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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第 21 章

作者:晏晏轻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即便心中对唐九霄已再无半分情意,可听闻唐二白这番极尽恶毒的言语,沈卿云的心仍是不受控制地重重一沉。


    “……什么叫被关在别院里,疯得不成人样的母亲?”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重复了遍,难以置信。


    见她神情骤变,唐二白露出个果然如此的神色。


    抱着某种当面戳破别人秘密的愉悦快感,他好整以暇地席地而坐,嘲弄道:“他当然不敢告诉你。”


    “那个蛮夷女人,自打怀上他起便疯了,而那个跟你同床共枕的心上人……”


    说到此处,他刻意顿了顿,待看见沈卿云神情愈发苍白,才慢悠悠地补上了最后一句:“从娘胎里出来,就不是个健全的种。”


    “那副好皮囊底下,藏着的,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疯子?”


    如此耸人听闻,沈卿云却愈发觉得荒谬至极:“我确不知唐九霄是不是疯子,但唐二公子,你此刻所言所行,倒很像是在说些疯言疯语。”


    “你不信是吧?”


    唐二白不怒反笑,鼻腔里哼出一声冷嗤:“那我便再说一桩旧事给你听。”


    “我这个好弟弟,六岁那年,不知从何处得了一只西域来的波斯猫,爱不释手,日夜逗弄。父亲见他玩物丧志,便命人将那猫儿夺了,转手送进了长姐院里。”


    “你猜,后来如何了?”


    沈卿云微微蹙眉:“孩童心性,至多是哭闹一场,或偷偷去长姐那将猫抱回。除此之外,还能如何?”


    “天真!当真是天真!”


    唐二白连连摇头,看向她的目光竟带上了些真情实感的怜悯:“怪不得被他骗得神魂颠倒。”


    “他先是设法将那猫从长姐院中诱出,带回自己房中。又用一根铁链,将猫牢牢锁在了屋内。”


    “那猫儿,最后……大概是活活憋死在他屋子里的。”


    “若仅是如此,那也罢了。”


    唐二白的嗓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毛骨悚然:“他竟将那具逐渐僵硬的猫尸埋在床榻底下,与之同吃同宿,长达数月之久……”


    “直至仆役清扫时,闻到不知从何而来的恶臭,在他屋中苦寻半日,方才寻到那具被埋在床底下绑着铁链,早已腐烂的畜生尸体。”


    唐二白说得绘声绘色,沈卿云几乎都能从鼻端闻到那股腐臭气味,令得她胃里翻江倒海,止不住地干呕了一声。


    “现在知道怕了?”


    唐二白幸灾乐祸地看着她逐渐苍白的脸色,又阴恻恻地压低声音:“可这,还算不上最骇人的。你与他同行闯荡江湖这些年,难道就从未觉出半分不对劲?”


    “不对劲?”


    沈卿云被他话语中的暗示所牵引,思索片刻,旋即否认:“一路走来,虽偶有风波,但总体还算顺遂平安,并未遭遇过什么怪事。”


    “顺遂?平安?”


    唐二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讥诮之色溢于言表:“如今这世道乱成这样,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却声名在外的医女,竟觉得一路顺遂平安?”


    “你名气很大,连我都听闻过你路见不平的名声,行走江湖,结下的仇怨想必也不少。”


    “难道你就从未想过,那些曾对你恶言相向,甚至扬言报复的仇家,为何往往只是喧嚣一时,过后便如石沉大海,再也没了半点消息?”


    沈卿云陷入了沉默。


    恍惚间,竟觉有一层细密冰冷的汗珠无声无息地沁出,顷刻便浸透了里衫。


    地牢深处不知从何卷来一阵阴冷的风,吹拂在她汗湿的后背上,激起一阵战栗的凉意。


    往日里,她总以为自己超然物外,凭着医术和几分机敏,便能在这纷扰江湖中独善其身,求得一份安宁。


    却从未想过,眼前这片看似由她亲手挣来的顺遂平安,其下铺垫的,竟可能是无数条被悄然抹去的人命。


    快意么?


    若在从前,听闻有人如此护她,她或许会生出几分被珍视的错觉,甚至觉得这便是江湖儿女的快意恩仇。


    可此刻,她只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寒。


    “被疯子盯上,你这辈子算是彻底完了!”


    盯着她愈加难看的神情,唐二白突然捧腹大笑,笑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我那好九弟,平日里装得人模狗样,可他真正发起疯来的样子……哈哈哈哈!你怕是没见过吧?那才叫真正的惨不忍睹!”


