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宁时毓,正坐于宁宅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手持一支玉笛,低头吹奏着。
神色专注,眼中容不下别物。
人和笛声好似融为一体,隔离了周遭的一切。
笛声悲伤,听得树下一贯性子冷淡的穆离和庄醒,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路口传来。
只见一娇小的身影,手持灯笼向他们走来。
穆离和庄醒两人不但没有阻拦,等她来到他们身边时,庄醒反而语气幽怨道:“每年你都是最晚来的那个。”
福儿笑嘻嘻说道:“方才在路上摔了一跤,我……”
还不等她说完,树上的笛声便戛然而止。
三人当即不再开口。
知道打扰到了宁时毓。
见他的笛声没在继续,福儿仰着脖子对树上的宁时毓唤道:“公子,我上来了。”
回答她的却是,宁时毓翩然而落的轻盈身姿。
大氅衣摆落下的弧度优雅又迷人,加之他那张俊美的脸。
让福儿不由得看愣了神。
宁时毓看了眼福儿的脚,把玉笛收进怀中,语气责备道:“不是说了不用跟来。”
“年年都说,为何就是年年不听。”
这还是福儿刚到宁宅时,为了讨宁时毓高兴。
她便承诺,每年元正夜都陪着宁时毓。
儿时只为一口吃的,后来长大了见宁时毓无父无母,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就想来陪陪他。
多年的习惯,想改也改不了了。
“公子,今夜是年三十,你就别再训奴婢了。”
“上次熏香一事,是奴婢错了,你别生奴婢气了可好?”
她眉眼弯弯,长长的睫毛裹挟着风霜,像两把小扇子轻轻颤了颤。
笑意不浓,却像春日里的阳光,暖了暖宁时毓他冷硬孤寂的心房。
“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你的腿可还好?”
方才她来时,深一脚浅一脚,宁时毓便听到出了不对劲。
福儿摇头道:“无大碍,方才走得太急,摔了一跤。”
“就是有些麻,坐会儿就好了。”
“公子,我还给你带好吃的了。”
话落,便取下肩膀的包袱,拆开一看。
不仅带了酒,还有烧鸡和烤鸭。
宁时毓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接那壶酒。
“是文婶酿的?”
“嗯,我娘酿的屠苏酒,我们家的人都爱喝。”
“我爹每年元正夜都喝醉。”
福儿娘亲不但厨艺好,也会酿酒。
还酿得不错。
即便宁时毓不爱饮酒,偶尔也会收下一壶。
包袱一打开,香味扑鼻,庄醒口水直流,拂开穆离。
凑上前说道:“福儿,对我们真好,知道公子不爱吃,特意给我们带的。”
福儿扯下两个鸡腿,其余都塞给庄醒。
“公子,我们爬上树去看烟花可好?”
“我想看看我家的。”
宁时毓失笑道:“这也能看出你家的来?”
“能看出来,我在上面写了我的名字。”
她话音方落,惹得庄醒和穆离两人都笑出了声。
宁时毓似笑非笑,“掩耳盗铃的故事可听过?”
“这又是何人教你的蠢法子?”
福儿住的斜桥巷离宁宅很近。
不然,她也不敢一人前来。
福儿正欲反驳无人教她,是她自己想出来的时,宁时毓已带着她跃上了树干。
往年都是福儿自己爬上去的。
今年或许看她摔了一跤,宁时毓便把她搂了上去。
只是树下的庄醒和穆离依然惊愕不已,还没见他们公子主动抱过何人。
更何况还是姑娘。
倒是儿时,福儿脸皮厚经常去牵自己主子的手。
树下两人吃着,树上的两人,便看着绚烂多姿的烟花。
看了许久,福儿也没等到她家的烟火。
只好作罢,忽然明白方才三人为何取笑她了。
宁时毓拿着酒壶,偶尔饮两口小酒。
听着福儿说着家长里短,没完没了唠叨个不停。
“今夜,我们家做了十个菜,有鱼,有鸡,还有羊肉。”
“这羊肉和鱼都是我舅舅送的,他家今年鱼铺的生意很好。”
“不过我方才走得太急了,一口羊肉没吃成。”
“不知道,回去还有没有?”
羊肉紧缺,像福儿她们这种百姓人家根本买不到,也吃不起。
这羊肉也是她舅舅塞给她母亲的。
福儿一来话匣子打开,宁时毓的心情也不如方才忧郁,认真听着福儿,说些往日他完全提不起兴趣的话题。
听出她因为没吃到羊肉,而沮丧不已。
心头却再起一股暖意。
打趣道:“家中有羊肉吃多好,为何要来此处,天寒地冻的。”
“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福儿想都没想回道:“想到公子在这里冷冷清清,再冷我也要来。”
“羊肉在家里吃不到,公子这里却是管够的。”
宁书毓心弦一动,目光从夜空中移向福儿。
她两眼看向夜空,目光潋滟。
宁时毓顿时觉得身边若是一直有她,那么日后的除夕夜,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福儿一边啃着鸡肉,一边晃着两腿。
宁时毓不能多饮酒,福儿便拿过酒壶,自己饮起来。
他嘴角微弯,从怀中掏出一个鼓鼓的荷包,塞给福儿,像是早准备好的。
福儿惊喜不已,“公子,奴婢今年总惹你生气,还有压岁银子?”
