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欢声雷动,笙歌鼎沸。
这道声音也还是异常清晰地传进秦之屿的耳朵。
后悔在这刻更加汹涌。
话出口的那刻,两人同时愣住。
梁问夏很少,几乎没有,用这样冷漠如陌生人的语气跟秦之屿说过话。她对他的气愤,往心里去了,走心了。
气氛一下变得尴尬别扭。
林清竹见这边气氛不对,晃晃腿要从梁成舟身上下来劝架,“梁成舟,放我下来。”
“不用管。”梁成舟早瞧见妹妹那边的动静了,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真没事吗?”林清竹好久没见过俩哥哥姐姐如此剑拔弩张了。这次跟他们以往的小打小闹,无聊斗嘴不一样。具体哪不一样,她看不太懂。
“能有什么事?有事也就打一架。”梁成舟热闹看多了,很是无所谓。
倒不忘安抚她,“放心,你问夏姐吃不了亏。”
“……”林清竹扰扰头,咬着唇瓣,实话实说:“我是担心之屿哥。”
上次秦之屿被梁问夏踹下石梯进医院的事,她还历历在目。那次据说还不是故意,而是不小心。不小心都摔出个鼻青脸肿,小腿骨折,要是来真的,那之屿哥真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怕是会……小命不保。
她越想越后怕,语气也越发着急,“快放我下来。”
梁成舟还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轻描淡写地敷衍道:“没事。他皮厚,抗揍。”
真没啥稀奇,那俩冤家就没有一天能不吵不闹,和谐相处的。只要碰一起,一小时内,铁定吵嘴干架。之后的一小时内,又铁定和好。
这样的鸡飞狗跳,循环往复地上演了无数遍。细细数来,已经上演了整整十八年。梁成舟打小就不懂,也觉奇怪,两个不适合待一起的人,却又偏生爱往一块儿凑。
不是有毛病吗?
被定义有毛病的两人,相对而视。
一个站着,一个蹲地。一个仰头,一个低头。似被那句“别碰我”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都定定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几秒钟的时间,似被无限拉长。
秦之屿先有所行动,伸出一只手抓住梁问夏的右脚脚踝,觉察她在奋力挣脱,就抓得更紧些。另一只手将姑娘脚上一点没松动的鞋带轻轻扯开,再重新给她系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弄好右脚,又去弄剩下的左脚。重复刚才一摸一样的顺序和动作。
这么一个无聊没意义的幼稚举动,却一下把梁问夏哄好了。
生气容易,不生气也很容易。她情绪起伏的高低,全部来源于一人。她没发现,也没往他身上去想的那个人。
秦之屿支着腿半蹲在地上,轻薄流畅的背脊正对着梁问夏。从她的角度看,狗东西的背后线条……居然还挺好看。
她瞧出了细微变化,秦之屿不再是小学初中那种单薄瘦弱的体型,变得有棱角有弧度,是健康清爽的成年男生。时光长河的湍急漩涡,她总是最早,也是最晚发现他的变化。
梁问夏原本在看秦之屿的背,等回过神,已经不由自主撞进一双漆黑锐利的眼睛。
秦之屿捏着那根白色鞋带的尾端,指尖用力,轻轻地扯了扯。鞋带代替他,在向她求和。
是我错了,也是对不起。
朝夕相处了十八年,虽然秦之屿是惹梁问夏生气次数最多的人,却也是最知道怎么哄她开心的人。
他好声好气,“不生气了,行不?”
“谁生气了?”梁问夏不满撇嘴,傲娇可爱。
她又不是多小气的人,犯得着为这点小事生气吗?