    “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那一日,你被他亲手害死时,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沈卿云一言不发,只是僵着脖子,下意识地往后靠去,试图跟眼前这个情绪极不稳定的危险源头拉开距离。


    然而,就在她身形微仰的刹那。


    她的后脑并未落空,而是猝不及防地抵上了一堵温热的胸膛。


    她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本就恐惧后怕的心下骤然绷紧,沈卿云近乎仓皇地回头看去。


    映入眼帘的,恰恰是此刻她最不愿见到的一张脸。


    唐九霄。


    他悄无声息地立于她身后,不知已站了多久,又究竟将方才那些话听去了多少。


    唐二白定然早看见了,却故意不出声提醒,存心要看她落入这更难堪的境地。


    地牢里光线昏暗,壁上油灯烛火摇摇欲坠,将唐九霄线条利落的侧脸映得影影绰绰,阴晴不定。


    沈卿云几乎是从条凳上原地弹起,踉跄着朝一侧退去,竭力要与这两个同样危险的疯子划清界限。


    气氛一度陷入沉重的窒息。


    直到唐九霄平静得近乎诡异的声音打破了这道僵持:“有什么可躲的?”


    他视线扫过沈卿云惊惧未退的脸:“别自作多情了,你还觉得我离了你不成?”


    这劈头盖脸的羞辱令得沈卿云咬紧牙关:“某些人能居心叵测地欺瞒于人,难道还不许旁人心生防备,退避三舍?”


    她对他早已无情可言。


    当下纠结的情绪,大半是得知可怕真相后的惊悸与后怕,或许,还掺杂了一星半点在背后议论却被正主撞破的尴尬。


    仅此而已,人之常情。


    “我这位好二哥嘴里吐出来的话,十句里能有两句真,就已算是难得。”


    唐九霄却并未在那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反而抱起手臂,缓步踱至牢门前,语气平淡:“不过,关于我母亲的事,他倒没说错。”


    他微微偏头,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波澜:“我母亲在生我之前,确实就已经疯了。”


    沈卿云怔住,完全无法理解他此刻突然承认此事,究竟意欲何为。


    “他的意思是,他身世凄惨,自小没有母亲教养,在博取你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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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二白看清她的茫然,全然不吝火上浇油,发出尖锐的嘲笑:“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同情?我为什么要同情?”


    沈卿云像是听到了极其可笑的词,面上浮现出真正的困惑:“最可怜之人,难道不是被逼至疯癫,常年被锁在别院深处的母亲?难道不是那些因你们一念之差便无声无息消失的性命?”


    她的目光扫过牢笼内外这两个出身显赫的郎君,语气格外清醒:“你们这些人,自呱呱坠地那一刻起便是人上之人。珍馐佳肴,绫罗绸缎于你们而言不过是寻常之物,缀在帘上的一颗明珠,便能抵得寻常百姓半年的嚼用。”


    “我不过一介漂泊无依的医女,凭何资格?又因何缘由,要来同情你们?”


    “九弟……你可真是捡了个宝啊。”


    听完沈卿云这番话,唐二白非但不怒,反而笑得越加癫狂开怀。


    他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抬眼瞧见唐九霄那副哑口无言的表情,像是发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竟拖着镣铐往前凑了凑,语带恶意地扬声道:“怎么?这般妙人儿,你当真舍得丢了?”


    “你若不要,那我可不客气了,捡回去好生逗弄一番,锁在身边当个会扎人的小宠物,岂不正合适?”


    这话是溢于言表的调弄轻蔑。


    沈卿云面上毫无表情,回应他的,快步上前,隔着狱门骤然踹出的一脚。


    这一脚又快又狠,精准地踹在他胸口之上。


    正是当日在地牢之中,他毫不留情拍向她一掌的那个位置。


    唐二白猝不及防,闷哼一声被踹得向后踉跄倒地,镣铐哗啦作响。


    他浑身经脉早已被沈卿云用药封住,提不起半分内力,与寻常废人无异。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她近来虽未能从他口中拷问出沈映京所要之物的下落,倒是用了些手段,从他牙关里撬出了不少毒方药谱。


    “唐家而今又是何意?”


    踢完这脚,沈卿云心中郁气稍舒,方才转过头,颇有些挑衅看向唐九霄:“你来此处,莫非是奉了父命,来救你这位兄长?”


    “不,父亲并未吩咐我。”


    唐九霄飞快否认,视线从狼狈的唐二白身上扫过,并未多做停留,反而重新定格在沈卿云脸上,忍不住出言劝诫:“阿云,你当真要赌气至此?”


    “倘若求个公道,在九公子眼中也算作赌气的话,那我当真是无话可说。”


    沈卿云摇摇头,礼貌又不失疏离地拉开两人距离:“以及,既已认定我自作多情,便还请拿出唐家公子的矜贵,莫要再这般故作熟稔地称呼我。”


    “沈映京不过是在利用你!”


    唐九霄被她拒之千里的答复扎得心头发梗,冷声质问:“你将自身名声践踏至这般狼狈境地,就不曾想过,一旦失了他的庇护,日后将面对何等汹涌的反噬与攻击?”


    沈卿云听着,止不住地发出一声嗤笑:“我倒是今日才见识,你这倒打一耙的功夫,竟已修炼得如此出神入化。”


    她迎着他阴沉的目光,字字清晰,毫不退让:“我的名声?这漫天污名,不正是你们唐家亲手炮制,派人散播的流言么?”


    “腌臜事你们做尽,如今却要将这滔天罪责尽数扣在我的头上,唐九霄,你如何能问出这般不要脸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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