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流人群不息,菱华致步履匆匆赶往客栈。
白芜玉随意倚在跨栏边,手里抱着馒头啃,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
“小女婚期将至,这些日子我忙得昏天倒地,若有招待不周,还请诸位仙君海涵。”
菱华致脸色不佳,语气万般诚恳,抬手抹了一把额间的汗,继续道:
“近日,我听闻魔族在临杨有活动的迹象,派小女前来知会,本想与诸位协商对策,怎奈实在是难以抽身。今日嫁女我又怕多生事端,能否请仙君们出面震慑,也好成全这对姻缘。”
秋予织道:“菱庄主亲自登门相邀,岂有不去之理。”
菱华致顿时舒心,笑脸相迎:“那就麻烦诸位仙君多多照拂了。”
此时,蛇君从楼上快步走下,面上挂着期待之色。
菱华致哆嗦地后退几步,指着他:“呃...他,他也去吗?”
秋予织宽慰道:“他妖力已封,不会造成威胁。”
菱华致敛目,一副为难神色,妥协道:“那好吧,有仙君坐镇,晾他也不敢多事。”
随后,他又亲自招呼大家前往庄主府,这副波澜不惊的做派,俨然勾起雪寻舟的狐疑。
庄主府内外红绸高挂,锣鼓喧天,院子里的宾客侃侃而谈。
白芜玉跟着他们走进府邸,攥着玉牌的手沁出了汗。
蛇君小声道:“你怕什么?”
白芜玉道:“我没怕,就是给玉牌擦擦灰。”
言毕,她果真把玉牌放怀里搓了搓。
菱华致不想让蛇君招摇过市,求着雪寻舟一定要派人盯着他。
而这项重任就到了白芜玉身上。
起初她还算老实,不吵不闹和蛇君坐在角落里,直到两个女婢端着叫花鸡从他们眼前走过。
白芜玉一时吃欲上头,竟偷偷摸摸地跟了上去。
女婢们穿过前厅,经过花园,到了后院还东张西望起来,倒也显得十分神秘。
白芜玉靠在柱子后面,屏住呼吸。听见推门声,她念咒隐去自身气息,也跟着进去了。
这后院只见一间屋子,屋子干净整洁,左侧的书柜里有开启密室的按钮。
密道里漆黑,间隔一米点着油灯,道路蜿蜒崎岖,空气里还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香火味。
她探出脑袋,看见一个女婢点燃了香,随后插在香炉里,对着床上躺着的少年拜了三拜。
她疑惑:为什么要给活人上香?
即便距离稍远,她还是能感知到床上的少年仍有喘息。
她拧着眉,心跳突突,大着胆子上前几步,刚要探头查看,就听见有人朝里面走来。
一个转身,她溜进一侧的隔间。
来者步伐轻盈,看身形应该是个女子,临近隔间时脚步顿住,一双凌厉双眸看了过去。
在幽闭的隔间里,白芜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敢大口呼吸,额间还溢出了冷汗。
好在那人只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随后,白芜玉就听见有人被训话,心中暗道此地不宜久留。
就在她拉开竹帘时,身后传来的声音不禁让她汗毛直立。
“六郎,我有身孕了。”
这是菱雀的声音。
白芜玉闻声扭头,瞳孔紧缩,被眼前的画面震慑大气不敢喘。
在她的正前方,立着一个琉璃盏,晶莹剔透的碎片上正是菱雀的模样。
白芜玉根本不敢靠近,左右瞄了瞄,谨慎地吞咽着,当即转身就要离开。
谁料,她竟僵在原地无法动弹,后背传来一股吸力,将她拖曳到琉璃盏内。
一束聚光扰乱她的视线,穿梭在星星点点的黑洞里,似乎来到另一个时空。
白芜玉稳住身形,眼前的琉璃碎片漂浮在空中,接二连三在她周身环绕。
当她仔细看清,却被吓得不轻。
这些碎片里居然都是菱雀,不同的场景都是她的影子。
一片琉璃镜像推近,画面牢牢将白芜玉笼罩,仿若身临其境。
乌云笼罩天际,毒气弥漫全城。
百姓高呼:“烧死她,烧死她!”
