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科的铃声刚落，蝉鸣声便铺天盖地涌进考场，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飘着夏末草木的微腥气。
陆严言把笔放进笔袋时，指尖有些发僵。沈隅在他旁边收拾东西，校服袖口卷到手臂。“走了。”他走到陆严言面前，声音里带着考完试的松弛。
到了沈隅家，小黑从沙发上跳下来，尾巴扫过陆严言的手背，软乎乎的。陆严言弯腰抱起它，黑猫的爪子搭在他的小臂上，暖烘烘的体温透过薄薄的T恤渗进来。他低头看着怀里的猫，眉头拧成个结，嘴角抿得紧紧的，像是有话堵在喉咙口。
沈隅靠在门框上，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笑了。夕阳从阳台斜切进来，在他脸上割出明暗的棱角，眼底却漾着柔和的光。“没事，”他声音放轻了些，“还有两个月就能见到了。”
陆严言抬头看他，眼眶却有点发红，抱着猫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他抱着小黑，指腹反复摩挲猫耳尖，喉结动了动：“沈易靠谱吗？”
沈隅倚着斑驳的墙，“还行。”
陆严言眉头没松，像揣着块烫手的山芋，一步三回头地挪到沈易租的公寓——六楼。门开的瞬间，猫粮的腥甜混着阳光涌出来——客厅角落立着米白色猫爬架，笼门半开，猫砂盆旁堆着整袋未拆的猫砂，连窗台都摆着软垫。
沈易挠挠头，耳尖发红，指节敲着门框：“前女友留下的，她走时只带走了猫。”
陆严言眼尾的红还没褪，视线扫过那些物件，抱猫的手臂松了松，却仍盯着敞开的纱窗，睫毛颤了颤：“窗一定关好，小黑会跳窗。”
小黑似懂非懂，尾巴勾住他手腕，轻轻一甩。
沈易的声音带着点被质疑的无奈：“放心吧，以前她出差，猫都是我喂的。”
陆严言脚步顿了顿，抱着小黑的手终于松开了。他转头看沈易，对方正弯腰逗猫，碎发垂在额前，指尖被猫爪轻轻拍着，倒真有几分熟稔的样子。陆严言喉结滚了滚，没再说什么，拉着沈隅的袖子往楼下走。
晚风卷着楼下烧烤摊的烟火气涌上来，路灯在地上洇开圈昏黄。沈隅站在路沿边，影子被拉得老长：“你打车回去吧。”
陆严言刚要应声，忽然想起什么，抬眼时睫毛在路灯下投出浅影：“你什么时候回老家啊？”
“明天。”沈隅仰头看了眼悬在楼角的月亮，语气轻得像被风刮走的烟。
陆严言猛地睁大眼睛，抓着沈隅袖子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怎么这么快？”声音里带着点没藏住的急。
沈隅声音低了些：“我外婆最近身体不太好，得回去照顾她。”
陆严言脸上的光像是被风吹灭了，嘴角往下垮了垮，眼尾耷拉着，声音也软乎乎的带着点鼻音：“好吧……那你一定要记得跟我手机联系啊。”
沈隅看着他这副样子，喉间动了动，应道：“会的。”
出租车的黄色光晕刺破暮色，陆严言坐进后座时还扒着车窗望，沈隅站在原地朝他挥手，路灯把他的影子钉在柏油路上，直到车尾灯缩成个小红点才转身。晚风掀起他校服下摆，他抄着手慢慢往家走。
—————
隔日的阳光爬进窗帘缝时，陆严言才揉着眼睛坐起来。空调停了，屋里闷着股夏末的热，他薅过床头的遥控器再次打开空调。
陆严言摸起身旁的手机，摁亮一看，屏幕上“沈隅”两个字跳出来，消息框里只有两个字：到了。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空落落的。陆严言盯着那两个字，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没动，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窗帘缝漏的日光斜斜拖到地板，屏幕蓝光映得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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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泛青。回完那个晃晃悠悠的猫咪表情包，他指尖在游戏键上敲到暮色漫进窗棂，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站起时，眼前一阵发黑。
陆严言扶着桌沿站稳，盯着暗下去的屏幕皱眉——以前能泡一天的游戏，此刻真是一站起来就眼睛发白。他扯了扯领口，喉间发闷，忽然抓起手机。
糟了，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就要废了。不能再这样，应该找个兴趣班上，这样消磨时间比较快，也不劳损身体。
想到这，陆严言又想去骚扰沈隅了。
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敲字，嘴角不自觉抿着：“你觉得我是去上吉他的补习班还是画画的补习班好？”
手机屏幕暗下去又亮起，陆严言指尖无意识蹭着硅胶壳边缘，盯着锁屏上的猫爪印发呆。窗外的天已经浸成墨蓝，空调风扫过散落的薯片袋，发出细碎的声响。
终于，屏幕亮了，“你喜欢什么？”几个字跳出来。他几乎是立刻点开输入框，眉头微蹙：“没有特别喜欢的，只是不想每天在家里打游戏。”
这次等的时间稍长，长到他数完了天花板上第三块水渍的纹路。新消息弹出来时，他指尖顿了顿——“吉他吧，画画要看近物，对视力不好。”
陆严言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下，像是压在心头的云散了点，飞快敲下“行”。指尖悬在发送键上，又补了句：“你老家好玩吗？”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歇了，房间里只剩下手机散热的轻响。那边回复得很认真，字里像裹着风：“如果说空气质量确实是比城市好。”
陆严言举着手机走到窗边，推开条缝。晚风带着楼下便利店的冰汽水味涌进来，他望着远处被路灯串起的光河，忽然觉得沈隅说的“好空气”，大概是混着稻禾香和星子的味道。他指尖在屏幕上悬了悬，没再追问，只是把手机贴在耳边，像是能听见千里之外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