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今天1班2班体育课同时上。徐诠在自由活动时间偷溜离开操场回教学楼，来到1班后门外。
卓煜熠不知为何提前回班了，孤零零一人待在教室。简直天助我也，连月老都热络帮忙。
徐诠迈步入内。
卓煜熠正窝在椅上，翘起一边腿以膝盖抵住桌沿，桌上摊着本原版英文名著，还有盒鲜切菠萝。
她眼睛缓慢眨着，眼球却动得很快，一目十行飞速阅读，哗啦啦翻页。
看得这么快，真的读进去了吗？真的在读吗？
或许只是因为余光瞥见了靠近的人，认出来者是谁而瞬间乱了手脚慌了神，才假借阅读掩饰紧张心情，但可惜翻阅速度快得不正常，反倒暴露了真正情绪。
徐诠更加笃定，弯起嘴角，胜利号角提前在耳边吹响。
高高在上的第一名会苦兮兮暗恋人，会因感情变成小女生，情理之中。他懂。
“卓煜熠。”
卓煜熠没立刻反应，又看了几秒书才旋飞目光投来，狐疑皱眉。
假装没发现喜欢的人在身边，留出时间整理心情故作镇定。他懂。
“这个给你。”
徐诠故作漫不经心笑，递去个淡蓝色信封。
卓煜熠瞅了眼，没接，就着他捏信纸的姿势伸手弹开封口抽出信纸。
她靠回桌面，一手懒洋洋撑着脸颊，单手搓开小方形的角。信纸从三折变两折。
她再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页角，潇洒一甩，将它完全摊开，面无表情开始浏览。
目光飞流直下到落款处，她惊讶抬头，像是才意识到这封信是他写的。
徐诠矜持微笑颔首。
发觉两人其实是互相暗恋的震撼，他懂。
卓煜熠抿嘴，憋住的气鼓在两颊，最后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都不知道该发出多响亮的笑声才能精确表达她此刻心情。
手指一甩，信纸重回三折状态，被随意扔回信封上面。
卓煜熠提起扎着牙签的菠萝塞嘴里，无语摇头，毫不客气说道：“考几分啊？什么级别的敢用这种高人一等的态度来我面前蹦哒？自恋男能不能滚远点？
“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你啊？哦你是没眼睛，不然也不至于瞎成这样。”
本以为够直接了，对方露出的错愕却又很快转为了然：“现在周围没人，你不用不好意思，实在害臊的话我们加好友线上开诚布公也行。”
“……你脑子有病？听不懂人话？谁喜欢你啊？全世界其他男生颜值智商人品下降一万倍我都看不上你。”
“你嘴硬什么？你明明一看见我就回避视线，还……”
卓煜熠震惊张大嘴，新送进嘴里的菠萝差点掉出来。
她合上书放回桌面：“天姥姥，你犯桃花癫了吧？这都要夏天了病还没好？这么严重赶紧吃药干预吧，再害人看我不找你讨精神损失费。”
“你……”情书男的表情终于开始有点难看了，颜值雪上加霜，看起来总算听进去她的话了，谢天谢地。
“事情很简单，没那么多借口，你少别美化自己了行不？长得合我审美的我巴不得每天看千八百遍，有什么好回避的？不看白不看？
“我不对你吹哨，纯粹是因为你长得丑啊！我避开视线，因为你丑得辣我眼睛啊！”
卓煜熠扯出嫌弃表情，边说边抬手遮住脸捏鼻子扇扇风：“受不了，现在更没眼看，离我远点，丑猪自恋味熏到我了。”
“你你你、你说话这么伤人……”
“不然呢？”卓煜熠翻白眼打断，“不讲清你还以为我欲擒故纵欲拒还迎吧？唉，你们男的，我懂，我明白，行了退下，已读退订拉黑。”
对方彻底破防，本就不忍直视的牛脸更膨胀，简直下一刻就要抻脖子哞哞叫起来。
“谁有你自恋！别人客套夸几句捧两下你还真把自己当个宝啊，讲话这么脏，哪个男生会真的喜欢你！”
“无所谓啊，而且反正我有女生们喜欢，”卓煜熠耸肩摊手，皱眉费劲思考两秒，探身问道，“你有吗？”
“你！”
“而且我指的是亲口表白的，不是你意淫的那种喜欢，有女生这么干吗？没有吧？我相信大家审美没这么差。”
对方气得面容都扭曲了。
此时楼梯口隐约传来嘻嘻哈哈说笑声，有其她人上楼了，估计也是背着体育老师偷跑回来自习的。
情书男大慌，把信封胡乱折折塞进口袋，边后退边瞪着牛眼伸出手指警告：“你要是敢跟别人嚼舌根……”
“哪敢哪敢，”卓煜熠撇嘴冷笑，“说出去招人笑话吗，居然因为没吹口哨被认为喜欢你这种人。”
当然，“别人”的概念里永远不包括高望熹。
林间鸟被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惊飞，扑进教学楼后的粉紫云霞里。
高望熹笑得150度弯腰，前俯后仰，跌跌撞撞晃悠，宛如身残志坚的僵尸跳街舞。
