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严言是被窗外的鸟叫吵醒的，眼皮黏得厉害，闭着眼摸过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时，刺得他眯了眯眼。
解锁界面停留在微信首页，前晚的对话框还顶在最上面——他睡前翻聊天记录，手指滑得太急，误触了“拍一拍”，当时心脏咯噔一下，等了半小时也没等来回复，最后气鼓鼓地睡了。
此刻看着那句“陆严言拍了拍你”孤零零挂在对话框里，他啧了声，指尖在屏幕上戳了戳。沈隅那家伙，肯定看到了，就是故意不回。
他侧过身，枕头压得有点皱。
其实也不是非要个回复，就是……醒来看见这记录，心里有点不舒坦。好像那下没拍够，又好像是想确认，这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打算一直装死。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两秒，陆严言咬了咬下唇，干脆又对着沈隅的头像，轻轻点了下“拍一拍”。
新的提示弹出来，和昨晚那句并排躺着，像两个傻愣愣的感叹号。
他盯着看了会儿，忽然有点心虚，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把手机扔回枕头边。
“反正都没回，多一下也一样。”他对着天花板嘟囔，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耳朵却悄悄竖起来，等着那声可能永远不会来的震动。
———
集训宿舍的台灯亮着冷白的光，沈隅刚解完一道电磁学难题，指尖在草稿纸上顿了顿，手机在桌角轻轻震动了一下。
不是消息提示音，是那种轻轻的、带着点突兀的震动——是微信的“拍一拍”。
他拿起手机，屏幕上弹出的预览框里，赫然是陆严言的头像，下面跟着一行小字：“陆严言拍了拍你”。
沈隅的指尖在屏幕边缘摩挲了两下，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人……总是这样，一点小事也要闹点动静。
“看什么呢？”旁边传来佟知遥的声音。
沈隅抬眼时，佟知遥已经凑了过来，肩膀几乎要碰到他的胳膊。
佟知遥是这次竞赛同省的选手，成绩顶尖，性子却热络，这几天总爱往他身边凑，眼神里的探究藏不住——沈隅能感觉到，但他懒得应付。
刚才那瞬间的蹙眉，显然被佟知遥捕捉到了。
佟知遥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带着点新奇：“你刚才……好像皱眉了？”
沈隅没说话，指尖在屏幕上按了按，直接锁了屏，把手机塞回口袋里。抬眼时，眼神凉淡淡的，带着点不太客气的疏离：“有事？”
佟知遥被他这眼神看得愣了愣，随即笑了笑，往后退了点，拉开距离：“没事，就是坐久了有点无聊，想跟你聊聊天。”
他这人一向会找话题，没等沈隅回应，就自顾自地开口：“对了，你想考哪所大学？我打算报B市的学校，那边资源好，竞争也够。”
佟知遥看着沈隅，语气里带着点理所当然：“你应该也想考去B市吧？咱们这成绩，不去B市顶尖的那几所，好像都说不过去。”
沈隅正在收拾散落的草稿纸，闻言动作顿了顿，声音没什么温度：“我不想去B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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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佟知遥显然没料到，挑了挑眉，“那你想去哪？现在也该琢磨琢磨未来的方向了。”
“本地的。”沈隅把草稿纸叠整齐，扔进桌角的废纸篓。
佟知遥这下是真的惊讶了，语气都提高了点：“本地？你说S大？”他顿了顿，像是觉得不可思议，“不是我说，S大是还不错，但以你的能力，去S大也太屈才了吧？”
沈隅抬眼看他，眼神平静：“谢谢你的肯定。”顿了顿，他补充道，“但既然我有这个能力，去哪里，不都是一样的吗？”
佟知遥愣了愣，随即笑了，只是那笑容看着有点不走心，敷衍地点点头：“……有道理。”
他没再追问，心里却犯嘀咕。
沈隅这人，看着冷淡得像块冰，可刚才看到手机时那瞬间的情绪波动，还有现在这出人意料的选择，都透着股说不出的违和。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和事，能让沈隅这样的人，做出这样的决定？
佟知遥看着沈隅重新低头刷题的侧脸，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一点也看不懂这个人。
他自认为的天才之间就应该惺惺相惜的理论也在此时破碎，毕竟沈隅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去主动融入一个群体的人。
越是这样的人，佟知遥就越有兴趣。
他装作不经意地问：“你是哪个学校的？”
沈隅连头都没抬一下，“南城一中。”
南城一中……佟知遥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这个高中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