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几滴雨砸在地上,随着一道雷重重劈下,弹指间倾盆大雨就像往外泼似的越来越凶。
冬词左右张望,近旁只有间小小的柴房能够避雨。
两手张开指尖合拢,挡在宋且安头顶,“小娘子,咱们快去那!”
可于事无补,豆大的雨点顺着指缝流下。不过半分钟,周身皆湿,无半分干爽之处。
二人不顾脚底的泥泞,步步上梯,来到屋檐下。
可这瓦檐浅得可怜,风又单往这一个方向吹,雨丝顺着风的方向斜飘,径直往怀里扑。
只得牢牢地贴住墙根站直,才勉强将脑袋护住,至于裙裾下摆则已是能滴出水来,风吹过更是黏在双腿之间。
“啊嚏!”
宋且安捂住鼻子连打三个喷嚏,双手交叉环住自己,在肩膀上搓了几下,试图能添些暖意。
冬词掏出帕子,腰微微弯曲,旋身将帕中的雨水挤到没有宋且安站的另一侧。捏起帕子边角,先按了按她额角处的雨水,再顺着脸颊往下轻拭。
说话间带着火气:“这小厮也不知送把伞来,瞧您都淋湿了。”
宋且安抬手将冬词粘在脸上的发丝别回耳后,“你今日跟来受苦了。”
她本该料到林慧书非存善念,岂肯轻易与自己相见。
“哪里的话,明明是她林慧书有意刁难。”冬词捏住帕子的手用力攥紧,“小娘子您稍等,我去找小厮借伞。”
提腿打算冲进雨里,被宋且安一把扯住,“衣上湿意已渐干,你再冲进雨里,反复之间更容易染风寒。”
“待雨稍小些,我们便直接离府。”
今日定是见不到林慧书了,事情只能另想他法。
冬词闻言心里窝火,小娘子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念及今昔的差别,心底泛起涟漪,转怒为恸,心疼地看向宋且安,泪花在眼中打转。
宋且安见她倏地不吭声,立即默察于心。往日冬词总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现在噤若寒蝉,想必又是在脑补些什么。
故意逗她:“想什么呢?我在给你讲个画本子的故事?”
“不不,不用了。”
冬词回过神,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怕她又想东想西,于是作势张嘴要说话。
吓得冬词想捂她的嘴,但又觉得冒犯,便认命似的用一根食指堵住自己的耳朵,闪退在旁侧。
谈笑间,雨丝骤疏骤密,当二人以为雨初止,踏出半步时,下一秒又见雨势复盛,没个准数。
“宋娘子在哪呢,我怎没找到?”
林慧书手执素伞踏雨而来,在相隔柴房十数步的距离时左右张望,对身边的小竹询问道。
冬词的脸蓦然沉下,“你眼是瞎了吗?”
见状她视线终于落到柴房门前,捂住嘴吃惊地“呀”了声,回头斥责小厮,“我不是叫你好生招待吗?怎么把二人搞得如此狼狈不堪?滚去领罚!”
转而故作抱歉地对宋且安笑笑,“也叫我一时心急,没瞧出这蓬头垢面的竟是宋娘子,你不会怪罪于我吧?”
“自是不会怪罪,只是林府的待客之道今日我是熟知了。”宋且安不卑不亢,毫无恼意,“林娘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前来的目的。”
“我不知与你何愁何怨,若我从前有对不住的地方,我在此向林娘子道歉。”
“宋且安,你也有今天?”
林慧书眸底藏不住的得意,手背抵住唇边,笑得张扬。
指向冬词,“你身边的贱婢出言不逊,次次挑衅于我,这让我非常不悦。”
“若她今日当众下跪,扇自己五十个耳光,我便考虑考虑把人借给你如何?”
宋且安眼神如刀子般盯住她,一字一句道,“你非要如此公报私仇?”
说话中,她身侧传来扑通一声,随即冬词颤抖的话语。
“林娘子,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与小娘子无关。”她勉强扯着笑,直直跪下,“奴婢给您道歉,请您高抬贵手!”
在林慧书戏谑的眼神中,她举起右手往脸颊扇去。
“你没错。”宋且安擒住手腕,拉她起来。
可冬词只是仰视她微微摆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束缚。
宋且安猛地蹲下,抱住冬词,断不许她再有下一步动作。
林慧书饶有兴致地鼓掌,“好个主仆情深,只可惜这场戏我不愿看。我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就算今日这贱婢死了,你也带不走半个人。”
“你我二人置气无妨,但现在赌上的是百姓的命!”
宋且安提高音量,不可置信地望向她。
林慧书笑得更大声,“你这般好心,那便都接回你宅子里去啊。”
“我凭本事招人,你拿什么来抢?”
