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好久不见啊。”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嗓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何若楠双腿好像灌满了铅,一步都挪动不得。
康元没看出她的异常,笑着指了指季凌希站着的方向,“何若楠,你俩也好久没见了吧?我记得那时候你们和……”
说到这似乎想起来什么,清了清嗓子,“你们关系挺好的。好像还是前后桌?”
指甲死死抠着宋思宇的外套,何若楠不知道自己做了几次深呼吸,终于转过身。
那个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那个一夜之间丢下自己消失不见的人,那个自己花了五年时间去努力忘记的人,就这样站在眼前。
他的头发比以前短了些,人也比以前黑了,眼下有些青紫,大概是没睡好。
何若楠展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微笑,从宋思宇臂弯中抽出右手,向前走了两步,朝季凌希伸出手,说出了那句她不知道在心里演练过多少遍的话,“季凌希,好久不见。”
季凌希,好久不见啊。五年的时间真的挺久的,可对何若楠来说,要想彻彻底底忘掉他,却又全然不够。
只不过见上这么一眼,时间就好像回到了那年高考完的暑假,炙热的夏天,热烈的爱意。
季凌希看着她,缓缓抬起手,不轻不重,握住。
他的手掌依旧温暖,手指修长,握住何若楠柔软的手时,感觉有些硌人。
“好久不见,何若楠。”
何若楠有好多问题想问他,想问他当年到底为什么要分手,发生了什么?想问他为什么凌老师重复着说“别联系了”?想问他这几年去了哪,在干嘛?想问他有没有看到自己给他留的言?如果看到了为什么不回?
可这一切问题在此刻好像都没有意义了。知道了答案又能怎么样呢?失去的五年时光不会再回来了,被伤害的心永远都会有伤痕。
现实也没给她机会去问。
季凌希他就是这样一个瞩目的焦点,到了哪儿都是这样。
很快,同学一窝蜂涌到他身边,七嘴八舌和他聊天套着近乎。
何若楠低头苦笑一声,再抬起眼时,已经笑得明媚。她看向身后的宋思宇,“走,姐再带你去交际一下。”
宋思宇抽了抽嘴角,“你不去和他聊聊?”
何若楠摊了摊手,口是心非道:“有什么好聊的?就像你说的,这么多年他要想和我聊,早就联系我了。”
宋思宇方才听到季凌希的名字时,就下意识看向了何若楠。
在他眼里,这个一向冷静自持的人,第一次无法掩饰自己的脆弱。
尽管隔着这么多层的衣料,手臂依旧被她拽得生疼。何若楠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要不是靠宋思宇撑着,他都怀疑下一秒何若楠会晕倒在地。
他看见她大口大口吸着气,等到没办法再拖了,才缓缓转身过去。
宋思宇终于亲眼见到了那个在自己懵懂时期横亘在眼前的爱情拦路虎,只不过一眼,他就知道自己何止是输得彻底,他和季凌希在何若楠心里的分量,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他能看出何若楠在逞强,“诶,想聊就找个时间好好聊聊,说不定当年有什么误会。别说些违心的话,连我都骗不了,还想骗过你自己吗?”
何若楠打趣道:“误会?什么误会?他爸妈不接受我强制把他绑走?宋思宇,你偶像剧看多了把脑子看坏了吧?”
“你……我懒得和你说。”
“好了好了,别聊他了。我再带你见见我们班的官二代们,你别忘了今天来的目的。”
“行行行。”
何若楠依旧拉着宋思宇给老同学们介绍着,可那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说,何若楠好像在自己体内设定了个重复播放的程序,不需要思考就能脱口而出。省出来的注意力和五感,全放在了另一堆围着季凌希的人群上。
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去听他们在聊些什么,眼神流转时,也控制不住往那个方向看去。
他今天也是一身的黑衣,被包围在人堆里,依旧能一眼就看到。
她听到他说最终没去清大,跟着季老师去了M国,读了藤校,所以比大家晚读了一年,去年6月刚毕业。她听到他说这几年全家都出国了,季老师在藤校教书,凌老师在做行政方面的工作。她还听到他说,这几年过得挺好的。
原来他过得挺好的啊,原来没有我生活也是一样过的啊。何若楠想,明明自己就是希望他能过得好,可听到他这么说时,还是没来由地阴暗想着,凭什么?
很快,酒店的菜便上齐了。这次同学会来的人有四桌,康元定了个豪华大包厢,何若楠感觉自己走进了什么吃席现场,感慨班长真是豪掷千金。
季凌希被康元拉着在另一桌坐下,何若楠怔怔地用余光看了看,什么话也没说,带着宋思宇随便找了空位也坐下了。
她很少喝酒,但今天有人问她喝点什么的时候,她想都没想,说道:“啤酒。”
宋思宇想拦她,又觉得自己真是不自量力,这人要是能听别人劝,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放不下季凌希。想了想遂叹了口气,随她去了,大不了到时候吐得昏天黑地,自己做好后勤保障,就当是给他拓展人脉的回礼了。
再说了,就凭何若楠这么倔的性子,不喝点酒下去,指不定心里惊涛骇浪,表面上还是装着云淡风轻,他太了解她了。
何若楠已经极力在控制自己了,可就是心里堵得慌,什么菜夹到碗里都没了食欲,只有同学一个个来敬酒时,豪爽地一杯杯一饮而尽。
宋思宇这下是真想拦了,别两人还没聊上,何若楠就醉倒了。
饭吃了一半,何若楠起身,拍了拍宋思宇,“我去趟洗手间。”
“你还好吧?”
