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他在怕什么?
陈言忽然反应过来,他的工资是时锦出的,又不是时暮出的。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变,目光带了几分挑衅地瞥了时暮一眼,在对方并不友善的目光中,故意将手中的那颗草莓高高抛起,随后像只大狗一样,精准地一口接住。
然而下一秒,他的表情就滞了一下。
该死的,这草莓可是他自己精心挑选的特特特酸版,他怎么又双叒叕忘了这件事!
一时间,陈言酸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龇牙咧嘴的,只感觉嘴都要酸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显看出来发生了什么的时暮顿时忍不住了,他猛地向后靠在沙发背上,拍着大腿爆发出极其响亮又肆无忌惮的笑声,肩膀笑得抖个不停。
何夕静静地瞧着他,那双总是明亮又张扬的眼睛,此刻弯成了月牙,里面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的光芒。
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陈言在心里嘟囔:笑笑笑,怎么笑不死你。
他假装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咳嗽两声,正色道:“准备好了吗?”
“该检查了,少爷。”
说着,动作标准地做了个邀请礼。
姿态谦恭又不失风度,好像刚才被酸到龇牙咧嘴的人完全不是他似的。
笑累了的时暮胡乱地伸手擦掉眼角的眼泪,脸颊因为兴奋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像是春天雨后初绽的桃花,鲜活又明亮。
何夕漫不经心地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她想,这才是她印象中的时暮。
明亮、张扬、坦荡又毫无顾忌。
没有她,时暮确实会过得更好。
很快,基础检查就做完了。
接下来是血常规。
由于需要扎针抽血,天生痛感比别人强几分的时暮,刚才幸灾乐祸的劲儿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知道,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小少爷,唯独怕打针。
他脸色微微发白,眉头紧紧拧着,像是要上刑场一样,目光紧紧盯着陈言手里那根明晃晃的针头,不自觉地往椅子里缩了缩。
陈言面上不动声色,俨然一派专业的医师模样,实则上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小样,还拿捏不了你?
上回是他理亏,这次可不一定了。
他走到时暮身边,眉梢轻挑,面上一派淡然:“伸手。”
时暮狠狠瞪了他一眼,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这家伙眼里的幸灾乐祸都要溢出来了。
但是那根银色的、明晃晃的针头,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让他身体骤然一僵,又忍不住往椅子里缩了一点。
虽然心里害怕得发虚,但小少爷在何夕面前还是要点面子的,虽然他在何夕面前可能早就没有这种东西了。
“你动作能不能快点!”他仰着头,瞪大眼冲着陈言不耐烦地嚷嚷,“磨磨蹭蹭的!”
可惜那微微发颤的尾音和下意识紧抓住椅子边缘、指节泛白的手,却彻底出卖了他此刻外强中干的本质。
何夕本来垂着眼,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被时暮那虚张声势的嚷嚷拉回了神。
她抬眸瞥了一眼,顿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轻轻叹了口气,她缓步走上前去,伸出手轻轻地覆在他的眼睛上。
时暮本来已经如同壮士断腕般伸出了手臂,一脸的视死如归,却忽然眼前一暗,熟悉的清茶香伴随着温热的触感从面部传来。
他下意识地放松了绷紧的身体。
随即反应过来,是何夕。
这个发现像是一滴水珠落入心湖,荡开涟漪层层。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自胸腔悄然蔓延,并且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迅速扩展开来,所有紧绷的神经都在这一刻倏然松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归巢般的安心感。
一时间,他好像整个人一脚踏进了蓬松温暖的云朵里,身心都轻飘飘的,仿若失重。外界的一切情绪都在迅速褪去,唯有覆盖在眼睑上的温度与萦绕在鼻息间的清浅淡香,是那么的清晰、真实。
手掌下的时暮大概是眨了眨眼,睫毛像是小刷子似的轻轻扫过何夕的掌心。
有些痒。
何夕面不改色地盯着面前站着没动的陈言,语气却有些不耐烦:“快点。”
陈言一阵无语。
在他一个单身人士面前撒狗粮就算了,居然还要凶他,真的当他是谁都可以欺负的软柿子是吧。
虽然心里不满地嘀咕,但是手上动作却十分熟练,利落地将针头推入、取血,一气呵成。
他想,还真是头一次见时小少爷扎针的时候这么乖呢。
“好了。”
陈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拿起样本转身就走。
这两人,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何夕将手移开,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时暮一时有些不适,下意识地眨了几下眼睛,没有回过神来。
他愣愣地盯着何夕,冷白的灯光照射下来,让他本就如瓷器般白皙的肌肤更加剔透,总是神采飞扬的桃花眼此刻却微微有些失焦,看上去有点呆呆的,冲散了他五官中那份极具攻击性的惊艳感。
时暮仍旧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仿若置身云端,过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眼睛顿时一点点亮了起来,嘴角控制不住地咧开,嘿嘿地傻笑起来。
何夕漠眼瞥他,心中却止不住疑惑:真的有那么开心吗?
