心头微微一紧。


    他还是更愿意看到现在这样的她。


    “看够了吗?”


    见时暮怔怔地望着自己不出声,何夕挑了挑眉,低头抿了一口汤,才慢悠悠开口:“再看就要收费了。”


    她心想,这汤确实太油了。


    还好她能喝的下,不然可真浪费了。


    时暮霎时面上一热,连耳根都染上薄红,却舍不得移开视线,他低声嘟囔,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空气里:“不够。”


    “一辈子都不够。”


    “什么?”


    何夕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喝汤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眼,诧异地看他。


    “我……我是说……”


    “那个,”时暮顿时感觉整个耳朵都像是烧了起来,他忽然从脑子里扒拉起来一件事,“你明晚有空吗?”


    “干什么?”


    “二姐明晚开演唱会,”时暮小心翼翼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给了我两张票,让我去给她捧场。”


    “你…要不要一起去?”


    何夕这才恍然想起,时暮的二姐名叫时鸢,听说是个明星,一直都挺忙的。


    一直以来她都久闻其名,却从未见过本人。


    她想了想,自己确实没什么事,又记起前一天陈言特意私下叮嘱过她,要尽量满足孕夫的心情和需求。


    何夕抬起头,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时暮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样子,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缀满了期待。


    像是一只等着主人喂食的大猫。


    她心头一动,缓缓点了点头。


    “可以。”


    填饱肚子后,何夕找了个借口回到房间。


    一方面,确实和时暮呆在一起让她有些压力,另外一个则是——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她掏出手机,翻出那个已经在通讯录尘封几年的号码,发了条信息过去。


    【听说你破产了?】


    那边回得很快。


    【?】


    【什么时候的事?】


    【我怎么不知道?】


    何夕眉梢轻挑,感觉事情突然变得有趣了起来。


    她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眼里闪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光。


    【何飞扬说你公司出事了。】


    【昨天来找我,说要借五百万。】


    对方打字依旧很快。


    【你哪来的五百万?】


    何夕没想到对方首先关注的居然是这个。


    那边似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消息又弹了出来。


    【我知道了。】


    【我会去查的。】


    过了三分钟,就在何夕以为对方不会再发消息的时候,手机又亮了一下。


    【这次谢谢你了。】


    何夕这下没再回消息。


    她静静地看着屏幕,直到那点光亮渐渐暗下去。在屏幕彻底变暗之前,“徐柔煦”三个字还清晰地映在她眼里,像是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把她拽到了几年前的回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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