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感觉自己似乎睡了很长一觉。
睁开眼时,只感觉神清气爽,什么烦闷、什么纠结,好像一扫而空,一下子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屋内依旧是一片沉沉的黑,辨不清此刻是深夜还是白天。
她摸索着从床底找到不知什么时候滑落的手机,屏幕在漆黑的房间里骤然亮起,这才发现竟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沉、这么久的觉了。
趿着拖鞋,何夕缓步走到窗边,伸手试图去拉开窗帘,可在阳光涌入的那一瞬间,她被那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眯起了眼,几乎是下意识地,“唰”地一声又将窗帘拉拢。
……太刺眼了。
还是这样合着,更让她觉得舒服。
与昨日抗拒与焦灼的情绪不同,不知为何,她只觉着自己此刻的内心分外平静,哪怕眼前出现一头巨大的棕熊,她或许也能十分冷静,面色如常地站在原地,看着它张开血盆大口朝着自己扑过来。
她冷不丁地想:到底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不过是半年而已,转眼就过去了。
何夕打开门,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双写满犹豫和踟蹰的眼睛。
是时暮。
因着精神上难以抑制的亢奋,他几乎一夜未眠,天刚亮就精神奕奕地起了床。
爱人重回身边的事实仿佛驱散了一切疲惫,让他只觉得浑身精力充沛,满腔都是无处安放的轻快与欢喜。
想到这些天在网上反复翻看的“情侣复合教程”中出现最多的一句话——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他顿时兴致勃勃地冲进厨房,生平第一次动手做起了早餐。
可能是他确实没有太多做饭的天赋,不管怎么做,成品都和想象中的差距过大。
第一次,失败。
第二次,还是失败。
第三次、第四次……
……
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他终于端出了一份看上去像模像样的作品出来。
甚至来不及自己尝一口,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何夕的房门外,满心期待地想要让她品尝这份自己人生中第一次为她做的早餐。
当他站在门口的时候,满腹热情却稍微冷却下来。
他终于想起来了,何夕此时还没起床。
于是他从九点多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那盘早餐冷了又热,热了又冷,反反复复。
就在他终于按捺不住,犹豫半晌举起手准备敲门的那一刻——
门却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时暮一下子怔在了原地,一直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愣愣地望着何夕,仿佛连呼吸都忘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有了何夕已经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真实感,不再是那种晕乎乎飘在云端的飘飘然,而是一种脚终于踩到了实地,心也落回了胸膛的安定。
何夕瞧着时暮一米八几的个子,却摆出一副怔忪无措的表情,只觉得颇为滑稽,一时间心情更好了几分。
她懒洋洋地倚着门框,心情颇好地挑眉问他:“杵在这儿采蘑菇呢?”
时暮欣喜于她态度的改变,却也不敢表现太过明显,生怕招她厌烦,于是清了清嗓子,尽量平稳地说道:“我做了早…午餐,你要试试吗?”
尽管如此,他的声音里也透着一股藏不住的、献宝似的雀跃。
说完,他忍不住悄悄观察何夕的表情,却不知自己这副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在对方眼里,像极了一个期期艾艾的小媳妇。
“好啊。”
何夕点了点头,迈开腿朝餐桌走去。
她心里确实有些好奇,这个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倒是能端出什么东西来。
时暮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却还努力抿着嘴,试图表现得不要太明显,只有那双发亮的眼睛,悄悄泄露了他内心中溢出的欢喜。
餐桌上,摆着一盘造型精致、看上去十分可口的三明治。
何夕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没想到,时暮竟然还真的能做出来一份看上去卖相相当不错的食物。
在时暮灼灼的期待目光中,何夕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
下一刻,她的表情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面不改色嚼了两口,径直咽了下去。
“还不错,”她看着时暮亮晶晶等待着反馈的脸,唇角微勾,“你也尝尝?”
时暮立刻欣喜地拿起另一块,毫无防备,直接大大地咬了一口——下一秒,他的表情瞬间凝固,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呸、呸呸!”
这味道……咸得发苦,中间还夹着没搅匀的蛋壳碎,简直难以下咽。
他猛地抬头,下意识难以置信地盯着何夕:“这么难吃,你到底怎么吃下去的?!”