宁时毓神色慵懒,斜靠着粗壮的枝丫,“知道自己总惹我生气就好。”
福儿呵呵笑道:“公子大人大量,今年一定少惹你生气。”
福儿拿了丰厚的压岁银子,她掂了掂比去年还多。
心情高兴,又开始絮叨起对来年的憧憬。
没过多久,一壶酒很快就见了底。
宁时毓见她烟火也不看了,只呆头傻脑地盯着自己瞧。
头一歪,就靠在了他肩膀上。
宁时毓身子一僵,喉结不自觉滚动,耳根生热。
视线缓缓移到福儿越发娇美的脸庞。
随后目光停留在她红艳艳的唇瓣上。
树下庄醒和穆离的说话声,让他瞬间醒过神来,不敢多看。
知道福儿醉了,也没推开她。
怕她掉下去,犹豫片刻,还把人往自己怀中拉了拉。
等烟火渐歇,才带她下了树,让庄醒回罗家给她爹娘报个口信。
随后,便扶着福儿回了宁宅。
把她送回厢房时,福儿一路被冷风吹着,也清醒了不少。
想到自己表姐的提醒,趁着宁时毓给她盖被褥时。
凑近他吧唧一口,亲在宁时毓脸颊处。
也不敢再看他的神色,假装睡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宁时毓离开的声音。
东宫。
大年初五这日,太子妃一早就找到皇后崔氏哭泣。
“姑母,太子哥哥这几日都宿在孙良娣那里,连初一都不来我房里。”
“这个太子妃,我也不想当了。”
太子和太子妃大婚还不到半年,连祖制的规矩初一,十五都不顾了,不愿与她同房。
他自从费尽苦心娶了他心仪的孙良娣后,连敷衍的心思都没有了。
况且他对自己这个太子妃提不起一点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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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大婚那几日自己母后强迫,平常都不愿碰她。
这太子妃是崔丞相最小的一个嫡女,平常在自己府上,被家中父母宠上了天。
哪受得了这样的气。
皇后崔氏劝了好半天,幸而太子妃心中装着自己表哥,最后才消了气。
等太子妃一走,皇后便令人把太极殿,看望他父皇的太子传了过来。
太子一听,又是他的后宅之事。
当即不满道:“母亲,孩儿的后院之事你也要伸手吗?”
“父皇的龙体一日不如一日,你丝毫不关心。”
“当年,父皇力排众议立你为后,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太子因为孝顺他父皇,这些年与他母后之间的矛盾日渐加深。
崔氏不愿提她与皇上的事情,当即打断,“这是我与你父皇的事情,你无须过问。”
太子不愿罢休,“那是我的父皇,孩儿做不到你这般无动于衷。”
崔氏不想让她们母子俩,越来越生分,不得不收起她的脾气,柔声细语劝解。
“鸿儿,母后并没不管你父皇,只是后宫之事太多,也不能只围着他一人转。”
“母后按你的要求,也让你纳了孙良娣,你得对柔儿好些。”
“她才是你的正妻,日后你的大业少不得你舅舅……”
听闻崔氏提起崔丞相,太子终于爆发,“够了,能不能莫要再提他。”
“我李家的江山……”
崔氏一脸惊惧,不等太子说完,一耳光打了过去。
片刻后太子终于平静下来。
看着脸上的巴掌印,皇后心疼不已,想伸手去查看他脸上的伤势。
太子却躲得老远,冷嘲道:“母后,孩儿这个太子当得实在窝囊,什么都做不了主。”
“这太子的头衔又有何意义?”
话落,大步出了未央宫。
皇后一脸冷意,沉声道:“日后,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准太子去探望皇上。”
身边的两位心腹,当即应下。
等皇后的怒气平息后,莲嬷嬷才说道:“娘娘,宁家的老太太来了,在客房等了许久了。”
“娘娘若不想见,奴婢这就去把人打发掉。”
皇后想到自己的计划,浅饮两口参茶,说道:“宣吧。”
*
正月初六这日,尤翠翠到福儿家中给她姑母拜年。
如今她在万家的地位不一样了,送的礼自然也贵重很多。
万老爷承诺,她若生个男娃,便抬她为正妻。
与文氏她们闲聊片刻,尤翠翠便拉着福儿进了她的厢房。
“如何了,可否按我说的试试?”
福儿脸颊红了红,点头道:“除夕那夜,我先是靠在他肩上,而后又偷偷亲了他。”
“次日,他也没罚我,好似还和平常一样。”
尤翠翠笑道:“那就有希望,看来他也不排斥你。”
福儿一脸兴奋,憨憨地问道:“那我何时爬床?”
“急什么,你的主子不似一般的男人好色。”
尤翠翠能得到整日流连花丛中万老爷的宠爱,并把他纳回家,自是有些经验的。
“这下你更要矜持些了,不能再爬床了,等他自己主动要你。”
福儿一听泄气不少,“公子不会主动要我的,他如今有云悠了。”
尤翠翠却顾虑道:“就凭,每年守在他身边过年三十的人是你,而不是云悠这一点,你就还有机会。”
“想要他把宅子心甘情愿给你,你就得目光放长远一点。”
“你主子那样的人啥都不缺,内心孤傲得很。若他知道了你爬床,只是为了宅子。”
“即便他回长安了,也不会让你如愿。”
“你得让他心甘情愿送你宅子,才能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