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内。
“所以,你怀疑是韩相套路了江学士?”顾钰惊呼道。
王令仪不动声色地瞥了顾钰一眼。
顾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强烈,收了声。
赵曦点点头。
顾钰“噗”地笑出声,“无巧不成书,原来韩相才是写这话本子的人。”
若不是墨霜提起,赵曦也不知道福青的来历。韩相的手自然伸不到后宫,可先前的贵妃,如今的太妃,乃是韩相的妹妹。太妃安排一个宫人去前殿,无可厚非。
“对了,你二人怎么一同来了?”赵曦抬眼,一脸笑意地看向两位好友。
顾钰看了一眼王令仪,随后挠挠头,王令仪端坐在石凳上,娴静端庄的模样好像是从仕女图上抠下来的。
“阿父要面见圣上,我也跟了来。”王令仪母亲是江南人,她说话的语调便像她的母亲,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
赵曦笑着看向顾钰。
顾钰红了脸,“王公的调令公主没看见吗?”
赵曦“噗”地笑出声,看向王令仪,王令仪装作没看见赵曦的打趣。
“本宫乃是长公主殿下,无事不知,无事不晓,王公的调令,我比你知道的还早。”
顾钰在王令仪喝茶的时候瞪了赵曦一眼,赵曦回他一个鬼脸。
王令仪家在洛阳,距离汴梁更近些,顾钰便提前出来两日,跟着王家的车马一同入京。顾帅眼看汴梁越来越近,儿郎还没有跟上只得放缓速度,这才比平日迟了半日。
“曦娘,出了这等事,我们怎能不来见你?”王令仪的眼中满是关切。
“令仪姐姐……”赵曦一脸感动地看向王令仪。
“曦娘若是难过,但说无妨。”王令仪拍拍赵曦的肩膀,心中长叹一声。从小被先皇宠大的她,和曾吃过这般苦?
顾钰在一旁也红了眼。
宴帝待他们极好。
顾钰吸了一下鼻子,“日后我们都留在汴梁,也能像幼时那般……在一起。”
王令仪低下头。
顾钰这才意识到,就算是同在汴梁,也不能像幼时那般。
如今的他们,都被困在了各自四方的墙中。
顾钰看向王令仪,王令仪也恰好抬眼。
顾钰朝她笑笑,王令仪装没看见转过头。
顾钰:“……”
没坐一会王令仪便起身,“曦娘,我日后再来看你。”汴梁的宅子久不住人,有许多事要忙。家中只有母亲一个人在操持,她实在忧心。
赵曦知道王令仪素来孝顺,点点头。
顾钰站起身子,“我送你。”
“不烦郎君,妾的车马就在宫外。”
顾钰抬脚顿住,这才意识到他不能送她,他还要等阿父。
“刘云,送仪娘子出宫。”赵曦吩咐着。
“是。”
顾钰愣愣地看着王令仪越走越远。
“噗。”赵曦又笑出声。
顾钰没精打采地转过身。
“你怎么得罪令仪姐姐了?”
“阿父要为我议亲。”
赵曦愣了一下,“顾帅不知此事?”赵曦指的是顾钰心悦王令仪的事。
顾钰双手掩面,“正是因为阿父知晓才要为我议亲。”
赵曦没有说话。
顾家与王家素有仇怨。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赵曦及时掩住嘴。
但婚姻之事,是两姓之好,纵然顾家首肯,王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此事莫急。”
“如何不急?令仪姐姐碧玉年华,正待嫁闺中,若是……”顾钰抬起头,直接道:“若是许了旁人怎生是好?”
“曦妹妹,不若你求了陛下为我二人赐婚如何?王公和我阿父总不能抗旨吧!”说着坐到赵曦身侧。
“胡闹!你这般做,置令仪姐姐于何地?”王令仪最是孝顺,怎么可能忤逆父亲。
“曦妹妹,我这就去和令仪姐姐说。”
“求求你,答应我好不好。”说着便摇起了赵曦胳膊。
赵曦方要发作,便听到李常侍的声音。
“圣驾至。”
赵曦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眼看到赵谦身后的江暮合。
江暮合正低着头。
赵谦看到赵曦之后走了过去,“阿姐。”
“请陛下安。”
“臣参加陛下。”
“平身。”赵谦好奇地看向顾钰。
顾钰朝赵谦做了两个鬼脸后,赵谦笑了,“钰哥哥。”
顾钰笑着,连忙躬身,“臣不敢。”
十分熟络的模样。
江暮合早就在赵谦跑过去后转身,公主在此,外臣合该避让。他虽然看不见身后的景象,但也能听出二人语气中的熟稔。
赵曦看着远处的背影,问道,“陛下怎会来此地?”