她生没生气,他都应该先低头道歉。
秦之屿一直蹲在地上,仰着脑袋没出声,对她做口型,“我错了。”
错哪了,他就不知道了。其实很多时候,他跟她道歉,都不知道他哪里错了。当然,故意嘴贱犯贱的时候是知道的,其余时候就不知道。倒也幸好,她从来不会无理取闹地逼问他错在哪里。
梁问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真就不气了。
见人终于笑了,秦之屿松了口气,打算起身跟她说话。
“不许起来。”梁问夏急忙叫住他,“就这么蹲着。”
继而双手分别撑在秦之屿平坦宽阔的两边肩膀,右腿从他后背跨过脖颈,再把另一条腿也顺过来,屁股坐下去。
接着拍拍他的脑袋,示意他可以起身了。怕狗东西摔着自己,不忘提醒,“慢点起来,手扶着我的腿。”
在高处怕他听不见,她大声强调,“两只手。”
秦之屿抬手好几次,吞咽口水好几次,做足心里准备,都还是不敢碰梁问夏白皙笔直的光溜长腿。
他怕晚上睡觉又做梦。最近梦做得频繁了些,不好。
“快点。”梁问夏不耐烦了,又拍他脑袋,“要敢摔着我,饶不了你。”
在梁问夏又一次催促下,秦之屿才迟疑地把手嘘嘘搭在她小腿。好一阵儿后,十指缓慢曲起,掌心一点一点贴紧触感细滑软腻的小腿肚。
好滑,像抚摸软嫩沁凉的牛奶冻,手感好得要死。
秦之屿不再挣扎,眼一闭,心说:死就死吧!反正不管怎么样,那不可言说的梦也没一天放过他的。
上面的空气确实更清新,视野也确实更开阔。
上去不到一分钟,梁问夏的心情就变得很好,比没吵架前还要好。她玩心大起,大声喊他的名字,“秦之屿。”
“干嘛?”秦之屿不用猜都知道,准没好事等着他。
“秦之屿是狗。”梁问夏自己使坏就算了,还撺掇旁边的林清竹,“清竹,跟我学。”
她喊高兴了,转而大声骂她哥:“梁成舟是大笨蛋。”
不是没有缘故骂人,梁问夏真觉得她哥是大笨蛋,榆木脑袋一个,喜欢人姑娘却不知道。
林清竹没跟姐姐着胡闹,只看着她咯咯傻笑。
她不好意思喊,也不敢喊,更多的是不想喊,主要她一点儿不觉得梁成舟笨。梁成舟在她心里,多聪明得一人儿啊!
“梁问夏。”梁成舟眼风扫向上方,朝妹妹使去一个没好气的眼神。胆子大了,都敢骂他了。
梁问夏属于越激越得意,绝对不会收敛的那种。仗着梁成舟只敢口头加眼神吓唬她,肆无忌惮地挑衅她哥,喊得更加大声:“梁成舟是大笨蛋。”
话音未落,又接上一句:“秦之屿是狗,大傻狗。”
“清竹,快叫。”她就想林清竹跟她一块儿喊。
林清竹真喊了,声音没姐姐的大,“梁问夏是大美女。”
这是梁问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她喜欢夸自己,也喜欢别人夸她。
“喊错啦。”
“没喊错。”
梁问夏哧哧笑,纠正她,“错了。”
“没错。”
巧逢台上赵南一出场,周围人都在大声喊她的名字。梁问夏也跟着挥手,放声尖叫,“赵南一……”
秦之屿听着她肆意畅快的尖叫声,心口涌起些许难过。他身处人声鼎沸中,双目失焦,低声呢喃:“梁问夏。”
不是叫她。只是……想叫叫她的名字。
……
距离九月开学还有小半个月。
梁成舟想带林清竹在京市多玩一阵儿,梁问夏要考科目四拿驾照,秦之屿也要留在京市弄签证。遂四人都没有回渝市,在梁家兄妹的外公外婆家住了下来。
许家一下多出几个孩子,每天那叫一个鸡飞狗跳。不是这里吵起来了,就是那里又闹起来了。
吵闹都在梁问夏。秦之屿老是跟她抬杠斗嘴,他现在挨揍时会跑会躲了,她不是每次都能压制住。梁成舟又老是成天带着林清竹出去玩,没人帮她一起收拾狗东西。许珩年也不是个合格的长辈,知道她胆子小,一回大院就老爱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捉弄她。
一天天的,尽可着她一个人欺负。
“秦之屿,警告你,以后都不许跟我说话。”她前脚气鼓鼓跟狗东西绝交,后脚又气急败坏威胁她小舅,“许珩年,你要再惹我,我立马把你的秘密告诉外公外婆,让他们打断你的腿。”
许珩年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脸无所谓,“什么秘密?我哪有秘密?”
“你跟南一偷偷谈恋爱。”梁问夏甩出能把全家人吓到的重磅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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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没被抓现场,许珩年坚持一个原则:死不承认。嘴角勾了勾,嗓音带着愉悦,“没有的事,别乱说啊!”
