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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 10 章

作者:晏晏轻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沈卿云特意在屋里熏了些药草,伴着袅袅青烟燃起,清苦草药香萦绕,稍稍驱散了那令人不适的血腥气。


    唐九霄左肩的伤口虽未伤及要害,却极深,几乎深可见骨。


    只是从偏院走回厢房这短短一程,包扎好的伤处便又洇出大片鲜血,将玄色衣料浸得越发暗沉。


    沈卿云微蹙着眉,指尖动作却稳而轻缓,先以银针替他封穴止血,再小心翼翼地拆开被血浸透的纱布,重新上药,包扎。每一下触碰都极力放轻,额间却仍因专注与担忧沁出细密汗珠。


    “嘶……疼死了。”


    唐九霄仰面躺在榻上,剑眉紧拧,大约是因无外人在场,他彻底卸下了平日那副冷硬面具,竟毫无顾忌地低声呼起痛来:“阿云,轻些可好?”


    “既然这般怕疼,方才与人缠斗时,怎不见你惜力半分?”


    沈卿云心下又气又急,手上故意稍稍加重些力道,果然立刻换来他一声更夸张的抽气:“不管不顾,真以为自己是铜皮铁骨不成?”


    “痛痛痛!阿云,你下手怎得这般狠心?”


    唐九霄抬眸睨她,眼尾泛红,语气里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我那不是怕那贼子暴起伤着你,只想速战速决,哪还顾得上其他?”


    又是这副装乖卖惨的模样。


    沈卿云心下涌起一阵无力,明知他多半是故作夸张,手上清理伤口的动作却仍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几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不是第一回了。”


    “明明总有更周全稳妥的法子,你却次次都要选择最凶险的那条路。”


    她垂下眼帘,努力将眼底骤然涌上的湿意压下:“你真以为……我瞧不出来么?”


    “哪有这般恰到好处的巧合?唐九霄,你究竟要自欺欺人到何时?”


    唐九霄霎时噤了声。


    屋内仿佛陷入一片死寂,只余下沈卿云手中纱布细微的摩擦声,以及金创药清苦的气息缓缓弥漫。


    他近乎是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卿云的神态,想从中寻些端倪。


    没有预想中被欺瞒的惊怒,更无尖锐的质问。


    唐九霄心下略略一松,试探着开口:“阿云,我并非有意瞒你……”


    “瞒便是瞒了,还分什么有意无意?”


    听了他的试探,沈卿云愈发气不打一处来,手下刚替他包扎完毕,便泄愤似的将剩余的纱布掷到他怀里:“我气的从不是你瞒我,外人瞒我,骗我,我自可一笑置之!可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你竟也这般独自筹谋,一声不响地闹出这般大的动静!”


    “以你的眼力,昨夜一照面,就该窥破那人脸上的人皮面具了!按兵不动至今,不过是借着这事逼云澈不得不把剑交出来,是也不是?”


    唐九霄心下一松。


    还好……他险些以为,她是看破那事了。


    虽暗自庆幸,他面上却适时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与无奈:“我若提早同你分说,你定然不会赞同我这法子。便如同上回我要端了那山寨,你执意不肯,非要拉我去报官……阿云,这世道若真能指望官府清明,又岂容那伙山贼横行乡里,为祸数年?”


    “是,你总是如此,只问结果成败,不论过程手段,更不计自身代价。”


    沈卿云轻轻应了一声,语气里透出一种深深的倦怠和无力:“我终究是说不过你的。而你……也从来看不见,那些真正在乎你安危的人,有多担心你。”


    她只是默然将染血的纱布与伤药尽数收入托盘中,端起那木盘便要转身离开。


    “别走!阿云,我知错了,我认错还不行么?”


    衣袖陡然一紧,竟是唐九霄不顾伤势,死死拽住了她的衣角,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急切与低求,近乎慌乱:“阿云,待龙泉山庄此事了结,我便洗心革面,往后都听你的,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可好?”


    沈卿云回头一看,见他用的是未受伤的右边手臂,心下稍安,可随即又见他竟不顾肩伤便要强撑着起身,脸色霎时沉了下来。


    “你还要不要这条胳膊了?”


    她咬牙切齿地将他按回榻上:“认错?这便是你认错的态度?老老实实躺着!再乱动,这伤我可就不管了!”