“方才礼部讲《常棣》时,朕心生好奇,江学士言御花园中便有此树,遂来此看。”
赵曦又抬了一下眼。
“如此,本宫不扰陛下。”说罢便走了。
园中只留下江暮合、赵谦、顾钰。
赵曦走后江暮合便转过身,顾钰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名满汴梁的江五郎。
江暮合面无表情,恭敬地站在赵谦身后。
二人见礼。
“卿可是随顾帅来的?”赵谦方才见过顾帅。
“是,未向陛下请安,乃臣之过失。”他不过一介无名小卒,还未有面圣的资格。
“卿与阿姐在说什么?阿姐甚是开怀。”方才他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中。
顾钰抬起手挠挠头,表情略有些不自在。顾钰还未想好怎么答,却对上江暮合漆黑的眸子。
十分不善。
顾钰也知自己方才有些僭越,但他与赵曦自小长到大,他们二人相识时,她还不是公主呢。
“臣与殿下在聊幼时之事。”
赵谦笑笑,“朕还记得,朕第一次爬树,便是卿与阿姐带的。”
顾钰挠头笑笑,再抬头时,又对上江暮合漆黑的眸子,似乎比方才还要重了几分。
“陛下,江尚书还在等着,莫要耽搁了。”江暮合提醒。
“好。”
“臣恭送陛下。”顾钰行礼,他也要去找阿父。
临走之时,江暮合朝顾钰点点头,顾钰朝他咧开嘴角,江暮合看见了两排洁白又整齐的牙齿,未做反应便转了身。
顾钰:“……”
他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翌日朝会。
才议完江南水患,吕正及时地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长公主殿下受教多日,当考校其所学,方能不愧群臣的教诲。”
赵谦一脸忧色地望向赵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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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曦朝他摇摇头,若只考验她平日学的,她十分有信心。
看到赵曦成竹在胸的表情,赵谦放下心来,“请韩相出题。”
韩敬臣道:“臣惶恐,未曾为长公主殿下授业解惑,不敢僭越。考校之事,当由授业之师命题,方合情理。”
韩敬臣此言一出,百官不免看向江暮合。
近日长公主整日垂询江暮合一事在朝中传得沸沸扬扬。
赵谦语气难掩开心,“如此,请江学士出题。”
江暮合站出来,拱手,“臣遵旨。”
江暮合抬眸看向帘子,台上的距离,比文华殿的距离要远上许多。
“臣请问,‘凡厥庶民,极之敷言,是训是行,以近天子之光。’下一句是什么?”江暮合的声音如玉石落地,字字沉坠,不容置喙。
“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赵曦不加思考便将这话说出了口。
“皋陶曰人有九德,为何?”
“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强而义。”
连续两个问题,赵曦都答了上来。
这些都是江暮合讲过的,赵曦自然记得。赵曦看向台下,台下诸臣,她还是一眼就能看到江暮合高挑的身影。
“哼!”吕公的一声冷哼调回赵曦的思绪。
“江学士的问题朝中诸臣何人答不上来?”吕正看向江暮合,眸子里满是谴责,似是在说“你莫要包庇她”。
“吕公莫急。”江暮合声音依旧平静,而后望向赵曦。
眸子如寒潭一般漆黑不见底。
从未见过江暮合这般冷冽的眼神,赵曦一愣。
“四海分设祭坛,臣请问,在何时分封诸山?”
“立春祭东岳,立夏祭南岳,立秋祭西岳,立冬祭北岳。”
“《兵法》始计篇有云‘五事七计’,为何?”
“五事即道、天、地、将、法。七计为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
赵曦紧绷情绪松解,这全是江暮合与她讲过的。
赵曦都答了上来,台下众臣没有任何反应,赵谦一脸骄傲地看向赵曦。
“为政、礼仪、军事都已涉及,吕公可算满意?”韩相问道。
吕公却摇摇头,“江学士前两个提问算做功课,礼仪、军事都问过了,还差政事。”
长公主辅政,若不通政事,怕是会贻笑大方。
韩相双手交握,又转过身。
吕公轻轻地“哼”了一声。
赵曦轻咬嘴唇,有些期待地看向江暮合。
百官也都在等江暮合,不知他会问什么。
江暮合缓缓张开嘴,“天下归之之谓王,天下去之之谓亡。”此言一出,百官吸气。
“故桀纣无天下,而汤武不弑君。”
语毕,韩相如鹰隼一般眸子微眯,看向江暮合。
秦守良兴奋地看向江暮合,随后悄悄地抬起头,看向赵谦的身侧。
枢相方要张嘴,被一旁的向承才拦住了。
袁望则是冷哼一声。
“何解?”整个大殿中飘荡着这两个字。
江暮合抬眸,看向赵曦所在的方位。
赵曦与其对视,隔着帘子,依旧能看清江暮合的身影,其形如松,其态如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