她拨弄着手腕处的金镯,连正眼都没瞧宋且安。
小竹在边上附和:“这帮灾民死了也是活该,哪有我们小娘子一根手指头金贵。”
“所以在你们眼里,这些百姓是草芥,是蝼蚁,唯独不是人?”
在冬词的惊呼声中,宋且安不顾雨水走出檐下,一面迈步一面开口。
几滴雨点延着脸上的发丝垂直坠入眼眶,她连眼睛都未眨,仍死死地盯着眼前之人。
林慧书向后退半步,“你要做什么?”
可只听见宋且安未答反问,“你在做什么?”
她步步紧逼,像来锁魂的罗刹,声音不带一丝情绪,自答自问,
“你在独善其身,在睥睨众生,在为你的私利找托辞。”
缓缓前进,站在林慧书的伞外居高临下地望向她,在她惊恐的目光中,一把夺过伞柄甩向身侧。
水花四溅,激起的泥水裹着雨水打湿衣摆,林慧书被大雨吞噬,方恍然惊觉,失声尖叫,“宋且安,你个疯子!”
被骂之人仅是心平气和地吐词:“不触雨之人,何晓得淋雨的滋味?”
她捡起地上的伞,接上屋檐下的冬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未顾其一眼,潇洒离去,
“还请林娘子,莫要忘记淋雨之感。”
林慧书顾不上宋且安挑衅的言语,狼狈地躲在方才其站着的柴门前。
小竹已拿新伞回来,匆匆去接她,却被挨了林慧书一巴掌,“伞都护不住,要你这贱婢有何用!”
她瞪着宋且安离去的背影,恨不得现在就生吞活剥了这贱人。
小竹捂住脸慌忙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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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我再交给你一件事。“林慧书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蹲下身子用力捏住小竹的脸,“若这次再不成功,你的下场有多惨,你可是清楚的。”
小竹讨好似地爬到她脚边,已表忠诚
次日清晨,宋且安在榻上用被褥把自己裹成个球,单露出脑袋,鼻中塞进两小块软帕。
冬词拿来灶房刚煎好的药,舀起一勺在嘴边吹气后递过去,“小娘子,您叫我别淋雨,怎么自个儿冲出去了。”
宋且安抿了口药,苦得眉头都皱在一起,“怎能叫她把我们看扁。”
冬词感动地又舀起药,放在她嘴边。
一勺接一勺的苦让宋且安实在招架不住,她拿过碗抬头一饮而下。
她松开抓住被褥的手,取下鼻子上的软帕,快速下床,“起床!”
“镇口有阿言在,您今日索性就安心休息吧。”
冬词放下瓷碗,担忧地说。
“不可。”
她在衣架前穿外衣,拒绝了此建言。
“好吧。”冬词耸耸肩,给她怀中塞了一个紫檀木箱,“这是夫人给您的料子。”
“料子?什么料子?”宋且安一愣,打开木箱看个仔细。
冬词也不清楚,适才陈妈妈说的名儿她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好像叫,重……啥。
“重莲绫?”
宋且安扯住面料尾端将其拿出来。
冬词有些惊讶,“小娘子,您识得?”
“嗯。”宋且安点头,指腹摩挲料子。
暗纹在光下若隐若现,莲花纹暗次第分明、参差错落。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宜州特产。
说起这料子,还是在那奇怪的郎君嘴中听闻的。这几日总是莫名想起此人,也不知他到底是谁,又有何目的。
“放在库里安置好吧。”宋且安合上箱子,将箱上的锁扣住。
冬词应下:“是。”
放好箱子后与宋且安二人再次启程前往镇口。
赶到时阿言正指挥其他伙计从马车上搬木箱。
宋且安关切地询问:“这里一切可好?”
“小娘子,自是都好。”阿言作揖行礼,又见边上的伙计毛手毛脚的,出声提醒,“小心,别磕碰了箱子。”
昨日未领到帐子的灾民已早早等在不远处,排起长队。
五个箱子终于搬完,将欲开始发放帐子,值此之际一道不合时宜的话突然冒出:
“大家千万别领这帐子,我昨日睡完浑身起疹子,看病可花了三贯钱。”
说话之人是个跛脚,站直时也会往右侧略微倾斜。
他脸上长满密密麻麻的红疹,顺着眉眼一路往下,脖颈处的疹子已连成大片淡红的斑,手上已几乎看不出原先皮肤的颜色,看上去红肿不堪。
他怕旁人看不清似的将手臂伸到他们眼前,身边的人见状纷纷躲闪开去,怕染上同样的病。
“你少血口喷人。”冬词指着他满脸愤恨。
这人起了劲,“骗你我有何好处?夫老乡亲们,这个女人和医馆有联系。先将毒放在帐子上令众人皆染疾,转头与医馆相商,收高价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