    唐九霄立刻依言老实躺了回去,可攥着她衣角的手指却丝毫未松,反而收得更紧:“你不是一直都想去盛京城看看么?此间事了,我们就去盛京城住上一阵,待到来年开春,咱们便一起坐船南下回蜀州。”


    他这人,气人时能将她一颗心揉搓得酸涩难言。


    可放下身段哄起人来,又偏偏这般真挚急切,让人硬不起心肠。


    沈卿云望着他那小心翼翼的神情,心下百感交集,终是化作一声轻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自然都依你。”


    “只是下回你若再要行险,无论缘由为何,我希望你能先想一想我,我并非那等只能依附你,受你庇护的柔弱女子。”


    她坐回塌边,轻轻握住他攥着自己衣角的手指:“我之所以同意你的计划,亲身卷入这是非之中,并非盲目跟随。”


    “而是我想亲手助你,将那幕后那险些要了你的性命的仇家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日暮以至,夕阳最后一缕余晖透过窗棂,在她低垂的侧脸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晕。唐九霄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心头蓦地一空,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掏去了所有底气。


    他不知这是什么情绪,是事成定局后的恍惚,是对欺瞒的惭愧,是见她全然信任却不得不利用这份信任的难过,还是在这般纯粹的光亮下,看清自己满心算计后的自惭形秽?


    早在她如此干脆地答应那一刻起,他便有所预料,她肯点头,绝不仅仅是因为认同这个釜底抽薪的计划。


    可当亲耳听见她将那以绝后患清晰地说出口,真切地明白她愿与他共赴险境的决心时,那感觉仍是截然不同的。


    半晌,唐九霄喃喃唤了句,声音极轻,如同自语:“阿云。”


    大概人人都觉着,是沈卿云待他一往情深,痴心不改,仿佛离了他便再无所依,可唯有他自己最清楚,是他唐九霄配不上她。


    当年,他奄奄一息地倒在四时谷迷阵的泥泞之中,意识模糊间,看到的便是这样一道纯然洁白的身影,毫不犹豫地向他伸出手,将他从泥潭里硬生生拽了出来。


    也正如唐二白所料,当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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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拼死闯入四时谷,首要固然是为求医解身上那穿肠腐骨的剧毒,其次……也的确存了觊觎那两部医经的心思。


    他的确是个卑劣不堪的人。


    从泥泞与阴谋中爬出的人,早已习惯了不择手段。


    所以,哪怕内心叫嚣着自惭形秽,他也决意将这场骗局继续下去。


    用尽一切方式,让她全心全意地爱上自己,直至再也无法抽身离去。


    于是,唐九霄唇角弯起一抹近乎完美的,带着几分依赖与讨好的笑意,指尖轻轻勾住她的手,力道微弱地拽了拽。


    沈卿云察觉到他的动作,垂眼望去,只见他嘴唇微微开合,似乎极轻地说了句什么。


    她以为他伤口又疼,或是有什么不适,便自然而然地俯低身子,将耳朵凑近他唇边:“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迎接她的,却是一个突如其来又温柔至极的亲吻。


    温热的唇瓣精准地覆住她的唇角,轻柔抚过,一触即离。


    未待她回过神来,细碎而缠绵的吻已如春雨般接连落下,印在她的下颌,又沿着颈侧一路蜿蜒向上,最终流连至敏感的耳畔。


    他忽然衔住她的耳垂,在齿间不轻不重地抿了一下,湿热的气息伴随着含混的低语拂入她耳中:“你耳朵好烫……”


    沈卿云被他亲得恍恍惚惚,仅存的理智却仍让她抬手,轻轻推抵着他未受伤的右肩,轻声提醒了句:“别,你肩上有伤……”


    “避着呢。”


    唐九霄低笑一声,非但没停下,反而就着她俯身的姿势,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带得重心一偏,伏倒在他胸膛上。


    他仍觉不足,低头再度覆上她的唇。不同于方才的轻柔缠绵,这个吻带上了几分不容抗拒的深入与占有。


    直至两人呼吸都有些不稳,他才略略退开些许。暮光微弱,他抬眸凝视着她,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眸里,此刻竟翻涌着叫她险些溺毙在其中的浓烈情意。


    沈卿云被他看得心慌意乱,下意识地侧过脸想要避开,却被他轻轻捏住下颌,力道不容拒绝却又带着珍视的意味,将她的脸转回。


    他的嗓音低哑得如同梦呓,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滚烫气息,拂过她的肌肤:“我好像比你还烫……阿云,我觉得好热。”


    沈卿云强自镇定地垂下眼帘,欲要去看他的伤口,嗓音却是颤得不像话:“你别乱动,我替你瞧瞧伤口……”


    “不止是伤口……浑身都烧得厉害。”


    唐九霄低哑的嗓音里带着几分难耐的意味,握住她的手腕,牵引着那微颤的指尖,探向自己早已散乱的衣襟深处:“你摸摸看。”


    指尖猝不及防地触上一片滚烫而坚实的肌肤,肌理分明,随着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


    分明身为医者,早已见惯这类景象,本该心无杂念。可此时此刻,沈卿云却只觉得一股热意轰然涌上双颊,连耳根都烧得通红。


    她慌忙别开视线,死死盯住榻边一角铺着的锦褥纹样,竟连再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那只被他牢牢握住的手,指尖所及之处,仿佛被烙铁烫着一般,酥麻与战栗沿着手臂急速蔓延,直抵心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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