菱雀被五花大绑困于高台,她面前立着一个炉子,炉内大火势不可挡,四周蹚出的热气映得她满面通红。
她嘴唇干裂,难受不已:“爹,诛杀人族一直都是魔族的阴谋,你为何苦苦将我来缠?城中突遭变故亦不是我想......”
菱华致红着眼,咬牙切齿:“你一句阴谋就想开脱其罪,你知不知道阿诺还躺在棺材里!”
菱雀鼻头一酸,望着熊熊烈火,道:“那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
菱华致道:“身为七煞女,这便是你的错。”
原来,城中天降劫难,是因她七煞命格所引,全城壮丁在一夜间全部死绝,孤孀妇人身中剧毒。
菱雀凝眸,眼中蓄泪,嘴巴一张一合,“可我...是一月降世啊...”
这身负七煞命格的根本就不是她……
“身为亲姐,救弟弟难道不应该吗?”菱华致眼中狡黠,透着耐人寻味。
“只有你死了,阿诺才能活。”
“所以,这是一场献祭?”她平静的说出。
菱华致道:“你该庆幸自己有价值。”
菱雀咧嘴一笑,泪水掉进嘴里,又苦又涩。
她被送到炉子边上,烈火灼伤她的肌肤,而全城百姓都在凝视她的死亡。
当真相被掩藏,所有人都是伪人。
“今日除七煞,斩厄运,以一人身陨换万人康健,是她此生幸事,日后迎安泰,接福禄。”
“来人,送她上路。”
菱华致衣袂飘飘,站立在那里威严无比。
百姓歌颂:“庄主大义。”
菱雀心如死灰,望着烈焰再也流不出眼泪,毅然决然倒了下去。
顿时,火花四溢,炉子火焰高涨,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一条纯白水袖‘刷’地一声延伸火炉,卷起菱雀的腰际拉出烈焰。
身着黑金玄服的男子从天而降,他收了水袖,扶住摇摇欲坠的菱雀。
菱华致上前,“阁下是何人?”
“我来自仙族。”他抛出一个瓷瓶,缓言道:“要怪就怪天道不公,没必要牵连一个姑娘,这瓷瓶里的药可以解你们身上的毒。”
菱华致大喜,紧握瓷瓶,恭敬作揖:“多谢仙长。”
他转眼看向菱雀,不冷不热道:“留下,还是跟我走?”
“跟你走。”
菱雀没有丝毫犹豫。
他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临杨城。
画面暂退,白芜玉浑身一哆嗦。
她喃喃自语:“原来八年前,临杨天降大劫,背后竟还藏着这样的事。”
琉璃碎片接憧而至,白芜玉再次身临其境。
菱雀推开大殿的门,见到眼前景象时,手里端着的甜点全部掉落在地。
高台之上,男人上半身白袍加身,衣领大敞,下半身竟是延绵不绝的蛇尾。
她节节后退,浑身颤抖,“你...你,你是妖。”
男人睁开双眸,额间纯白印记亮起,嘴角勾起的弧度可见深深獠牙。
菱雀被吓跑了,这一路跌跌撞撞,不要命的跑。
她心中暗道:他竟然是妖!整个宛禾洞都是妖!
她被树杈绊倒,大口喘着粗气,不敢相信当初救下她的人竟然是妖。
“你害怕我?”
男人魅惑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菱雀咬紧牙关,匍匐在地,却也止不住身上的抖擞。
她不敢答,他也不再问。
画面褪去,又一琉璃碎片撞击。
菱雀坐在男人怀中,柔情似水,“六郎,为什么你额间的妖族印记是白色?”
“我是仙族的螣蛇。”
她娇嗔道:“那你沦落到妖族,是被仙族赶出来了?”
