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煜熠一眨眼回神，想也不想就迈步飞滑过去，要抓住人揭开身份。
“煜熠？”
卓煜熠没理会身后的诧异呼唤，以最快速度冲刺。那人见她逼近，眼中不知缘由的恨意慌得闪了闪，但仍未消退，顽固凝在目光里。
他后退一晃，混进重重人影里。
还想逃跑？今天不逮住这装神弄鬼的混账她就不姓……
这时一抹黑影突然从侧面半路杀出砍断思绪，卓煜熠紧急旋身避开再望去，神秘人已经消失在一团团滑雪服里了。
又被他溜掉了。
滑雪板受惯性带她往前飘了飘才停下，卓煜熠不甘心地深呼吸，咬牙扭头睨向故意径直撞来的炫技男生，火气直冲天灵盖。
要不是他，说不定还有机会……
她拎起冷笑瞬移到对方面前，二话不说抬滑雪板铲翻人，再踢一坨雪泼上去。
“有病吧？不怕害人受伤？再让我看到你这样吓唬人我捶不死你！”
炫技男连滚带爬要起身溜走，卓煜熠又气急败坏朝他屁股踹一脚，往远处张望几秒才折返。
“煜熠，怎么了？你跑去干嘛？”
卓煜熠走回男生身旁，沉思片刻，伸手指了指：“刚才站那里的同学，你有看见是谁吗？”
“我没注意……”
“哦，行吧，你继续练。”卓煜熠没再多问，自顾自寻思。
到底是谁？谁在恨她？难道是高二那几个人的朋友？难道她做的事被发现了？
“煜熠，我提前背到《阿房宫赋》了，我背给你听好不好？”
“随便。”
卓煜熠懒洋洋背了手老头遛弯，余光警惕扫荡四周，边听对方以学生特有的无甚感情的机械声调复述，也在心里跟着叨叨。
唉，再雅再有趣的古诗文，变成必背篇目就味同嚼蜡，让人没心情好好品鉴。
“怎么样？还算流畅吧？有几句实
在想不起来了。”
“嗯，结合译文再背背就熟了。”卓煜熠回忆着与神秘人的对视，琢磨得心烦，打发走男生后独自滑雪理清头绪。
返程时间无可挽回地接近，大家意犹未尽，拖拖拉拉收拾行装。
章致谨清点物品悉数归位，背上包往外走。
杨青松跟上来：“致谨，隐形眼镜摘了吗？别忘了啊。”
“摘了。”章致谨望着前方逐渐放大的略模糊的门，从口袋里掏出眼镜戴上。
“那就好，我看以后你都随身带着隐形吧，免得像之前那样忘带眼镜，晚上骑车太危险了。”
章致谨应了声，跨步走出门，周身被清亮天光笼罩。
一道挺拔身影也伫立在白晃晃的光里虎视眈眈，盯着每个走出来的人。
“卓煜熠怎么跑这来了？”
章致谨假装没听见杨青松的疑惑嘀咕，低头扶了扶眼镜，借给人让路的时机自然而然换位置到杨青松左边，靠他稍加遮挡。
几个别班男生似乎没玩尽兴，趿拉鞋摩擦地板滑过来和杨青松勾肩搭背：“欸青松，那个是不是就是卓煜熠啊？”
“对。”
“不都说她是神童吗？怎么还读高中？为什么没保送？”
“不知道，我也好奇。”
“有的说是作弊被抓，有的说考差了，有的说她睡过头错过考试了，嘶……到底是哪种？”
另一人挤眉弄眼搭腔：“怎么没人提，说不定她是为了喜欢的人才放弃保送。”
杨青松失笑，拖长声音：“大哥，早不兴这种爱情剧白痴情节了好不好？就算真有人这么干也绝不会是卓煜熠，她恨不得扇遍所有男的嘞。”
“那她现在怎么站在男生这边，肯定是来看谁吧。”
“那我就不清楚了，”杨青松听腻了这些老生常谈，闭眼摆摆手，“好了好了少打听，别乱猜乱传，小心她来揍你，我劝你们不要非等到大巴掌砸脸上了才知道老实。”
几人还不死心，目光滴溜溜偏移转来，章致谨装傻充愣不理会，低头忙着划手机敲键盘。
研学顺利落幕，回程就随意多了，没那么多条条框框要遵守，同学们到处换位置，每辆大巴都成了大混池。
卓煜熠也换了位置回到本班，洒水似的分零食。
“这次玩完回去上课，就只有端午假当信念支撑了，命好苦，我不想写题。”孔霖换上了痛苦面具，哀哀戚戚吃糖果。
卓煜熠抬眉想问刚冒出来的念头，但嘴里含着一大口水，只能扬下巴发出抑扬顿挫的哼哼。
高望熹低头仔细检查着自己的校服，面无表情翻译：“她说你们家开始包粽子了吗。”
“你们还没吗？我已经吃三天粽子了！现在看数学书上的三棱锥都想吐。”
高望熹掰指头算算：“这么早，节前节后加起来你大概还得吃半个月，祝你好运。”
孔霖的哀嚎更幽怨，苦着脸歪靠到连崎身上：“你怎么不吱声，在干嘛？”
连崎划着屏幕，神情严肃如同在批阅奏折：“抓紧时间玩啊，返校玩手机可没法这么痛快了。”
“对哦！你不早提醒我！”
卓煜熠和高望熹一起笑，又琢磨起端午节。
之前都是在姥姥家蹭吃蹭喝，今年或许可以自己包粽子，正好研究一直很想尝的口味。
