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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识诡计

作者:栗粒大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顿时,众人遂起骚乱,接连掀开衣裳自查是否染上红疹。


    但仍有明事理的大娘跳出来迟怀疑的态度,“你无证据,我们如何信你?”


    跛脚之人冷笑一声,指着她,“你莫非是收她钱了?我这一身疹子还不是证据?”


    大娘被反咬一口,气得要说的话都堵在喉咙口,良久都难吐出半句话。


    “我不领了,小命要紧。”


    有个男人连连摇手,慌忙退出队伍。


    灾民睹此状心中更是摇摆不定,眼神游离不定。好几人深吸一口气,思索片刻,终下决心步出队伍。


    冬词双手叉腰,“不信的都走便是,全当我们家娘子一片真心喂狗吃!”


    “听听,叫人说中后便急了。”


    跛子朝人群摊开手,说得口沫横飞。


    宋且安泰然自若地垂手理了理衣襟的下摆,


    “倘若身上的红疹便是你住我这帐子的证据,那我与医馆勾结的证据又从何而来?”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跛子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在别人眼前平移一整圈展示,“大伙看好了,这便是物证。”


    “慧兰医馆门前的混沌铺伙计今儿个寅时可是亲眼瞧见你的丫鬟进了医馆,这证词上可写的明明白白的。”


    冬词紧着脸庞,恨不得剜了他,“你放屁!”


    今日明明只是去给小娘子拿药,怎会颠倒黑白成与医馆私相授受。


    然若辩解便得先认下曾入医馆的事,那更是有理说不清,只会白白让别人觉得是在诡辩。


    她忍下心头的一股气,求助似的看向宋且安。


    宋且安正上下打量这张所谓的证词,上面证人名籍、所闻事实、落款画押面面俱到,确乎是一纸合宜之词。


    只可惜证人从头到尾都未写冬词与医馆有交易,仅是写到见她一人进去后三刻钟方才出来。


    这人明显是避重就轻捡着话来说,若不仔细看真叫人傻傻地信了。


    跛子被盯得有些心里发毛,挠了挠脖子,生硬地咳嗽几声后要将证词收回怀中,“怎,怎么,你还想毁坏证物不成?”


    就当他底气越来越不足时,只见宋且安蓦然后退几步,一手撑在桌上,捂住胸口,小声嗫嚅:“这……”


    跛子呆住,这可和叫他来闹事的人说法不同啊。


    那人说其聪明谨慎,他唯一要做的便是尽力将事情抹黑后溜之大吉,不论成功与否此事都洗不清了,没想到现如今她居然直接应下。


    恐非是凑巧,此人真在暗中弄鬼,今天一试将亏心事给试出来了?


    事已至此他并未多想,只顺着话继续道,他咽了口唾沫,“大伙看看,定是心虚了。”


    几个汉子冲上来指着宋且安鼻子骂道,“最毒妇人心,我就知道没人会这么好心。”


    “装什么好人!”


    冬词把宋且安护在身后,回头时眼神中却写满疑惑。阿言也是欲言又止的表情,未能理解她真正的意图。


    宋且安捏了捏冬词的手指,示意她放心,低声细语:“去打一盆水来。”


    晓得小娘子又有对策了,不敢多留,乘机跑出去。


    “哎哎哎,这女人同伙跑了!”有人高喊,其余几人想去追,被宋且安的另外一句话忽悠住,


    “各位,此事因我而起,与她无关,我定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她激动地一把扣住跛子的手,见他无任何反应,更是验证了心中所想。


    将语调拔高说:“你同行之人在何处?想必他也是中了我的毒,叫他一齐过来,我定当面赔罪。”


    跛子躲过她真诚地视线,语气发飘,“我昨日一人睡的。”


    “俺怎么不知道昨日还有空帐子?”


    就连最小的帐子都挤下三四人,更别提还有稍大的帐子。能塞人的地儿通通占满,哪有所谓一人的帐子。


    方大哥把铁锹往土里重重一扎,拆穿这假话。


    跛子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立马变卦,“我记错了,是三人。”


    宋且安绕着他踱行一周,“我想起来了,你是和张龙、刘丰二人一起来的,他二人现在在何处?”


    她举起四只手指对天发誓,“父老乡亲们,我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凡是染病的我必独偿五两黄金。”


    跛子眼睛瞳孔猛地收缩,连眨眼都忘了。


    这可是五两黄金啊,不吃不喝几辈子都未必能挣得。


    既然认错人了,那就休怪他贪心。


    “没错,只是他们病况愈重于我,现在还在医馆呢。你将他们的那份交于我,此事便就此作罢。”


    他指尖反复摩挲衣角,心下一横,说出口。


    宋且安莞尔而笑,步伐走得不疾不徐,“那太不凑巧,这人名是我胡诌的。”


    “俺算是瞧出来,你就个来碰瓷的无赖。”方大哥放下铲子,捏紧拳头,骨头被捏得嘎吱作响,“这就让你去报官。”


    跛子呼吸变得急促,却还是不肯承认:“大家别听信这两人的谗言,他们定是串通好了的。”


    “那你也是和别人串通的咯?”