男人浅笑,轻轻刮了她的鼻子,柔声道:“没有。自我师尊陨落后,梵天金杖不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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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此番下凡也是寻她的转世。”
“天涯海角我都陪你。”
他紧紧搂抱住她,轻轻吻了吻她的脖颈。
——碎片撞击,将白芜玉带到下一个画面。
雷雨交加的夜,他穿戴齐整作势要出门。
菱雀一身素衣,披头散发,上前拦住,“六郎,我有身孕了,能不能不去临杨?”
他回:“我赴的是你父亲的约。”
她秀美蹙起,道:“不行,你不能相信他。六郎,就当是为了我,不要再去管临杨了。”
她低头,泪滑落:“我讨厌临杨,讨厌那里的一切。”
六郎取下斗笠,将她拥入怀。
案台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菱雀提笔在白纸上挥舞,写下‘岁安’二字。
六郎看了这两个字很久很久。
“儿子要跟我姓。”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我梦见了。”
——碎片接替,同样的夜晚,倾盆大雨淅淅沥沥。
菱雀艰难产子,盆盆血水端出,屋内惨叫不停,伴随一阵婴儿啼哭,好似一切都静止了。
“六郎呢?”
桑叶上前作揖:“回雀夫人,主君他去临杨了?”
菱雀愠怒,冥思片刻,“是菱华致传的信吗?”
桑叶道:“是他上门了。”
菱雀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孩子,他额间有一个和六郎一样的纯白印记。
“给我配点药,让我最快复原身子。”
“是。”
桑叶退下,屋子里只有他们母子二人。
白雾弥漫,临杨城内。
菱雀只身出现在城门口,菱华致一改常态笑脸相迎。
“雀儿,你回来了。”
菱雀冷声道:“我夫君呢?”
菱华致道:“在百乌庄做客呢,是爹对不起你,你就原谅爹好吗?为了表达歉意,我给你们举办婚礼。”
菱雀环视了一圈,“你有这么好心?”
菱华致道:“雀儿,爹做了很多糊涂事,不求你现在原谅,但看着孩子的份儿上,婚礼还是要有的。”
菱雀狐疑打量,道:“你都知道了?”
菱华致笑着点头,道:“父女哪有隔夜仇啊,来,跟爹回去。”
菱雀半信半疑跟着他回到百乌庄,换上一身嫁衣静等新郎,可红盖头下的她仍旧隐隐不安。
“吉时到,迎新郎。”
随着敲锣打鼓,走来一位身着喜服的新郎。
菱雀眸子转动,心中忐忑起来,她有种直觉,身侧这个男人绝不是六郎。
红盖头掀开,眼前站着一位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菱雀凝视着他,后知后觉:“裴钰!”
又转头怒视菱华致,道:“你难道不知道他已经投靠魔族了吗?”
菱华致不语,而是眼神示意裴钰。
趁着菱雀没反应过来,裴钰凝指定住她,掏出一个琉璃盏。
“菱庄主,你按住她,按牢了。我这就篡改她的记忆,让她替我们去斩杀蛇妖。”
菱华致立马扑过去死死按住菱雀,将她踩在脚底下,男女力量悬殊,任凭她如何挣扎都没用。
裴钰施法硬生生抽取她的记忆,一点一滴融入到琉璃盏当中。
他念念有词:“庄主之女菱雀,一生从未出过临杨,挚爱未婚夫婿裴钰,与之携手斩杀妖邪。”
裴钰不仅篡改记忆,还给她下了傀儡术。
彼时菱雀的颅内嗡嗡作响,仿佛被毒虫侵蚀,痛得她满地打滚,苦不堪言。
脑海中那道黑金玄色身影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只有杀戮。
她猛地站起来,双目猩红,嘴角抽动,一举一动活似提线木偶。
裴钰勾唇一笑,眼底得意,“成了。”
菱华致摸了摸鼻子,试探性对菱雀发号施令:
“去杀了阵中的蛇妖。”
菱雀动了动脖子,两眼无神,抬脚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