难得多费喉舌,梁问夏“哼”一声:“早晚让我抓到你。”
“我等着。”许珩年一点儿不在怕的,还得意洋洋地挑衅她。
一周后,梁问夏才终于抓住了许珩年的把柄。
恰逢那天还是她拿驾驶证的大好日子。
六点闹铃一响,梁问夏没像往日赖床上睡足睡够才睁眼。而是一反常态,麻溜下床进浴室洗漱,打开衣柜挑挑选选,拿了套甜辣风的黑色分段漏腰套装裙换上,还好心情地给自己撸了个精致全妆。
完事跑到隔壁房间,没敲门直接闯进去,边走边大声嚷,“秦之屿,起床,快起床啦。”
秦之屿睡得可香,正跟梦中的姑娘缠绵悱恻,交-融缠绕。紧要关头,冷不丁被现实中咋呼闹腾的呼喊声从美好梦境中唤醒,心情那叫一个难以形容。被子底下遮盖的湿-透-内-裤,更让他难以面对。
闭着眼重重叹了口气。不想清醒,不想睁眼,不想说话。
更难面对的还在后头……
梁问夏进房间后直奔大床的位置,见床上人已经睁眼,没多想就弯下腰抓住被子一角。她做了活了十八年来最后悔的一件事——暴力掀了秦之屿的被子。
她看见了,不该看的,男生光-溜溜的身子。
秦之屿没穿衣服,也没穿裤子,全身只着一条黑色内-裤。
……呃。
有地洞给秦之屿钻吗?可以把狗东西揍昏吗?世上真的没有喝了能让人失忆的忘事水吗?梁问夏在心里想了好多。
这一趴儿,究竟怎么才能当作无事发生过呢?
秦之屿就是早有预料,也料不到梁问夏直接会掀他被子。
以往她毫无预兆地闯进他房间,做的第一件事,都是爬上床趴在他耳边,超大声喊他名字,把他闹醒。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一来就直接掀被子,导致他赤-身-裸-体全部暴露在空气中的情况。
倒不是觉得丢脸,尴尬也是其次。只是她铁定要骂他恶心了。
第一次摊上这么尴尬的场面,且这无比尴尬的场面还是自己造成的。梁问夏脑子已经被满室的尴尬弄蒙圈了,哪想得起先发制人骂秦之屿,她只想赶紧跑路。
好后悔来这一趟,为什么要来找他?为什么要直接闯进来?为什么要掀他被子?
啊啊啊……快消失。她消失,或是他消失,谁消失都行。
“你还准备看多久?”秦之屿就没这么无语过。她要不要看得这么认真?那地方是能一直盯着看的?
“啊?”惊吓过度,梁问夏脑子迟钝。
秦之屿差点儿吐血,使眼色示意她手里的被子,“放手。”
一直攥在手心,忘了丢掉的被角,被梁问夏像丢烫手山芋一样丢掉。黑灰色的被子缓缓落下,将空气中一直萦绕的尴尬暂时遮盖。
她一秒钟都待不下去,果断转身往外跑。
“跑什么?”秦之屿见人要跑,急忙坐起身,手急眼快拉住她手腕。
没被倒打一耙骂上他一顿,他还挺不习惯。没有喋喋不休,痛痛快快把他骂到爽就跑,不是她风格啊!
不跑留在这继续尴尬?继续大眼瞪小眼?继续看他大兄弟罚站?
梁问夏知道自己为什么跑,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跑,这事就没给她反应的时间。
“松手。”她气急败坏,奋力挣扎,“你暴露狂吗?要不要脸?睡觉为什么不穿衣服?”
秦之屿顾不上回话,怕人给跑了,加大力道想把梁问夏扯过来面对他。没成想用力过猛,把人给拽床上来了。
真……不是故意的。
梁问夏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整个人就压秦之屿身上了。
只记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带着她一阵儿天旋地转,她大腿在床沿磕了下,痛感传来的那秒,她已经朝狗东西扑了下去。
姿势不仅暧昧,还很见不得人。
她脸埋在秦之屿颈间,一只手撑在他没穿衣服的硬实胸膛,另一只手腕被他抓着。脚上的拖鞋飞出老远,白嫩脚丫悬空乱晃,无处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