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太虚塔,其中景象并非程曦所想。
塔内完全不见其他弟子的身影,而她仿若踏入可令乾坤旋转的大阵中,眼前之景变幻万千。
她能感知到周身灵气波动极大,眼前一花,她就到了一片森林之中。
这是一片带有原始神秘色彩的山崖下,眼前悬挂着一道粗如银龙的巨大瀑布,从半空中猛扑下来,直捣下方的谭心,声响轰鸣,似千军呐喊,似万马奔腾,漫天激起的水雾几乎给程曦的视野造成了极大的阻碍。
溅起的水珠闪银亮玉,一滴滴如珠玉般坠落而下,在光的折射下闪烁着格外璀璨的光芒。
玉花飞溅之间,程曦已经浑身湿透。
“咳咳……!”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几乎睁不开双眼,试图在迷蒙的视野中寻找到嵇亦鹤的身影,瀑布声音雷动,轰鸣中,她无自觉地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喊道,“嵇师兄!这是哪啊?!”
上次她这么狼狈还是在承受钻心刻骨之痛的时候。
轻笑声从半空中传来。
她微眯双目,循着声音来处,抬起头努力看清上面的景象。
俊美无俦的青年脚踏金剑,悬浮于半空,一身朱红的窄袖蟒袍,腰间的金玉石暗纹绣带勾勒出强有力的精壮腰身,绣着周天八卦暗纹的下摆荡起悠扬的弧度,端的一副尊贵秀逸的风采。
他眉梢带笑,未见丹唇张合,熟悉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太虚塔万般玄妙,可自行判断出每个人最适宜的修行方式,并将其分配到最合适的幻境空间内。”
“师妹既然已经决定选择修行肉身道,第一个任务就是需要经受住万丈瀑布的冲刷,以此来提升身体的整体强度。目前你在太虚塔的第一层,任务就是在瀑布水流下坚持一个时辰。以此类推,每上一层,就需增加一个时辰。”
“以师妹的灵力修为,我相信闯到第五层不在话下。”
程曦听得脸色发白,脖子一顿一顿地扭过去,下意识望向眼前这匹气势磅礴得似乎只用水花就能拍死她的瀑布。
她打赌现在的嵇亦鹤绝对十分幸灾乐祸。
水雾朦胧之间,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对方语调轻快甚至有些愉悦,“亲传弟子一次可在太虚塔内滞留二十四个时辰,两日之后,我会准时来接师妹出塔。”
“什……!?”
她大惊失色之下差点爆粗口,话刚吐出来一个字就被他一挥袖下扔到了水潭中,身形转换直接就到了对着瀑布的水潭中央。
“扑通!”
——你倒是给我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啊!
冰凉的潭水从四面八方向程曦涌来,她猝不及防之下,水流似乎争先恐后地要钻进她的鼻腔与口腔中。
正对瀑布之下的冲击力大到她甚至开始耳鸣,嗡嗡作响的声音扰乱了她一贯冷静的思绪,时间的进度条一下就被拉长了,在湍急的水中每一秒都极端难熬。
“呼……!”
她拼命地扑腾自己的四肢,水流似毒蛇般死死缠绕在她周身,难以动弹。
她挣扎地睁开双眼,眼眶已经被刺激得发红,隔着透明的水波,扭曲的湛蓝澄澈的天空映入眼帘。
视野逐渐模糊不清之际,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力气,在水的力量下逃也似的一蹬腿,最终在远离谭心的地方冒出了头。
“咳咳咳……!”
程曦重新获得了喘息的机会,甚至觉得自己的肺部都被点燃了,连咳了好几声。
她从来没这么庆幸过自己会游泳。
等她缓过神来,再一抬头,嵇亦鹤已经不见踪影。
程曦差点被他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不断骂骂咧咧。
这太相信她的存活能力了吧!
