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的老师还在喊“陆严言！过来合影！”，陆严言却早攥着那张烫金的奖状冲下台了。
奖状边角被他捏得发皱，燕尾服的扣子跑松了两颗，他眼睛在人群里扫了两圈，一眼就瞥见站在礼堂后门的沈隅。
“沈隅！”他喊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领奖时的激动，几步冲过去，没等对方反应就拽住他的手腕往外走。
沈隅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想挣开，却被陆严言攥得更紧——那力道带着股不容拒绝的执拗，手心的汗蹭到他手腕上，有点烫。
校园里静悄悄的，礼堂的喧闹被远远抛在身后。陆严言拉着他往操场边的香樟林跑，路上踢到几片枯黄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响。
树影把路遮得斑驳，风穿过枝叶，吹得陆严言额前的碎发晃了晃，发胶早就被汗水冲得没了型。
“跑什么……”沈隅的声音有点闷，被拽着的手腕泛红，却没再挣。
陆严言猛地停下，转过身。
香樟的影子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手里的奖状被他举起来，像献宝似的：“看！一等奖！”
沈隅的目光落在奖状上，又抬眼看向他。陆严言的嘴唇还带着点上台时的红，眼里亮得很，像落了星子，刚才在台上那股认真劲儿还没褪，又添了点藏不住的得意。
“刚才在台上……”陆严言往前凑了半步，声音放低了些，风把他的话吹得有点散，“你听见了吧？评委说我弹得比练习时好。”
沈隅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树影在他脸上晃，睫毛垂着，看不清情绪。
陆严言忽然笑了，抬手把奖状往裤袋里一塞，腾出的手轻轻碰了碰沈隅的脸颊。
对方的皮肤有点凉，被他一碰，沈隅的睫毛猛地颤了颤。
“我在台上看见你了。”陆严言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哑，“就知道你会来。”
没等沈隅回应，他忽然仰起头，轻轻吻了上去。
沈隅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刚刚还在台上演奏钢琴曲的人，现在正仰着头静静地亲吻着他。
不是很用力，像羽毛扫过，带着点他刚跑出来的热气。
陆严言的睫毛蹭到沈隅的眼皮，有点痒，他下意识想退开，却被陆严言伸手按住后颈——那力道很轻，更像一种挽留。
“沈隅，”陆严言的嘴唇贴着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点紧张的颤，“我不是随便玩玩的。”
他亲得有点急，呼吸混在一起，带着香樟叶的清苦气。
沈隅的身体僵得像块石头，手攥成拳，指甲掐进掌心，却没推开他。
直到陆严言慢慢退开，他才猛地偏过头，耳根红得快要滴血，连脖颈都泛着浅粉。
陆严言看着他这模样，忽然有点不好意思，抬手挠了挠头，指尖还在发烫：“我……我就是想告诉你，刚才弹琴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我喜欢你，你考虑我一下吧。”
风又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打在两人脚边。
沈隅没说话，只是肩膀微微松了些，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露出泛红的指节。
陆严言抱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脖颈处乱蹭。
沈隅的后背抵着香樟树，树皮的纹路硌得肩胛骨有点痒，鼻尖萦绕着陆严言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混着点操场的青草气。
“可以放开了吗？”沈隅的声音从头顶漫下来，带着点沙哑。
“不放。”陆严言的声音闷在沈隅颈窝里，带着点鼻音，手臂收得更紧，几乎要把两人的心跳挤到一起，“刚刚我亲你……为什么不躲？”
沈隅轻叹一声，“你觉得我躲得开吗？”
“你可以。”陆严言抬头看他，语气硬邦邦的，带着点孩子气的笃定，仿佛刚刚沈隅没推开的那一下真的是隐藏了某种情感。
“不想看你难过，可以吗？”
“温晴也会难过。”陆严言的声音突然有点发闷，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沈隅的衣角。
为什么单单只不推开他呢？
“她不会突然凑上来亲我。”
“如果是她……”陆严言的声音更轻了，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呼吸拂过沈隅的颈侧，“你也不会推开，是吗？”
沈隅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他偏过头，避开陆严言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喉结又滚了滚，为了快点结束这场让他手足无措的对峙，只能硬着头皮撒谎：“嗯。”
怀里的人明显僵了一下，抱得他的力道松了半分，陆严言的脑袋垂下去，抵在沈隅胸口，声音闷闷的，像被戳破了气的气球：“哦……”
陆严言抬起头，鼻尖几乎蹭到他的下巴，眼里那点低落没了，又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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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熟悉的、死皮赖脸的光：“反正……只有我能亲你，而且也只有我会这么做。”
沈隅没应他的话，只轻轻说道：“快回去吧，还有人在等你。”
“等会儿你还在吗？”
“我得回家了。”
他今天刚从竞赛的地方赶回来，本就该回家，是陆严言一直坚持要他来看，这车马奔波的，现在指不定多累呢……
陆严言顿时生出一丝愧疚，“好吧……”
沈隅抬手，带着点安慰意思地摸了摸他的头，夸奖道：“今天很厉害。”
陆严言眼里暗淡下去的光顿时又亮了起来。
————
原来一等奖还有一个奖杯……陆严言刚刚走得太急忘记拿了，现在只能一边捧着奖杯一边被杨雪骂。
“你知道校长和领导都在吗？你眼里还有规矩吗？”
陆严言抱着奖杯，乖乖低着头，头发乱糟糟的，刚才跑太快被风吹得翘起来几缕。
他咧了咧嘴，露出点讨好的笑：“老师我错了，真的错了，下次肯定记着。”
“还有下次？”杨雪瞪他一眼，伸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下，“奖杯拿好！别又给我摔了，这可是学校定做的。”
“哎，好嘞。”陆严言赶紧把奖杯往怀里紧了紧，金属凉意透过薄薄的燕尾服渗进来，倒让他清醒了点。
刚走出后台，两个女生就红着脸凑过来，手里的手机屏幕亮着，是微信二维码界面。
穿蓝裙子的女生声音细怯怯的：“学长，你刚才弹琴的时候……真的超厉害，能不能加个微信？”
陆严言愣了下，随即摆手，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却很干脆：“不好意思啊同学，我对象管得严，不让随便加别人微信，真对不住。”
女生们的脸唰地红了，忙不迭地收起手机：“啊，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说完就低着头跑开了，裙摆扫过带起阵轻响。
陆严言看着她们的背影，挠了挠头，低头瞅了眼怀里的奖杯。
其实那冰凉的金属一点也不焐手，远不如刚才攥着沈隅手腕时的温度实在。
他抱着奖杯往校门口走，脚步慢慢悠悠的。
虽然他没对象，但是他现在还在追沈隅呢，怎么可能还会接受别人？不给微信是最好的。
可惜今天又被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