何夕摊摊手,一脸无辜:“味道其实确实还行。”
比她做得好吃多了。
说着,她又面不改色地咬了口手中的三明治,细细嚼了几下,再次平静地咽了下去。
时暮看着她从容的动作,下意识地想要伸手阻拦,下一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拿起手上的那块三明治,继续往嘴里塞。
只是这味道实在一言难尽,尝遍了各种山珍海味的小少爷做不到像何夕那样面无表情地咀嚼,只好硬生生地直接咽下去。
将他莫名的动作看进眼里,何夕实际上却没什么太多的反应,动作不停,很快就吃完了一整个三明治。
有点渴。
她正想找点水喝,身旁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
何夕转头看去,时暮正捂着嘴,咳得整个人都在发颤。
白皙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生理性的泪水迅速盈满了眼眶,长长的睫毛被濡湿,黏成几缕,随着咳嗽狼狈地颤动着。
何夕望过去的第一反应竟是:这张脸真是…连狼狈的样子都好看极了。
下一刻她就回过神来,意识到对方应该是噎着了,于是缓步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水。
她走到时暮身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将水杯递到了他面前。
时暮正咳得昏天暗地,眼前忽然出现一杯清水,他想都没想直接一把接过杯子,迫不及待地大口灌了下去。
温润的水流滑过喉咙,终于让堵在嗓子眼里的食物顺了下去,那股咳嗽带来的火烧火燎的刺痛感也随之缓解。
他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眼尾的皮肤太过白皙薄透,此刻泛着用力过度的红晕,像染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慢点吃,”何夕淡淡开口,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吃个东西都能噎成这样,“也没人和你抢。”
时暮瘪瘪嘴,有些感到挫败,他做的东西也太难吃了。
他暗暗在心底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自己的厨艺练出来,然后抓住何夕的胃。
想到以后的场景,时暮就忍不住嘿嘿嘿地笑了出来。
何夕实在不能理解他的脑袋瓜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前一秒还狼狈得像只淋了雨的猫,下一秒就笑得像一条傻了吧唧的狗。
一个三明治不算多,但是何夕也差不多饱了,但是对于一个孕夫而言,这点食物的营养显然远远不够。
问题在于,她自己实在是个厨房杀手,根本做不出什么像样的吃的。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不是外卖就是外食,可眼下时暮这状况,大概率是不能总吃外卖的。
她将目光投向时暮,开口询问:“你现在平时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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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什么?”
时暮一愣,以为她在关心自己,乐滋滋回答:“大哥把拾味间收购了。”
见何夕不太理解,他又进一步解释道:“只要我提前一天把想吃的菜单发过去,第二天就会有人把这些饭菜准时送上门。”
何夕知道这家拾味间,那是一家非常出名的私厨菜馆,据说这家菜馆每天只接待两桌客人,订单已经排到了三年之后,简直是一位难求。
这还是她之前跑外卖时,从同行那儿听来的消息。
何夕心想,这就是钞能力吗?
她微微眯着眼,目光落在时暮脸上:“那今天的餐什么时候能到?”
闻言,时暮面色一僵,眼神不由自主飘向别处,支支吾吾道:“那个…估计、应该是到不了了。”
他吞吞吐吐地解释:“……昨天我忘记订餐了。”
但其实这只是一部分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尽管那些食物精致可口,可时暮一看到就忍不住反胃。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他试过强逼自己吃下去,却总在咽下后不久就忍不住吐出来。
从小没吃过什么苦的时少爷,实在不愿再受这份折腾。
再加上他也担心自己呕吐时的狼狈模样被何夕看去,便索性假装忘了订餐,想将这一切遮掩过去。
至于刚才那份三明治为什么没有吐出来,只能说味道实在太差,粗糙的口感和怪异的风味过于突出,反而一时压过了他敏感的嗅觉和胃部。
何夕倒也没有开口问他原因,这让时暮忍不住松了口气,但是再次被她关心的事实,又让他心底忍不住泛起一阵隐秘的欢喜,他对着何夕露出一个略带讨好的笑容:
“下次肯定不会忘了。”
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对了,”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也为了转移何夕的注意力,时暮连忙开口,“陈言说,让我们今天去产检。”
何夕轻轻瞥了他一眼,时暮提到“产检”时极其自然的语气,不得不感慨对方的接受能力确实有些强大。
“什么时候去?”她开口问道。
“都行,什么时候都可以。”
“那走吧。”
……
从早上开始一直等到下午的陈言,终于把时暮给等到了。
“你们等我一下。”陈言一脸幽怨地对他们说着。
没一会儿,他就重新出现在两人面前,随后没好气地将手中那盒包装精致的草莓,丢到了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你们上回落在我这的草莓。”
可怜他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把这草莓买了回来,结果一进门,整个屋子空空荡荡,连个鬼影都没了。
气得他直接抓了一把草莓塞进嘴里,却忘记了这些都是自己精挑细选、专门从水果店里挑出来最酸的草莓,一时间整个人酸得龇牙咧嘴。
为了报仇,他可是特意把这些草莓留了下来。
可不能让他一个人享受。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的动作,满心期待。
何夕其实并不怎么爱吃草莓,真正爱吃草莓的其实另有其人。
她伸手打开盒子,随即顿了顿,不动声色地取出一颗,递给一边歪歪扭扭躺倒在沙发上的时暮。
“给我的?”
时暮见状惊喜地睁大了眼,连忙坐直腰,像接过什么珍宝似的用双手捧住。
陈言瞧到这里,顿时心中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没出息!
何夕顿了顿,又取出一颗,递给一旁正偷偷往这边瞄的陈言。
正在怒其不争的陈言毫无准备,一下子接下了这颗“烫手山芋”,在时暮死亡凝视的眼神中欲哭无泪,一时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直接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