程曦提起一口气,在水中一翻身,如游鱼般灵活地钻入水流中,决定先爬回岸上冷静一会。
她总不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得从长计议,先按部就班地观察一下这个幻境,制定一下自己这二十四个时辰的修行计划。
她要是真连第五层都到不了才是丢人。
……
嵇亦鹤见程曦钻出水面才放心离去。
他又不是要搞死自己的师妹,扔她进去也只为让她尽早面对现实。他无法在她的历练幻境中久留。
正常来讲,太虚塔中并不能让两人进入到同一个幻境中,但峰主与长老的令牌都可以短时间地扰乱太虚塔的运行机制。这主要为了防止弟子在其中发生意外,以便长老们能及时插手幻境将其捞出来。
嵇亦鹤没有长老令,但程曦的手里有天机令,其中铭刻了宫主的气息,作用也差不多。
天机令自然还在程曦的芥子袋中。
来之前,嵇亦鹤特地让她带上它,这样他才能和她同时进入她的幻境中,而不是直接给他传送到五十四层继续闯关去。
嵇亦鹤离开她的幻境后,却并未离开太虚塔。
他回到了太虚塔第五十四层。
幻境空间中血色漫天,眼前熟悉的满目疮痍让他的笑意微收,面上再也不见对待同门的温和之情。
这一刻,如果程曦在场的话,她会觉得此时他的神情淡漠得如同梦中初见。
他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底压着冷冽的寒意,低垂的羽睫下尽是幽深莫测,眼角似乎也染上了一抹诡异的猩红之色。
——显得格外妖异。
这次是他第一百九十五次闯塔。
而他在第五十四层失败了一百三十一次。
嵇亦鹤微阖双目,试图按捺住心中的烦躁不安,然而垂落在两侧的双拳不自觉地紧握,修长的手指蜷缩起来,似乎有些颤抖。
……
程曦丝毫不清楚嵇亦鹤的状况。
她现在只想拉他同归于尽。
做足心理准备后,她手脚并用地慢慢爬到瀑布之下的大圆石上。
圆石被水流冲刷得格外光滑,再加上水流的冲击力强得让人发指,光在上面站稳就耗费了她好几个时辰。
要不是她兀地想起嵇亦鹤要她时刻运转灵力的叮嘱,恐怕她在二十四个时辰里连站稳都做不到。
找到诀窍后,她运转起灵力,从小腹丹田位置涌出的细微暖流缓缓顺着腿部的经脉向下而去,两腿的力量被灵力加强。
她丝毫没有形象地在圆石上蹲着不标准的马步,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好不容易站稳后,她头顶着倾泻而下的湍急水流,这水流拍打得她脑袋生疼,甚至完全直不起腰。
水流强劲地冲击到她的背部,沉重地拍打在程曦的身上,强烈的钝痛让她忍不住闷哼出声,无法呼吸的窒息感也随之而来,一秒,两秒……不知道持续多久之后,她再度被冲下水潭。
她体内的灵力有限,只能勉强支持她腿部的力量。
一旦稍微松懈,别提缓解身体上面的疼了,她压根就站不稳,又只能从头再来。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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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的一个时辰出乎意料得难以坚持。
她的身躯被灵气洗礼后,强度本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在瀑布下好过。
这个任务的恐怖之处就在于坚持。
瀑布水流持续不断地冲击下来,在底下站一会可能并不要紧,甚至可能觉得尚有余力,然而问题在于她要一直承受着源源不断的同一强度的无情冲刷。
半个时辰下来,她的全身每一处,甚至连带着自己的脑子都麻木了。
程曦自己都不知道被冲下来多少次了。
身上加剧的疼痛让她完全顾不上稳住自己的双腿,然后这一疏忽她就要重新开始。
她只好不间歇地调动自己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吝啬地分配这点灵力,试图找到平衡点,令其时时刻刻地游走在全身各处。
她开始利用自己的身体每一处规避不必要的冲击。
同时她的嘴中甚至念念有词,格外努力得从幻境中汲取吸收所需要的灵气,经过自己的人体转化成灵力,以此来有效地支援身体各处。
然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她被水冲刷得脑仁都在疼,连基本的思维能力都不具备,别提在心里念决修炼了。
等嵇亦鹤把她从水里捞出来时,她完全失去了时间观念,甚至连意识和知觉都不剩多少了。
天旋地转之下,眼前只余一个黑影在晃。
水流源源不断的冲刷让程曦的身体完全陷入了麻木之中,连动都动不了,身体完全蜷缩起来,脸色比死了三天都白。
见状,眼前的黑影似乎轻叹了一声,将一身外袍盖在了她的身上,轻飘飘的触感与温度让她有些迷茫和熟悉。
——轻柔得格外令人向往。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内心还在苦笑。
——妈的,真是丢大人了。
她不会连第一层都没闯过去吧?
程曦再度醒来时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
她悠悠转醒,迷迷瞪瞪地睁开沉重的眼皮,鼻尖萦绕的浓重的药草味道刺激着她的意识逐渐回笼。
她茫然地打量起四周,周围不甚熟悉的事物让她意识到她并不在自己的洞府中。
这是在哪儿?
她的思维开始恢复,同时知觉也开始苏醒。
身体的麻木感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针扎一样的疼痛,持续不断地折磨她,疼得她龇牙咧嘴生不如死,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去阎王殿面前转悠一圈了。
这种疼痛和钻心刻骨之痛是完全不同的,却丝毫不亚于惩罚之痛,她甚至再也不想体会了。
她抬眼望去,外头的天似乎都是黑的,也不知道她昏迷了多长时间。
“嘶……”
程曦稍微一动,浑身疼得想一头撞死。
她强忍痛苦,抬手按了按自己还在昏胀的太阳穴,这才发现自己衣服都没换,全身都浸泡在一个巨大的木桶中。
她的手在其中缓缓搅动两下。
木桶中的水色呈深褐色,水中还漂浮着各种各样的碾碎的药材,她只能勉强辨认出其中的极少数,曾在杂书上见过,大概是舒筋通络的药材。
程曦面如金纸,呵呵一笑,彻底麻了。
这难道就是体修的必经之路——药浴吗?
但是她怎么觉得一点用也没有呢!?
她还是好疼啊!
在太虚塔修行的第一天,程曦只感受到了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