直到陈言拿着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时暮仍是一副眉眼弯弯、止不住傻笑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的陈言顿时有些扶额,谈恋爱真的对一个人的智商影响这么大吗?
他轻咳两声,试图吸引两人的注意力。
然而,时暮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傻笑,何夕也仍垂着眼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咳咳!”
陈言又加重力道咳了两声,见他们还是没什么反应,只好无奈地加了一句话,"那个、结果出来了。"
这时,何夕终于抬起了头,双眼淡淡地落在了他身上。
自从何夕回来,陈言总感觉每次对上她的眼神,都有点瘆得慌,那眼神空茫茫的,什么情绪都没有,像极了他在医院里见过的那种病入膏肓的病人。
但在他的印象里,何夕明明什么病都没有。
他转过头,看着还在傻笑的时暮,两三步走上前,用力敲了敲对方面前的桌子。
“笃笃笃!”
被突兀的声音强行从自己的世界里拽出,时暮不满地抬起头,视线聚焦在陈言身上,像被扰了清梦的猫,拧着眉,目光里透出明显的不爽。
但是何夕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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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暮忍住了想要教训他的冲动。
尽管如此,他还是没好气地甩了陈言一个白眼。
顿时里外不是人的陈言:哎他这暴脾气!
算了算了,看在时暮一个孕夫、情绪不稳定的份下,不跟他一般见识。
他才不会承认其实是自己根本拿时暮毫无办法。
从小到大,能镇住这时小少爷的,除了他大哥时锦,也就没别人了。
哦不对,现在好像又多了一个。
陈言眼神悄悄往何夕那边瞟了一下。
还好他是个单身狗,没有这种甜蜜的烦恼。
“咳咳,”他又清了清嗓子,神情倏然认真起来,指着时暮的检查报告,“目前来看,时暮的身体各项数据基本都不错。”
“但是——”
何夕不露声色地眨了下眼。
时暮瞪着陈言,让他别卖关子。
“他现在有些营养不良的症状,”陈言转头看向何夕,“既然你们现在住在一起,麻烦每天监督他好好吃饭。”
想了想,又担心何夕会心软,他又补充了一句:“他要是不听的话,就告诉他大哥。”
这招他用过好多次,百用百灵。
“陈言!”
时暮顿时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一脸羞恼:“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心里气的不行,这陈言在说些什么,还给他大哥告状……等等?
他突然瞪大眼,恍然大悟:“好啊!我就说这么多年,明明藏得好好的,大哥怎么就突然全都知道了!”
“原来是你干的!”
“上次我买机车的事!还有我十八岁那年偷偷跑去跳伞的事!是不是全都是你这个叛徒告的密?!”
“嘿嘿……”
陈言摸了摸鼻子,目光心虚地移向一边。
一看他这反应,时暮哪还没有不明白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最后只能恶狠狠地丢给对方一个“你等着”的眼神。
看到他的眼神,陈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完蛋!吾命休矣。
都怪他一时口快。
这该死的嘴,怎么老是有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会营养不良?”
就在他两吵架的时候,何夕轻飘飘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陈言顿了顿,神色微敛,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眼神下意识投向时暮。
时暮顿时也有些慌,连忙朝他使了个眼神。
他并不太想把那些事情说给何夕听,跟卖惨似的,他不喜欢这样。
“可能你还不知道,”陈言脑子飞快一转,连连忙解释道,“时暮最近一个月孕吐比较严重,吃什么吐什么,根本补不进去。”
“他之前身体一直很健康,营养不良也就是这一个月才出现的。”
他一脸认真,分析得头头是道,险些就要让何夕信了。
若不是她擅长察言观色,恐怕还真的信了。
不过,他们骗不骗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问这个问题也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最后,她淡淡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时暮顿时松了口气,可心底又不由自主地为何夕略显冷淡的反应泛起一丝失落。
他想,也许是何夕有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