上学期间度日如年，节假则一闪而过，卓煜熠和同学约定带自家粽子回监狱互换。
消灭完库存粽子的日子遥遥无期，尝尝别家味道好歹能给味蕾一点新鲜感。
卓煜熠进班后立马从书包里拔出沉甸甸的红塑料袋：“我自己包的粽子，谁要吃！”
“我我我。”
“我也要。”
正在背书或闲聊的女生们立马弹射起身围拢而来。
卓煜熠高高捧起一个，如献珍宝，兴奋呼喊：“巧克力馅的！”
欢呼雀跃的女生们秒变扑克脸，迅速转身各自散去回座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中断的机械背书声重新开始嗡嗡。
“你们好没意思！”
大家破功乐出声，从各自桌肚掏出袋子，笑嘻嘻重新聚集在一起。
高望熹变魔术似的翻出切蛋糕的刀和一堆一次性手套分发。
“蜜枣粽，谁要吃？”
“这个标记的是……香菇瘦肉馅。”
“哇，你们家不加五香粉？味道会不会很淡？”
“不会呀，肉和咸蛋黄的味道够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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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蛋黄肉粽才是顶流！”
“我同意！”
闹哄哄吃完后，孔霖积极揽下扔垃圾的活，催促其她人回位置早读去。
想起高望熹先前提过的，卓煜熠福至心灵，八卦心起，自告奋勇举手：“我陪你去！”
走之前她不忘朝高望熹使眼色显摆，高望熹只扯嘴角笑，淡淡翻个白眼。
激动个屁，舞你面前你都看不出。
卓煜熠读懂了意思，呲牙无声“嘁”了句，跟着兴冲冲的孔霖兴冲冲飞出后门，差点撞上一个黑框眼镜男同学。
孔霖边走边东拉西扯，话语尾音一翘一翘的，最后状态又陡转一百八十度。还真和高望熹说的完全一致。卓煜熠饶有兴致地观察，暗暗佩服。
没想到这些举止别有感情色彩，换平常她根本不会多想。
卓煜熠抱起胳膊认真扫视这片让孔霖忽然不再乱飘视线的区域，试图定位扰乱磁场的嫌疑人。
……怎么有这么多男的？她哪认得出是哪个？
想到高望熹的讥诮神色，卓煜熠气闷，再挣扎着审视了几秒，不得不认输。
“哈喽煜熠。”
不熟悉的声音从角落怯怯冒出，卓煜熠抛开丧气扭头寻找，一个陌生女生的身影闯入视野。
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凑近后自报身份：“你肯定不记得了，之前食堂买饭时我被后面的男生阴阳，是你和望熹救场。”
“哦哦是你呀，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卓煜熠露出笑，朝心已经晃去某处的孔霖摆摆手示意她先撤，“原来你也高一，你是几班的？叫什么呀？”
“白灵睿，呃……13班，所以平常碰不上，我来找朋友，但她不在，我现在要回去了。”
卓煜熠目光落在她胸前抱着的厚紫皮本上，认出是数学练习册：“上来问问题吗？”
“对。”
“什么题？我看看吧，来都来了，不要白跑一趟。”
白灵睿瞬间捏紧练习册，放低声音嗫嚅：“我、我很笨的，可能听不懂，还是不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试试怎么知道听不听得懂？说不定只是别的讲法不合适你而已，我看看我看看。”
耐心等她犹犹豫豫摊开书页，卓煜熠忍不住惊叹：“哇，好多笔记，好认真。”
订正和注释多而不乱，不同颜色整齐标记，一目了然。
“还不是因为太笨了，我都不好意思写这么多，羡慕你们可以不用记一堆。”
“不啊，高望熹的课本练习也密密麻麻的，只是各自的学习风格，不和笨不笨挂钩，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白灵睿顿了片刻：“嗯……但我是普通班的，关系挺大，成绩差又太认真会被嘲笑。”
“啊？什么啊？”卓煜熠睁大眼与她对视，脑海里的几种讲题思路猝不及防被这话搅乱。
白灵睿捋两下刘海，含糊咕哝：“现在开始努力好像太晚了，同学知道我的目标后都觉得我做白日梦，早知道不说了。
“他们看我勤快做笔记和下课刷题就会调侃，可能我确实自不量力了，因为……”
白灵睿抬头望走廊外的远山，鼓起勇气坦白：“期末分科考，我想考进高分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