    宋且安抄起冬词手中装满水的木盆,到跟前掀翻盆口,狠狠朝他头上泼去。


    刺骨的冷水浇透全身,泼得跛子措手不及,水直直洒进眼眶,他完全看不清眼前的方向,用手背胡乱地擦脸。


    只听见有人惊呼一声,“脸,脸上疹子没了。”


    跛子心底已有预感,他睁眼将视线往手上看去,掌心中央明晃晃的是混合红色染膏的汁水。


    宋且安把木盆哐当一声摔在他面前,“看来还是个伪证。”


    不仅那个证词看着怪异,方才此人的行为举止也蹊跷的很。


    身上的疹子看着如此骇人,理应瘙痒难耐或疼痛难忍才对,可他看起来并没有半分不适,反而随意挠痒。就连她故意重重抓他的胳膊,也未见他有何举动。


    而今看来,竟真是用红色燃料画的。


    “原来真是个骗子,差点冤枉好心娘子。”


    “抓他报官!”


    灾民们各个指指点点的开始痛骂,跛子趁着这功夫借机想开溜。


    方大哥擒住他后背的衣裳,像小鸡仔般提溜起来,甩回远处。


    重重摔倒在地,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宋且安让冬词先给灾民继续发帐子,转头厉声询问:“是谁指使你来的?”


    可他咬着牙,依旧不肯透露半分。


    她不紧不慢地蹲下,指尖划过木盆边缘,眼神平静的像在看死物,“不说的话,我不介意先给你脑子开个瓢。”


    跛子手紧扣泥土,偷瞄了眼木盆,见她真把盆子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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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身体往旁侧缩,赶忙把双手放在脸旁边:“别别别,姑奶奶有话好好说。我是真不知他是谁。那日隔着屏风交流,他说给我二两银子让我来这造谣,旁得我是一概不知啊。”


    “看来你还是不肯说实话。”


    宋且安将木盆举过头顶,作势要砸下去。


    跛子脸色煞白,连嘴唇都失去血色,“我说得千真万确,绝对没骗你。”


    “哦对,听声音是个男的,而且口音不是本地的。”


    她还是一味不语,松开拿着木盆的手,在木盆快要砸到跛子脑袋上时,稳稳接住。


    “还,还有,我们是在千味楼交易的。”跛子磕头道歉,“旁的真没了,姑奶奶,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


    这模样不像是演的,倒像是真怕得吓破了胆。


    宋且安面上一如既往的淡定,“几日前?”


    “就昨日,午时左右。”


    “所谓的证词也是他给你的?”


    “是,所有的计划都是那人说给我听的,我不识字,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


    宋且安单手托下巴,指尖轻点。


    冬词进医馆不假,但明显有人想拿此事做文章,此人还对冬词的行踪了如指掌。


    原本她怀疑是林慧书所为,可现在看来或许另有其人。


    她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招呼来阿言和其他伙计,任凭跛子如何将叫喊,也丝毫不影响他们把他捉拿走,


    “带到武侯铺交给武侯审问,看看还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行当。”


    “这怎么聚了这么多人?”周大娘自远及近缓步走来,看到宋且安时眼睛一亮,将跨在手臂上的篮子抬高,“老身就知宋娘子在这,特地拿些糕点过来。”


    宋且安把椅子放正些,坐下和周大娘叙旧:“您已经帮我大忙,怎么还拿吃食过来。”


    “不过是凑巧罢了,能帮上忙着实是老身的荣幸。”周大娘掀开竹篮上的花布,掏出还热乎的玫瑰酥,“新做的,宋娘子快尝尝。”


    宋且安掰了一小块送进嘴里,酥皮在嘴间化开,带着玫瑰独有的清甜,连吞咽的动作都放轻了些,“好吃,您真是样样精通。”


    周大娘将篮子的糕点一股脑都推到她面前,“好吃就多吃些。”


    “给您。”宋且安同样拿出布袋推到她面前。


    周大娘以为她给的是糕点钱,慌忙站起,佯装生气,“这是作甚,若是一点酥饼还要钱,那您真是折煞老身了。”


    “当然不是,我与您怎会如此生分?”宋且安笑道,“是昨日的工钱,还要劳烦您给那几个大娘拿去分一分呢。”


    话到此处,昨日之事的余温尚且还萦绕在心头。


    她被林慧书设局淋雨后便匆匆上马车回了吴宅,回程途中偶遇在香料店躲雨的周大娘。


    让车夫将马车停靠的近些后,掀开车帘将伞递出,“周大娘,这伞您快拿着,这雨瞧着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您拿着伞好早点归家去。”


    周大娘循着声音望去,只见马车上的人全身湿透,伸出手的那只袖子还往下淌水。发丝凌乱地粘在额间,挡住小半张脸。


    而况还有车帘被风吹得乱飘,她楞是没看出此人是谁,还纳闷她为何认识自己,眯着眼仔细辨认后才发觉是宋且安,一拍大腿,


    “哎呀,是宋娘子啊,您这是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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