卓煜熠用力扎起块菠萝吃，黑着脸静静看她在后排空地发癫。
“活该！叫你天天调戏人。”
“我哪有调戏人？就算我真干什么了也不应该受这种罪，你好没良心，不安慰我受伤的心还笑笑笑，消停点吧，笑死了我还得搬你。”
“唉，什么人，觉得谁看他都有感觉，他要真有这本事，国家就该把他发配各地接触濒危动物，”高望熹一拍手，“濒危动物一瞅他，诶，感觉来了，那繁殖还成问题？有他在，世上哪还会有濒危物种。”
卓煜熠嘶嘶抽气，深以为然：“那我将承认他的自恋价值。”
“说到喜不喜欢的，”高望熹左右扫视，靠到她身边附耳悄悄八卦，“小孔雀疑似快谈恋爱了。”
“啊？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卓煜熠吓一跳。
“我猜的，”高望熹朝教室后黑板抬抬下巴，“嫌疑人在7班，最近小孔雀老爱往那儿跑，中途和一个男的打招呼说两句话什么的。”
“这怎么了？”
“反常，以前她都是晚自习下课扔垃圾，最近一反常态，吃了东西不扔桌边垃圾袋而是特意去楼道大垃圾桶扔，一天跑好几趟，美其名曰天热容易招蚊虫得早点扔。
“每次拉我去的时候，她都不停张望找熟人，但一到7班就不乱看了，只盯着我专心讲话，有时候还会突然大声说笑，在回来路上才状似不经意和某男生打招呼。
“这么看够明显吧？”
卓煜熠粗略回忆印象里孔霖的言行举止：“呃……我还真没注意。”
和人打招呼不是正常行为吗？里头还有这么多门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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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跟你说也是白说，累死我可怜的嘴了。”高望熹恨铁不成钢地叹气，上下唇一抿，亲自己一口作安慰。
卓煜熠顶起白眼无语撇开眼神，呼出几口气缓缓才继续问：“男的谁啊？帅吗？人品好吗？怎么不告诉我们？”
“我们俩天天看男的不顺眼，她哪敢这么早说，没准觉得自己这样有点叛变意味。”
“那我无所谓，管别人什么性取向干嘛，”卓煜熠忽然想起与情书男的交锋，打个哆嗦赶紧摇头，“不行不行，她要是谈河童贱男我就跟她绝交！”
说完，她实在受不了了，放下牙签呲牙咧嘴捂住嘴后靠椅背。
“你干嘛？”
卓煜熠顶着痛苦面具大舌头吃力回答：“舌头，麻了，好痛，菠萝在吃我。”
“这么痛别吃了。”
卓煜熠连忙拦下她的手护住菠萝，一个劲摇头：“不能浪费食物，而且这可是我自己花时间削的。”
“所以是你盐水泡得不够久吧，怎么不直接去街上买，多方便。”
“不要，谁知道那个刀有没有削过脚皮。”
高望熹脸顿时青了，捂住肚子弯腰哕几声，回头给她胳膊两拳：“你要死啊！我今天刚吃了买来的菠萝！”
惹她发火挨了今天的揍才觉得舒坦多了，整个人神清气爽，舌头都没那么痛了。卓煜熠哈哈大笑，抱起盒子窜离位置逃跑。
刚跳出后门，熟悉身影闯进视野。
卓煜熠立马定住脚步，面不改色扎起致命菠萝吃。
“学妹，好巧啊。”抱着一叠文件的孟堂也停下，扬着最最和煦的笑，清清爽爽站在走廊中间。
“正好这份研学需知给你们班，班主任后面会详细讲，你拿进去吧。”
“噢，好。”
大概说话还有点不自然，孟堂扬高视线无声搜查，瞧见菠萝后了然，笑了笑调侃：“哪买的，居然没泡好盐水，下次别吃这家了，多遭罪。”
卓煜熠伸手抽走他还没递过来的文件。
“喝酸奶能缓解，我那有，要不要拿瓶给你？”
“不用了，谢谢学长。”卓煜熠扯个敷衍的笑，挥挥文件示意，转身折返班里。
听着声响变化，孟堂也往前走去了隔壁班。
“志锦，这是你们班的……”
卓煜熠收回注意力，把文件递给高望熹。
“我看看去哪研学……喜事啊，我们这届先去省外。”
不少同学兴奋凑过来挤着看：“哪里哪里！”
“S省，博物馆、文化遗址……这么多地方，还挺值。”
“这每天得暴走几公里啊，到时候我们微信步数肯定能登顶。”
“我要肌肉酸痛了。”
“哇我没看错吧？最后一天有滑雪！去人工滑雪场！”
“真假？哪里啊我怎么没看见？”
“真的！附中我爱你三分钟！”
“谁来打一拳让我直接昏迷到研学当天。”
高望熹低头瞧底下的几行字：“34座大巴，位置不太够，所以会有混班，按姓氏首字母分。”
学号靠后的要去混班大巴。三个实验班的最后十来人正好凑一班。
这么一寻思，几个人露出神秘表情，开始噢噢咦咦地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