“没事,我只是平常不喝,不代表我不会喝。”何若楠留给他一个放宽心的表情,就往外走。
她有些想用酒精麻痹自己,可惜只是喝快了有些头晕罢了,脑子反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这么多年,她学着放下对季凌希的感情,努力将他当做生命中一个曾经帮过自己的普通过客。她甚至觉得,只要他一切都好,离开了便离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当她再次见到他时,那些难掩的爱意和恨意,还是如滕蔓般,疯长。
扎根土壤的根系被人硬生生扯断,人们以为它会枯萎,可当残留的根系有一天沐浴了阳光,浸润了雨水,悄悄地便开始蔓延。
何若楠心里很闷,她推开酒店的大门,想出去透口气。
H县的冬天其实不太冷,但今年例外。
何若楠站在冰冷的空气中,嘴里呼出来的白气模糊了眼前的景象。
一滴,两滴。
冰凉的触感滴落在额头、鼻尖上,起初以为是下雨了,后来那滴冰凉落在她的睫毛上,迟迟没有融化,何若楠才发觉,好像是下雪了。
她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雪了。今年运气真好啊,何若楠心里想着。
周围的人也很快发觉,有人惊呼“下雪了”,引来了许多步履匆匆的路人驻足。他们纷纷伸出手,期盼能接住从天而降的雪花。当雪花落在温热的手心又融化的瞬间,越来越多兴奋的声音从四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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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方传来。
“下雪了,真的下雪了!”
何若楠笑着抬头,学着她们伸出手去接,雪花越来越大,冰凉的手心已经没了温度,雪花落下时,迟迟都不消融。
她红着一只手,却不肯收回放在口袋里。
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一个人,低沉的声音从耳际传来,“别冻坏了。”
何若楠心跳停了一拍,她缓缓转头,便看见季凌希偏着头站在自己身侧。
白雪落在他黑色的大衣上,又悄然化成了一滩水。
何若楠强装镇定,拍了拍手里的雪水,插回口袋,“不至于。”
良久的沉默,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他们就那样站在那里,仿佛两个被少见的下雪天给怔住的人,看傻了眼。
周围的欢呼雀跃声都与他们无关,他们与黑夜融为了一体,却又好像隔绝在另外的时空中。
季凌希先开的口,“还好吗?我看你好像喝了很多酒。”
何若楠愣了愣,季凌希坐的那桌离自己不算近,他几乎背对着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知自己喝了好多酒的。
何若楠抬起衣袖闻了闻,好像也没什么酒气。
旁边的人笑了笑,“我看到的。那个就是宋思宇吧?你男朋友?他怎么也不拦着点。”
“你一杯一杯地喝,人家敬你你也不悠着点,太实诚了。”
“你出来就是为了给我说教吗?”何若楠没好气地问道。
“我……”季凌希张了张嘴,没了声响,“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何若楠极力在保持的冷静和克制因为这三个字而全盘崩溃。
她冷笑一声,“对不起?还真是容易啊,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消失五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她红着眼看向季凌希,“你当我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件?好玩吗?”
何若楠真的不想哭的,她其实不是个爱哭的人,可是见到他,眼泪就好像不要钱一样,往眼眶里涌出来。
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从眼角滑落,混着从天上落下的冰凉雪花,刺得她一个激灵。
“抱歉,我失态了。外面太冷,我先进去了。”说罢,转身就要走。
袖口从后面被人扯住,何若楠一个踉跄,有些惊讶地转头。只见那人抿着下唇,修长的指节死死捏着自己的袖口,一点也不肯松懈。
他说:“别走。聊聊?”
聊聊?何若楠突然就笑了,“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条消息,你看到了吗?”
季凌希片刻后点了点头,“我每一条都看了。”
“原来看过了啊。”
原来他真的是在刻意避开自己啊。看着自己那段时间每天都给他发些日常,说想他,说好想见他,说想听听他的声音,说不要分手,何若楠想,季凌希那个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觉得自己可笑?觉得自己烦人?还是像对肖佳璐一样,无视了自己。
她也曾经想过,他会不会是因为什么缘由,丢了那个Q.Q号,所以从来都没有上线过,也从来没有给过回应。
现在想来还真是自己一厢情愿,原来人家都看到了,只是不想和你聊。
“那时候你想过要和我聊聊吗?现在想聊了?抱歉,我不想了。”何若楠将紧拽在自己衣袖上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可掰开一根,另一根又攀附上来,好像永远都扒拉不掉的八爪鱼,让人又气又想笑。
“季凌希,放手。”
那人眼神晦暗,红着眼看向何若楠,嘴里只有两个字,“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